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父親逝世,李輝三四天沒管程小帥幫自己做郵件的事情,仿佛那是遙遠的往事一般。


    不過程小帥在他們說好發郵件的第二天,給李輝發過一則短信,大意是說郵件已發,所有老師都知道了!但因為是小帥自己親自挑選的收件人,所有校長和副校長這種高級別的老師沒有收到,包括舒老師、碧姐,小帥也機智地避開了。


    他並沒有和李輝說太詳細,隻發了幾個字:輝哥,蘇哲在枝城六中已經臭烘烘了!你一直沒回複我郵件,我擅自決定發了郵件!現在大家都對蘇家議論紛紛,哈哈哈哈。一個字:爽!


    李輝看了程小帥發來的短信,回複:謝謝你,我爸死了,回枝城之後跟你打錢。


    程小帥:啊?唉!怎麽會這樣?節哀順變輝哥!


    李輝沒再回複程小帥,他依然呆在父母家裏,弟弟李闖也跟一隻呆頭鵝一樣,不能消化父親的死亡,兩兄弟坐在一起其實也沒什麽話說,隻是沉默地呆著。


    三天時間過去之後,李輝還是不想上班,隻想和老家的人呆在一起。李闖隻是沉默寡言,但母親則不一樣。


    母親在醫院那裏對著父親的遺體大哭了一場之後,再也沒有怎麽哭過,除了那天下葬,母親也一樣哭的非常傷心,可以說哭聲響動天地。


    親友們看著母親哭,也和母親一樣眼睛都起了霧,濕潤起來,勸慰著、拉著好像要和父親一起深埋的母親,李輝和李闖也攬著。母親的表現就像是古代的烈女,隻是她已經年邁。


    哭過這兩次之後,母親再也沒哭過。一切安置、禮儀之事,母親都非常認真二期僅僅有條地完成了。


    已經是父親去世的第四天,就工作來講,三天的假期已經使用完了,不僅自己如此,妻子也是一樣。


    葬禮這幾日,妻子常常悄然哭泣,她沒有主動和李輝說話,隻是時不時照顧一下幼小的女兒,李輝看著這樣沉默哀傷的妻子,有幾分奇怪,父親死了,妻子的仇人死了,妻子一點釋然也沒有,反而愈加沉重起來。


    但如果李輝不說回家這兩個字,妻子也不會主動在家人麵前提起,畢竟妻子在自己的家人朋友麵前一直都算警言慎行,很給自己麵子,但這些優點和出軌相比都化為虛無。


    父親的死亡,讓對妻子怒火中燒的李輝冷靜了下來,人是如此脆弱的動物,一場病痛、一次車禍、一次自然災害甚至一句氣話,就能讓人死掉。


    他想著自己對蘇哲的事兒,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過激,按照小帥的說法,現在蘇哲已經成為學校老師們的口裏最惡心的攪屎棍了。


    不過做也做了,就算是意氣用事,也收不回來,如果有什麽後果,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看到父親閉上眼睛靜靜躺在那個病床上的時候,李輝忽然理解了自己的夢境,父親笑著笑著就消失了,好像是不堪忍人世間的苦了,生病每天躺在床上等死,那滋味是怎麽樣呢?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既然活著已經是那麽痛苦的事情,在適當的時候選擇死去,也是對痛苦的一種擺脫,一了百了。


    妻子的欺騙讓李輝也想到過消失,一了百了,忽然跑到一個妻子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斷掉和妻子的聯係,帶著女兒過新的生活,也是一條路。


    但這樣的不妥之處在於,心裏還是淤積著難受的東西,像是淤血一樣,不能去除。


    這一天老家的親友該走的都走了,就剩下家裏的幾個人,白天舒曉冉和小青準備飯菜,兩人會在一起說幾句體己話,小青和李闖已經複合,但以後隻怕也是貌合神離。


    可能小青並不知道她的出軌一開始就是舒曉冉發現的,不然兩人也說不上話,一整天都在收拾客人走了之後遺留下來的問題。


    晚飯之後,李輝看妻子竟然還在幫家裏拖衛生間的地板,心裏又十分過意不去,自己一直等待妻子的閑暇,等她不忙的時候,好好說話。


    他們之間的問題因為父親亡故,所以暫停了幾天,兩人一直裝作毫無問題的夫妻,尤其是妻子,比李輝更會喬裝,讓各種客人一點也看不出這對夫妻的嫌隙。


    要說這是妻子的優點還是恐怖呢?


