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很快被推開,一道人影隨即摔了進來。


    六號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胸口滿是血跡的陸雲澤。


    “有日本人要殺我,千萬不要說我躲在哪裏。”陸雲澤說完,勉強爬起來,躲進櫃子中。


    六號沒有答應,也沒有去將地上的血跡抹掉,仿佛是個雕像般一動不動。


    加藤吉等人提槍追到住宅區,街上已空無一人,就連小孩子也被大人們帶回家,以免牽連到自己。


    加藤吉一時間找不到人,便是血跡也斷掉了。


    這個弄堂有十來戶人家,加藤吉的手下堵在在弄堂的另一邊,杜絕了陸雲澤從另一邊逃跑的可能,他隻可能躲在這十來戶人家中。加藤吉和手下一起向弄堂深處走去,仔細尋找血液的痕跡。


    陸雲澤的傷很重,就算是用手捂著,走了十幾米後,血還是沒有止住,再次流了下來。加藤吉的臉上露出笑容,跟著血跡來到中間的一戶人家。這家門口的大門敞開,右邊的大門上有個血手印,足以證明陸雲澤就是進入這家。


    加藤吉揮手示意兩名特務跟自己進去,讓一人守在外邊,以免這是陸雲澤布下的疑陣,趁機逃跑。三人小心地進入房間,看到此時還淡定地往杯裏倒茶水的六號時,都是一愣。


    他們摸不準六號的來頭和用意,但可以看出他絕不是這裏的普通百姓。


    加藤吉看了眼地上還沒有收拾的血跡,問道:“人呢?”


    六號倒茶的手頓了頓,放下茶壺,端起茶杯淡定地喝著茶,並沒有搭理他們的打算。


    特務惱怒,剛要上前對付六號,加藤吉卻注意到櫃子沿上有一滴新鮮的血液。


    加藤吉對著櫃子一擺頭,兩名手下旋即靠近櫃子,猛地將櫃門打開。


    陸雲澤中槍後劇烈跑動導致大量失血,腦供血不足,無法過多的思考,眼睛都已經花了,否則也不會連在院門上留下血手印都不自知,


    櫃門打開,陸雲澤從櫃子中摔了出來。加藤吉看到陸雲澤,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呦西!將他們都殺了!今天的事情決不能傳出去。”


    六號端著茶杯,正要靠近嘴邊,聽到要殺自己的命令,並不驚慌,反手一甩,將手中滾燙的茶水潑向加藤吉。另一手則抄起手槍,精準地連開三槍


    加藤吉的眼睛被潑進滾燙的熱茶,還沒等眼睛看清楚東西,子彈已經鑽進他的眉心。兩名手下一晃,提槍欲射殺六號,連顆子彈都沒有射出去,已經死在六號的槍下。


    六號拎著槍走向門口,探頭查看外邊有沒有人,正好看到留守的特務探頭往裏麵看。他還以為槍聲是加藤吉已經幹掉了陸雲澤。六號的反應很快,一把拽住特務的脖領子,將他扯入院內,手中的槍頂在他的胸口,毫不遲疑地連開兩槍。


    特務的身體一震,軟軟地倒了下去。六號再次看向外邊,弄堂內空無一人。


    幾名追來的日本特務雖然已經全部被他擊斃,但六號知道這裏是待不下去了。


    有人死了,巡捕房的人很快就會趕來調查。


    六號走回房間收拾東西,主要是想清除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痕跡。絲毫沒有理陸雲澤的打算。別人的生死與他向來無關。如果他不是因為那幾個日本人傻到有想要殺他的念頭,他也絕不會動那些日本人一根汗毛。


    陸雲澤感覺到生命在流逝,模糊的雙眼看到六號走進來,虛弱地道:“謝謝你救了我。”


    六號的腳步微頓,瞥了眼奄奄一息的陸雲澤,並沒有打算接下他的謝謝。


    陸雲澤艱難地從裏懷抽出一支鋼筆,虛弱地道:“求你幫我將它送到我叔叔的手中。公共租界的成記糧鋪,我叔叔叫……”陸雲澤的話沒有說完,就咽了氣。鋼筆順著他的手滾落。


    六號沒有去撿鋼筆,因為那與他無關。他是個殺手,同情一類的情感,他從來沒有。在基地中有這種多餘感情的人都已經被埋在了地下。


    至於陸雲澤為什麽被殺,六號也不好奇,在這個年代,被日本人追殺,不外乎就是共產黨、進步青年、國民黨的情報成員和抗日分子。至於陸雲澤到底屬於哪一種,六號不想知道,反正人都死了,了解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房間裏的東西被六號收拾好,四具特高課成員的屍體也被扔在房內。六號將陸雲澤的屍體也拽了過去,扔在屍體堆上,一起倒上汽油。正當他準備離開,一把火點了這棟房子的時候,卻發現地上有張紙。應該是陸雲澤拿鋼筆的時候掉出來的。


