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可敵國。


    這是妻子的暗示?難不成陳寶華把四零二弄得很奢華?或者很對妻子的胃口?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早就知道陳寶華有錢,早就知道他是個有錢的大毒梟。“我想看看你說的富可敵國是有多富,帶我去看看。”


    舒曉冉也不看丈夫,隻是低聲問:“你已經找到了一把鑰匙,對不對?”


    李輝有些氣惱,“難不成為了監視我你買通了樓下的老太婆?”


    “沒有,是寶華好久之前安排的,他給了人家錢。”


    李輝冷笑問,“像樓下大媽那種監視我和你的人還有多少呢?我不問,你也不打算說是吧?”


    妻子低頭不語,麵無表情,她有氣無力地癱在電腦椅上,眼睛不知道看哪裏。


    或許她心中是非常無奈,但到了這地步李輝已經占據了道理上的主動權,舒曉冉已經有些無路可逃,在這樣的時候就該你不失時機地乘勝追擊。


    李輝靠在旁邊的書架邊,繼續追問:“你和陳寶華之間難不成還有什麽秘密沒告訴我?”


    妻子緩緩坐起身來,站起身來,蹲在電腦桌下麵——她在拿鑰匙。


    她終於要帶著他去看樓下四零二了嗎?李輝看妻子在行動,便不再說話,隻是在旁默默觀察她。


    舒曉冉似乎靜了下來,她幽幽從盒子裏找出黑色鑰匙,嘴角微微上揚,“你果然是動過這個盒子了,今天早上最上麵的是紅色吊墜,這會兒變成黃色小橡皮人了,你真是粗心……。”


    李輝聽這話,隻覺自己似乎猛吸了一口涼氣,有些心塞。他也不想辯解,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妻子拿了黑色鑰匙,又去客廳,抱著她的皮包開始翻。


    媽的,果然是中午的時候故意卸下了那個鑰匙,李輝很想大罵一通,不過反正馬上就能看到了,也沒有發怒的必要,如果把妻子惹毛了,兩個人就更加無法相處,雖然尷尬又生氣,李輝依然克製著自己。


    妻子把家裏果果愛玩的遊戲機找出來,給果果找了一個遊戲,讓她玩,“寶貝兒,今天勝利十次,媽媽就給你買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果果高興答應下來,然後小家夥窩在沙發裏,就開始玩遊戲。


    真是好辦法,為什麽自己想不到呢?李輝責怪自己不懂小孩兒,讓孩子玩遊戲,確實可以安心出去辦事!


    轉念一想,不對啊,如果讓孩子喜歡上遊戲,注意力就會集中在這種消磨時間的東西上麵,李輝特別反對機器教學,因為機器是死的,很死板,但人是活的,機器隻能教出機器,隻有人才能教出人。


    沒想到妻子為了自己快活,竟然想到這種不良的辦法對付難纏的孩子,真是過分!


    不過不管如何,孩子的問題暫時解決,隻需要跟著妻子下去即可。李輝隨著妻子出了門,妻子走在前麵,李輝走在後麵。


    樓梯間有些灰暗,雖然是下午,但這裏沒有窗戶,不開燈就是黑暗的狀態。


    妻子開了燈往下走,李輝也一步一步往下走。


    富可敵國,難不成是金山銀山堆在裏麵,不可能,李輝笑話自己神話故事看太多了。


    每一步,都是越來越靠近那個地方,走到四零一的門口時,妻子站在門前,呆了一會兒,轉過頭問李輝:“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放下好不好?”


    李輝看著猶豫不決的妻子,輕聲說:“不好,如果放得下,我早就和你離婚了。”


    妻子聽了這話,轉過身去,開始開門。鑰匙剛剛插進鑰匙孔,李輝聽到熟悉的“吱嘎”聲。


    對麵的大媽又開門了,又來監視嗎?李輝往後看了一眼,冷冰憎恨的眼神完全秒殺了那大媽,她火速關了門。


    妻子似乎對這種事見怪不怪,繼續開門。


    總算,最後,門,還是開了,等待這一刻雖然隻有一周,卻好像花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李輝隨著妻子一步一步走進去。


    腳底鋪的是光亮的玉色大理石地板,客廳的兩邊牆壁是巨大的海報,就和那種商場巨大的廣告牌一樣,似乎是女明星的寫真集……不,細看才知道靠內側的整麵牆都是輸曉冉的照片,似乎是年輕時候的藝術照,光彩照人,她斜躺在青青草坪上,背景是巴黎鬥獸場,穿著吊帶花裙,赤著小腿和白皙的腳,笑的很開心。


    照片真是巨大,客廳內側的整麵牆都是舒曉冉。


    全家的裝修是歐洲宮廷式的風格,沙發、椅子、靠枕都有乳白色的蕾絲花邊,妻子的寫真在這個房子裏到處都有,很多檀香木的小畫框。


    走進這個房子,李輝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為什麽那麽像十九世紀歐洲宮廷的裝飾呢?


