隨著妻子的講述,李輝聽在耳裏,傷在心裏。


    妻子沒有說假話,一直以來生活的方方麵麵都是妻子在付出 ,家裏的事情、孩子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勞,她為家庭付出好幾年,如果說不出軌,過去妻子和陳寶華之間的孽緣可以一筆勾銷,畢竟李輝從妻子的話語中也聽出來,妻子在責怪自己對她關心太少。


    誰也沒結過婚,又怎麽知道結婚和談戀愛有什麽不一樣?李輝早就習慣了那種談戀愛的溝通方式,各自忙各自的,然後下班回家之後,平淡相處,無所謂誰做家務。


    其實李輝並不是和李闖一樣的大男子主義,他也可以接受他自己拖地、自己洗衣服洗碗之類,也不是沒幹過,隻是覺得妻子似乎樂於成為一個賢惠的主婦,一個人成為什麽樣的角色都是自己定位的。


    如果妻子不幹家務,按照李輝的性格也不會怎麽樣,可能抱怨幾句然後自己幫著幹,但李輝覺得妻子不應該倚重她自己是家裏的大功臣,所以無所無忌地和蘇哲亂來,這不是理由。


    問了妻子那個問題,妻子又陷入了沉默。


    李輝隻好壓著心中的不滿繼續追問:“你是不是愛上蘇哲了?”


    舒曉冉搖搖頭,“如果我和你分開了,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你說這算是愛嗎?”


    李輝:“他一開始向你透露那方麵的需要難道你就輕易接受了?”


    舒曉冉眉頭緊鎖,低著頭有些苦悶地說:“誰說我是輕易就接受了?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還是先跟你說說,他這個人吧。其實到去年冬天我都沒想過要和他怎麽樣,雖然之前有見過麵……”


    李輝忽然問:“你們第一次見麵,他都幹了些什麽?”


    舒曉冉疑惑地望著李輝,“第一次見麵其實也沒什麽啊,我並不是和他見麵就喜歡他,那次見麵沒有任何感覺。


    那次是他忽然跑到我的辦公室找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他。


    那天他拿著一盒巧克力,滿精巧的一個盒子,站在我桌前問我是不是舒曉冉老師,我先以為是和學生有關的人,就和他一起去走廊說話。


    結果他告訴我他就是小蘇,小蘇是他的網名,然後他又說他查到我是小小泡沫。當然一開始我不知道他是校長蘇海源的兒子,可能他在學校是有機會見到我,但我不知道他的行蹤。


    因為是網友見麵,我心裏還有有點怕的,一來是怕別人知道我和這樣年輕的男孩子聊天玩,或許會被認為在外麵不檢點,二來是他表現的有些太高興了,讓我不能適應。


    我那時候性格還是表裏不如一,表麵溫和大方,但是內裏其實非常內向,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會覺得很局促。


    所以那一次見麵之後,我跟他說讓他不要來找我了,因為我實在恐懼,學校人多嘴雜的,萬一他自己說出去了,我名聲還保不保了?


    他長得也不算很帥,隻是有點秀氣,我也隻是把他當做一個聊天的普通朋友。


    但是他見到了我之後,找我聊天的頻率越來越高,好像一天到晚隨時隨地有話就會給我留言。


    一開始我回複,後來我就覺得很煩,我感覺到他好像是個愣頭青,喜歡上我了。


    從小到大喜歡我的人很多,我並沒有很激動,我隻覺得很煩,因為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沒有那麽多經曆去管他。


    見了第一麵之後,我還是不知道他是校長的兒子,因為聊天上他太喜歡說話了,我覺得很煩,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生活,所以我就一個星期沒有理睬他。


    那時候他隻是冬天回來過寒假,寒假之後還是會回到美國念書的,我也知道,反正我也沒想著和他有什麽結果,不理睬就是不理睬咯。


    但一個星期之後,他竟然弄到了我的手機號,我就納悶了。


    本來一開始我說過我在枝城六中做老師,所以要是他能找來學校,我也可以理解,不過我先聲明我沒有給他傳過照片,也沒有看過他的照片,所以見麵雖然局促,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冒犯。