    六號將紙撿起來,剛要扔在屍體堆上,和陸雲澤一起燒掉時,突然發現紙片上有青天白日旗和副站長幾個字。六號已經伸到屍體堆上麵的手,沒有鬆開。


    基地被摧毀了。還是被軍統摧毀的。不隻如此,軍統還留下人手抓捕殘餘分子。可見所有的一切跟軍統都脫不了關係。


    而且自己的接頭人就在軍統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軍統和基地都有關係。至於是什麽關係,六號暫時不知道。不過很明顯,憑借著自己單槍匹馬地調查基地,不如借助軍統龐大的情報資源和機構來調查,這樣才能更快速地找到基地,找到九號。


    六號收回手,打開手上的紙,這是一張委任狀,委任陸雲澤為軍統上海站副站長。六號看了一眼陸雲澤的屍體,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和自己差不多。


    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六號的腦中,何不借用陸雲澤的身份進入軍統呢?


    這樣就不用獨自調查,可以調用很多軍統的資源。


    六號撿起鋼筆收入懷中,又看向陸雲澤的屍體。


    “既然你於我有用,我便不會欠你的。”


    六號將陸雲澤的屍體放進麻袋中,將麻袋扔在板車上,並弄髒自己的臉,推起板車離開。


    房間內,一根點燃的香煙放在床邊探出的窄木條上,隨著香煙的燃燒,平衡被打破,燃燒的煙頭掉落在地上,瞬間引燃汽油,熊熊烈焰越躥越高,頃刻間將幾具日本人的屍體吞沒。


    六號推著的板車還沒有離開弄堂,巡捕就出現在了弄堂口,持槍攔住了六號的去路。


    六號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其實內心有些緊張,他不認為誰會認出自己,隻是板車的麻袋子裏還有具屍體,別說對方檢查,隻要時間拖得長一些,血就會滲透出麻袋,巡捕要是發現,隻怕又會引起騷亂。


    “長官,有什麽事?”六號低著頭,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


    巡捕房的探長歐陽乾問道:“你有沒有聽到槍聲?看到可疑的人?”


    “聽到了,聽到了。”六號故作惶恐瑟縮,“我聽到很多聲槍響,嚇得躲了好久,直到安靜了,我才敢出來。”


    歐陽乾打量了下六號,又將目光轉向板車,問道:“你車上拉的是什麽?”


    六號正要回話,巡捕看到六號的房子著火,濃煙滾滾,直衝雲霄,驚呼道:“探長,那裏著火了!”


    “走。去看看。”歐陽乾顧不上再盤問六號,帶著手下快步走向六號的房子。


    六號則壓低頭,推著板車,緩步離開。


    聖瑪利醫院,歐陽乾匆匆走進邵陽的辦公室。


    邵陽正低頭看著謝婉兒的報道,看來昨天還真是沒白與她一同進餐。今天她就放出了猛料,很好地將調查的焦點引走了。隻是,照片上拿走公文包的人,他也很好奇。


    開門聲打斷邵陽的思緒,他抬頭看去。


    歐陽乾因為參與到救火,所以一張臉被炭灰塗成大花臉,身上的衣服就更是髒汙。整個人看起來尤為狼狽。


    邵陽看到這樣的歐陽乾,不禁愣了愣,問道:“歐陽探長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


    歐陽乾被大火烤得久了,又一路趕來,這會兒正渴,看到歐陽乾的桌子上有水,沒有客氣,端起就喝。一杯水喝得見了底後,才喘著氣說道:“送過來六具屍體。”


    “六具屍體?都是些什麽人?”邵陽很清楚,能送到他這裏驗屍的人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或是牽扯到了不一般的案件。


    “這六人使用的武器都是勃朗寧,有四個燒得看不出模樣,可另外兩具屍體的身上都有證件,是特高課的人。現在的局勢你也不是不知道,日本人不好惹,要是我不能找出是誰殺了這些人,我擔心日本人會借機挑起事端。”歐陽乾麵色凝重地說。


    “你先不用擔心。日本人多是幹一些背地裏見不得人的勾當。也許日本人不敢聲張呢!”邵陽勸道。


    歐陽乾認同地點了點頭,說:“我想請你幫看一看,能不能從他們的傷勢上發現些什麽線索,利於我破案。”


    “行。我馬上有個手術要做,等我做完手術就去看看。”邵陽痛快地答應下來。


    一名小護士敲門走進辦公室,背著手,道:“邵醫生,有個病人急症,需要您看一下。”


    歐陽乾對小護士笑笑,逗弄道:“數日未見,小玉姑娘越長越俊了。”


    溫小玉被說得臉紅低下頭去,邵陽見狀,連忙道:“她麵皮薄,你就別拿她玩笑了。”


    “得了,老弟都憐香惜玉了,我就不在這惹人厭了。今兒送來的幾位爺拜托老弟了!我先去調查,晚上再來找你。”歐陽乾見邵陽有正事,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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