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清晨醒來,碧姐還在睡,舒曉冉起床準備早餐。


    還好自己是有人陪伴的,不然真不知道自己每天該幹什麽。當老師的好處之一是有寒暑假,人比較自在輕鬆。


    然而……此刻舒曉冉卻希望自己是個工作狂,沒有寒暑假,什麽假期都沒有,讓工作統統把自己排滿。


    可惜自己什麽事情也沒有,這樣閑著也不是辦法。舒曉冉衝了兩杯牛奶,準備了吐絲和紅紅的生番茄,再煎了兩根香腸就是早餐了。


    碧姐似乎睡得很沉,真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睡覺可以睡得那麽安穩,那麽的……深沉。舒曉冉卻是做不到的。


    她的睡眠很輕,輕易就能被人吵醒,也許是五歲之後進入養父母家裏,她已經稍微知道自己爸媽不是原來的爸媽了。


    很小的時候,就對很多事情感到恐懼。她不能理解為什麽父母會死,為什麽別人總是像她投去質疑的眼光——和養父母相關的所有人,總之質疑地望著她,不像是望著一個小孩兒的眼神,倒像是看著一個老謀深算的謀士。


    有時候養母也有這樣的眼神,舒曉冉最記得的親人其實都不是別人,而是養父母這邊的爺爺奶奶。


    他們隻有父親一個兒子,而父親偏偏不能生育。很多年,爺爺奶奶都以為是養母不能生育,婚檢的時候,明明兩個人都沒問題,所以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爺爺奶奶懷疑母親做了假證明。


    當父母都接近四十歲的時候,母親才發現是父親不能生育。


    舒曉冉剛剛進入那個家庭,那養父母已經都三十好幾了。


    雖然父母極盡寵愛,但爺爺奶奶以及叔叔阿姨都不喜歡她。說她生辰八字不好,生來必將克夫,克父母,這種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況且她的生父母本來就已經死了,哥哥又不知所蹤……。


    似乎一切都和別人謠傳的一樣。


    她是在懷疑和恐懼中長大的。這一點,舒曉冉不敢告訴丈夫,丈夫如果知道小時候別人這樣謠傳,說不定會真的相信呢?


    睡眠也是因為想的的太多,心裏恐懼,恐傷腎,腎主眠,因此很小的時候就睡不好,怕別人說自己壞話,尤其擔心養父母說自己。


    這些經曆不算特別可怕,然而也對她有影響,導致她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她知道丈夫喜歡溫柔嫻淑的性格,於是她雖然沒有那麽的溫柔嫻淑,但為了丈夫能喜歡上自己。


    隻好盡心盡力地讓丈夫感覺到自己的賢惠,丈夫溫柔有幽默感,和他在一起很溫馨,舒曉冉喜歡這一點,昨晚舒曉冉感覺自己絕望到死,竟然也睡著了,人在絕望的時候會這樣嗎?


    舒曉冉叫醒了頭發睡得像火箭的碧姐,等碧姐簡單洗漱之後,兩個女人一起吃早餐。


    舒曉冉吃了一片番茄,抑鬱地說:“碧姐,昨晚上睡不著,我給他發短信了。”


    碧姐搖搖頭,“你怎麽能這麽快就聯係他呢!”


    舒曉冉:“怎麽了?”


    碧姐:“人家都說了要冷靜一個月,你隔了半天就不能忍了?這說明你根本離不開他。感覺你不用冷靜,你是不是馬上就能麵對他?”


    舒曉冉仰天長歎,用拳頭輕輕捶桌子,說:“哎呀,我……我不知道,我覺得他不回來,我好像不知道怎麽生活了。”


    碧姐:“那人家回複你沒有啊?”


    舒曉冉撲倒在桌上,如死魚冒泡一樣說:“沒有……。”


    碧姐:“對你無語了,那你就趕緊用那一招啊!”


    舒曉冉:“那也太假了吧,萬一他知道了,還是不會理我的。”


    碧姐喝了一口牛奶,又問:“你死心眼兒,你知道他要什麽嗎?”


    舒曉冉像個倒黴孩子一樣搖搖頭。


    碧姐:“他要你證明!證明你愛他,證明你心裏想著他,證明你以後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舒曉冉無辜地說:“我昨晚上不是已經發短信給他了嗎?難道這不是證明?”