    因為他說了他會試一試找找我看看,我心裏不太想要現實中的相見,不過也不介意他來找我。我知道他比我小個大幾歲,大不了再任一個弟弟,他好歹是還是美國留學回來的,我覺得自己也不吃虧,我又不是未婚小女孩滿腦子幻想,況且我哥哥成了精神病一直以來我能坦誠聊天說話的人沒幾個。


    不過他究竟是怎麽弄到我手機號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知道。我問他,他說他認識學校的老師,怎麽怎麽的,所以就知道我的手機號了。


    我問他找的誰,他也不說。


    你知道嗎,學校裏麵老師的電話都是有統計的,所以其實真的要找一個眼前大活人的手機號,騙都能騙到手。”


    妻子確實是這樣的情況,除了碧姐也沒什麽朋友,哥哥是個神經病,所以在不知不覺中對蘇哲這個粘皮蟲產生了依賴的心理嗎?尤其是精神上的依賴?!


    “你是什麽時候對他有感覺的?”李輝有些無奈地問。


    舒曉冉:“具體我也說不大清楚,一開始我是可憐他。我剛才不是說我一個星期也沒有理睬他嗎?”


    李輝:“你不理睬,他要是說了話,你還是看的見吧?”


    舒曉冉:“恩,就是無論他說什麽我就是不理睬,後來直接點了拒絕接收此人消息。


    結果一個星期之後,他好像也沒怎麽再說話了。我以為他正常了,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他這種跟高中生一樣的單戀根本就是毫無結果的,我一點也不好奇他會喜歡我。


    我知道我漂亮,他又年輕氣盛,根本還摸不清人生的方向,你想想一個二十二歲的男孩子,知道什麽?


    就這樣他後來回了美國嘛,夏天暑假在枝城,到了冬天的時候又放寒假,寒假回到了枝城。因為已經幾個月沒有聯係了。


    不過他在美國的時候,大概一個星期給我寄一張照片,很奇怪。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要一個星期寄一張,其實完全可以一次性寄來幾十張嘛,那樣還會更方便。”


    李輝搖搖頭,其實要說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每隔一個星期都提醒對方注意自己,如果一次性把事情都交代完畢,妻子又怎麽會一直想著他呢?


    李輝沒說話,繼續聽妻子說。此時兩個人已經到了家門口,下車之後妻子不說話了。


    “沒事兒,我想聽,你繼續說吧。”李輝很想知道這個蘇哲到底用了什麽招數。


    畢竟妻子一開始確實不喜歡他,最後還是被馴服了,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齒也想搞清楚。


    妻子歎歎氣,繼續說:“他在美國上學,網絡不好,他很少再找我,除了明信片之外,他還會寫電子郵件給我。


    也許是因為他一個人在美國,沒有家人在身邊,所以感到很孤獨。他給我寫過一封很長很長的郵件。


    好像是解釋他對我的失常行為,就是像個瘋狗一樣一直追著我,而且很幼稚,我很討厭這種,而且我也明確告訴過他,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人,也說過我已經結婚了,希望他自重這種傷人的話……也許你覺得沒有什麽傷人的,但我這個人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要是誰拒絕我,我肯定會非常痛苦。


    所以在現實生活中,你要我幹什麽,陪你也好,為你準備飯菜,怎麽都好,我是不是極少拒絕你,我擔心我拒絕你的話,你就不喜歡我了,所以……我其實不太會拒絕。


    隻有陳寶華那樣的從小玩到大的,我根本不想管他。我知道他是那種被潑冷水也沒有什麽羞恥感的。


    蘇哲寫的郵件,第一句話就是跟我道歉,說他觸犯了我的尊嚴,很抱歉。


    然後說他很欣賞我會畫畫,欣賞我漂亮之類的,但沒想到我已經結了婚,又說他在美國呆的太久,所以思想方麵對於婚姻這種限製,沒有什麽概念。


    看到自己喜歡的類型,就不由自主地貼上去了,因為他內心充滿了那種自由主義的想法,就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還說到目前為止他追求女人從來沒有被拒絕過,除了我。”


    李輝心裏暗暗罵蘇哲, “你他媽隔壁的,就那副弱不禁風小白臉的樣子,還以為自己是一坨帥屎。”蘇哲的做法他媽的就是看準了女人的虛榮心,哪個女的不喜歡被男人追求?