    妻子走進這個房子,她就像一個女王,“我向往歐洲人的唯美和自由,討厭亞洲的沉悶自縛。”


    牆上還有那種西方古典韻味的壁燈,在家裏的很多角落都有,客廳中央的大吊燈簡直像極了教堂的那種大燈,茶幾上的盤子都是銀白色,潔白光亮,很明顯是精巧的銀器。


    茶具看起來也很精巧,古色古香蝦紅色,顏色十分浸潤,看起來是年代久遠的茶具了,李輝喜歡陶瓷品,不過算不上收藏家,隻是喜歡看。


    也許是看李輝有些恐慌的眼神終於定在茶杯上,妻子冷冷地說:“這一套杯具十二萬,陳寶華一點也不喜歡這東西,因為我說了一句顏色漂亮,他就買回來了。”


    “牆上的照片是他帶我去法國旅遊的時候拍的,他特別喜歡這張照片,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看到的不是照片貼上去的,是找畫家,把照片化成了這副油畫,花了二十萬,別人畫了一年,我很喜歡這張大油畫。”


    妻子自顧自解說著這個夢幻的房子,這個房子似乎滿足了妻子所有的幻想。


    李輝有些窒息,甚至有些羨慕妻子有一個這樣愛她的男人,為她布置的如此奢華。


    妻子抬起頭看天花板,“李輝,你看上麵!”


    李輝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這幅畫……李輝記得是米開朗琪羅為某個教堂畫的那副巨大的壁畫,名叫《創造亞當》,是美術史上最大的壁畫之一。


    整個房子,一走進來,人都變成了藝術人似的,環境給人一種幻覺。


    舒曉冉站在沙發後麵看著眼神迷茫、四處查看的丈夫,“這裏的每一處,都是按照我的想法做的,他告訴我買了一個房子,裝修全看我的意思,裝修,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我喜歡浪漫,喜歡自由,我喜歡美術這種藝術,很有意思吧!”


    熱愛藝術的妻子竟然把房子裝修的這樣……魔幻。陳寶華真是太慣著她了,有錢也不該這樣花,花了有什麽用?隻為了她高興?


    李輝又去看了房間,臥室裏有一張大床,床單和枕頭都是純白色,房間裏的牆壁上也全是舒曉冉的照片,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有。


    妻子從五歲的照片一直到現在二十九歲,竟然一直按照時間順序順時針沿著牆壁整齊鋪開,每一張照片無論是黑白還是彩色都和海報一樣大。


    舒曉冉從小到大的樣子都很美麗,這種美麗讓人心碎。


    李輝又翻了翻房間的櫃子、抽屜等等,都是空的!


    而兩外兩個房間則是純粹的白色牆壁,不過其中有個房間整麵牆都是鏡子,而地板上鋪著瑜伽墊。


    另外一個房間貌似是書房,不過很簡單,蘋果電腦、落地窗陽台、椅子,竟然還有一小塊室內高爾夫球場地,短距離的那種。書房是最大的房間,也就是說,主臥被弄成了書房。


    再去看陽台……彩色石子路鋪就而成,空中有幾株吊蘭,沒有掛任何衣服,最好看的,是整排的陽台玫瑰園,整排花缽都是大紅色玫瑰花。


    就連衛生間的牆壁也繪畫著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五彩的顏色和逼真的效果,真讓人吃驚。


    這房子最根本的特點不是奢華,而是充滿了魔幻和想象力,讓人非常舒適而神往。


    製作的材料都是頂尖的,看得出來,這個地方好像是舒曉冉的城堡,陳寶華用錢給舒曉冉修了一個她百分百滿意的城堡,想到陳寶華竟然這麽愛舒曉冉,李輝心裏一陣酸楚。


    沒想到廚房也是有的,廚房一塵不染,沒有任何油煙,廚房的器具都閃閃發著銀光。舒曉冉一直坐在客廳的歐式沙發上,看著那半個牆壁大小的電視機,就好像一個人在看電影。


    這就是妻子想要的完美房子嗎?一個宮殿,寵愛一個女人到了一種極致,也就這地步了吧?和陳寶華相比,李輝忽然覺得是陳寶華贏了。


    他就是這麽悲切地愛著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他做了這麽多努力,花了那麽多年,他一定不知道舒曉冉輕而易舉就厭倦了他而投入了自己懷抱。


    忽然對陳寶華有點愧疚,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所有的所有都沒出現任何一個男人的信息,沒有陳寶華的照片,沒有蘇哲的照片,沒有男人存在的痕跡,就連衛生間的垃圾桶也是空的,一片衛生紙都看不見。


    或許就是因為妻子察覺到了,所以提前收拾了也說不定,不過……此刻李輝很落寞。


    逛完了,確實如妻子所說,非常沮喪,因為自己身為妻子的丈夫,完完全全被陳寶華的富可敵國完敗。


    敗的體無完膚,李輝忽然覺得一個男人沒錢是可恥的,一個沒錢但還被稱為有才的男人是在可恥上麵增加了可笑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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