    碧姐噗嗤一笑,問:“舒曉冉小姐,你覺得你發一條短信,別人就要為你赴湯蹈火還是怎麽的?”


    舒曉冉:“唉,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希望他能回複嘛!誰知道他現在在幹嘛,說不定又和女人在一起呢!”


    碧姐用很尋常的語氣說:“那當然是和女人在一起啊!難不成和男人在一起?”


    聽到這話,舒曉冉忽然尖叫一聲站了起來,眉頭緊皺,在桌邊急得跳來跳去,然後又拿起沙發的抱枕狂甩,猶如發怒的海豚叫嚷著:“哎呀……那怎麽辦嗎?恩……嗚嗚嗚……碧姐,我好鬱悶啦!”


    碧姐捂著嘴大笑,“你這那像是丟了丈夫,你這分明是像一個孩子丟了爸爸。”


    舒曉冉叉腿坐在沙發椅背上,氣鼓鼓地說:“我直接去找他!”


    碧姐:“他跟你說了他去哪兒啦?”


    舒曉冉:“沒說!”


    碧姐:“那你怎麽著!”


    舒曉冉:“我知道那個女人的家在哪裏!”


    碧姐:“在哪?”


    舒曉冉賊兮兮地說:“江南。”


    碧姐驚訝道:“不會吧,這麽有錢?李輝跟她在一起還會回來嗎?”


    舒曉冉:“哼!當然,那個女人自己的丈夫也被小三搶了,又跑來搶我丈夫!真不要臉!”


    碧姐:“婊子養的,臭不要臉!”


    舒曉冉:“怎麽辦嘛?我現在就去?”


    碧姐:“哎呀,不行!最起碼你要等一個星期再去找他,你怎麽臉皮忽然變得這麽厚了,昨天還想著和他離婚,今天又要去找他!”


    舒曉冉:“我……。”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昨天自己和碧姐說一切的事情還很冷靜,很淡定的,今天就不好了。


    碧姐:“你需要安靜一個星期再去找他,他才會相信你是冷靜過了的,不是意氣用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啊!”


    舒曉冉:“一個星期……”


    碧姐點點頭。


    舒曉冉:“你可以陪我一個星期嗎?”


    碧姐:“唉,我哪有那麽多時間啊,我今天都有約會,下午的時候。”


    舒曉冉又撲倒在沙發上,“……恩,怎麽辦,……我陪你約會去吧。”


    碧姐搖搖頭:“曉冉,你真是亂了方寸,我們中午一起出去吃飯,然後下午我去約會,晚上就不來看你了,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舒曉冉:“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找點事情忙。”也許可以用這段時間去電視台忙一忙試音。


    實在不行,就拿著普通話一乙的證書去參加廣播電台的dj,看看別人要不要。舒曉冉想到這件事情,似乎夠自己忙的了。


    畢竟自己不想當老師了,這事兒不能告訴同事碧姐。


    舒曉冉看碧姐在玩手機,又問:“碧姐,你在幹嘛?”


    碧姐:“聊天嘛。”


    舒曉冉:“和誰?覃正言?”


    碧姐:“不是,另一個男的。”


    舒曉冉皺眉問:“網友?”


    碧姐:“恩,我和他聊了幾年了,前天終於視頻過一次,他說想見見我。他也是離了婚的男人!”


    舒曉冉:“哦,相親啊?”


    碧姐:“啊,我當然要相親啊。”


    舒曉冉:“你再也不考慮你老公了嗎?”


    碧姐:“切,那家夥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分房子,分錢,他哪裏像個男人?我不要他!”


    舒曉冉:“唉……好吧。”


    碧姐:“換件衣服,我們出去散步去!啊!別悶在家裏。”


    舒曉冉很聽話的去換了一身好看的白裙,整個人看起來高雅清麗。


    兩個女人又同時在梳妝鏡前化妝,討論著,某一隻口紅的顏色是否和膚色相配的問題,又議論發型,議論化妝品品牌,總之女人和女人之間,話題是無情無盡的。


    舒曉冉知道一會兒碧姐就走了,又會剩下自己一個人,她的心裏堆積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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