    而且他還說什麽妻子是第一個拒絕他的,這擺明了是故意說給妻子聽的情話!草就長得那副熊樣,還說不被外國妞拒絕,李輝覺得蘇哲是被外國妞瞧不上才轉而想通過海龜的身份,勾搭中國美女,女人就是喜歡花言巧語,妻子也不例外,真是庸俗。


    李輝有點煩悶,明著問妻子:“因為他的奉承,所以你就喜歡了?”


    舒曉冉有些氣憤地說:“我都說了我沒有那麽容易就……反正也不是喜歡,就是覺得他終於知道輕重了,覺得他恢複了理智也成熟了一些。


    他後麵講起了他的過去。


    原來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十歲的時候他媽媽就去世了,十五歲就出國一直接受外國教育。一開始我隻是知道這一點表麵的事情,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細問他媽媽是怎麽去世的,在這封郵件裏,他仔細說了說。


    唉……她媽媽死於一場入室搶劫,而且是被別人先奸後殺。”說著妻子的眼睛都紅了。


    李輝聽到這裏也有點慎得慌,“怎麽會呢?那個年代……小偷哪裏有那麽猖獗?”


    舒曉冉搖搖頭,“不是小偷,是認識的人,而且還是親戚。蘇哲十歲的時候,有一天和他爸爸一起出去釣魚,他媽媽好像也是很漂亮的女人,住的是當時枝城這邊算是豪華的商品房了,都沒幾個買得起,因為蘇哲爸爸是幹部,所以單位有分配吧?


    他媽媽生前是個老師,還是教英語的,所以蘇哲的英語從小就好。蘇哲的家庭本來很幸福,但蘇哲的爸爸蘇海源有個表兄弟,是個潑皮無賴,經常找蘇海源借錢,而且借了是沒錢還的,所以蘇哲的媽媽很討厭那個表兄弟。


    蘇哲說那個表兄弟不僅借他們家裏錢,還到處借錢,拿出去吃喝嫖賭、偷雞摸狗,被警察局抓了好多次,但是因為沒有特別大的罪名關不多久就會放出來。


    蘇哲和他爸爸出去釣魚的那一天,好像正是那個表兄弟從監獄出來了,那人沒錢吃飯,肚子餓,就直接找蘇海源,罪大惡極的人臉皮都厚。


    結果蘇海源和蘇哲都不在家,然後蘇哲媽媽在家裏關門睡覺,戴著耳塞睡呢!因為隔壁有小孩哭,所以他媽媽經常睡午覺都是戴著耳塞。


    就那一次,那個表兄弟看開不了門,就想辦法用一個偷雞摸狗的小工具開了蘇哲家的門,那年頭沒有防盜門,社會風氣好,偷盜不多,那個人算是罪大惡極了。


    就那樣他偷偷進了蘇哲的家。


    好像是咋了蘇哲的一個裝分子錢的小豬儲蓄罐,那一砸多大的聲音啊,還有硬幣的聲音也大,蘇哲的媽媽就被吵醒了,她穿著薄薄的睡衣,以為是家人回來了……唉……


    等到蘇哲和蘇哲爸爸回家的時候,……他媽媽衣衫不整,胸口一把水果刀,黑紅的血好大一灘,而且屍體在床上。


    蘇哲說他這輩子也忘不了他媽媽去世的那個樣子,蘇海源這輩子再也沒有娶老婆,也有女人但不結婚。


    我看完之後哭了很久,也害怕了很久,你還記得我那時候有段時間總是抱著你睡覺,讓你早點回家嗎?因為很怕黑,門也反鎖好幾道……。


    雖然蘇哲說那個表兄弟自己去投案自首,也確實被槍斃了,但他媽媽人還是不在了,我想,他們父子這輩子都會因為那件事而心痛吧,所以他說他隻喜歡比他大的女人,因為非常缺乏親情和母愛,說自己是個病態的人……說自己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跟著別的孩子回家,然後不回自己家,因為喜歡對方的媽媽……。”說到這裏,舒曉冉的眼睛紅紅的。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這種事情確實給蘇家帶來了巨大的悲劇。


    如果是真的,那蘇哲的性格,恐怕也在十歲那年親眼看到母親慘絕人寰的死相就被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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