    李輝走進浴室,靠在門邊,看著把頭發都盤在頭頂的妻子,她的鼻尖有幾顆細細的汗珠,“別拖地了,休息一下吧。”李輝扶住妻子手裏的拖把,不想讓妻子繼續勞動了。


    也許對妻子來說無盡地做家務,或許可以抵消她精神上的沉重,讓她不用麵對自己的丈夫。


    但逃避下去有意義嗎?兩人這樣耗下去,心情好?舒暢?長痛不如短痛,李輝這樣想。


    妻子放下拖把,用香皂洗了白皙的手,然後轉過來看著丈夫,問:“我們能不能回家再說?”


    李輝:“在哪裏不都一樣嗎?”


    妻子搖搖頭,“還是回家吧,我們可以今天回家嗎?”


    李輝剛要說“可以”的時候,忽然李闖大聲喊了一句:“哥,哥,嫂子呢?”


    李輝和妻子站在浴室邊疑惑地對視了一眼,李輝:“李闖,我在這兒啊!”


    李闖有些怒氣衝衝地走過來,虎視眈眈地望著舒曉冉,怒吼:“哥,是她害死了爸爸!”


    舒曉冉眼睛瞪得鬥大,“什麽?”


    李闖繼而大聲質問:“我就知道你對咱爸懷恨在心,一直咒老爸去死是不是?”


    舒曉冉不知所措地望著李輝又看著李闖,帶著哭腔問:“你……李闖,你……為什麽要這樣說我?我沒有……我從來沒有……”


    李輝站在他們中間,攔住怒氣衝衝的李闖,問:“你怎麽這樣說她呢?”


    李闖:“哥,難道你還不知道?舒曉冉和我們家本來就是仇家!她一直對李家人懷恨在心,本來我一開始聽說還覺得對你愧疚,不該總是和你過不去,現在看來,你早就計劃報複我們全家是不是?”


    李輝在疑惑之間,轉而看著自己的妻子,想到那天妻子確實是最後一個看望父親的人,他見到了妻子的背影的,而後雖然很想問問妻子是怎麽回事,但又直接問到妻子和蘇哲之間關係的事情上去了,問了那,妻子哭的一發不可收。


    到現在也對妻子和父親見麵的細節,絲毫不清楚。


    李輝:“曉冉,父親死的那天,你……”


    李輝還說完,忽然母親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聲音歲小口氣卻怒而狠:“曉冉見了老爺子之後,老爺子的臉色都不正常了,身上也燙,誰知道她在老頭子跟前說了什麽嘔人話還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當天夜裏四點,醫院通知說老頭子不行了,手術也沒救回來!”


    李闖:“而且嫂子那天一直沒和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看老爸,非要等我們都走了之後,單獨一個人去看,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一個人去看父親?就是因為她一直懷恨在心!而且我也知道你和我哥之間也發生了很多不愉快,於是你就怒上加怒,想害死我爹,看著我們李家人陷入悲痛你表麵上裝的很悲傷,其實心裏一直在笑,是不是?!”


    母親緊跟著李闖說道:“讓她出去,我不想看見這個人,李闖,送客!”


    李輝總覺得中間有什麽誤會,雖然妻子確實當晚是一個人去的,但妻子怎麽可能去害死父親呢?


    而且那天是自己發現妻子和蘇哲之間通奸證據的日子,估計妻子當天也知道自己這個丈夫發現了,從妻子的表現看來,應該是不敢麵對自己,所以故意晚去。這樣的話,人也去了,但是不必和自己打照麵。


    李闖忽然又吼起來:“你說,你那天是不是單獨一個人去看望的老爺子,你說啊!”


    舒曉冉恐懼地有些腿軟,帶著哭腔怯怯地說:“我是去看了父親,我帶著一束百合花去看望了他,但……我真的沒有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呀!我……我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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