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吳非一隻手開車,顏如玉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顏如玉跟他說:“你也是,發什麽火,青木挺可憐的,這個時候他最需要我們……”


    “我是過了點,可是他呢,你們又不是看不到,那小子一根筋,他不開竅的!”吳非把車子停了下來,用力拍打著方向盤。


    孟蘭小聲問:“那現在怎麽辦,屍體都腐爛了,難道不下葬?”


    我用手指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多話。吳非這個暴脾氣我又不是不知道,這老小子脾氣上來了跟頭驢一樣,我還跟他動過手呢。


    吳非點了一支煙放下車窗,片刻後對我們說:“反正我是不會回去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顏如玉輕輕推了他一下:“老公,你就這麽絕情,你們可是好兄弟啊,不要這麽小氣嘛!”


    “說我小氣,我哪點做的不好,能做的都做了,他自己不開竅,我有什麽辦法!”吳非似乎很氣憤,叫嚷著已經發動了車子。


    可他似乎有些走神了,一個不留神,車子開進了山溝裏。我一看,下麵是斜坡,正巧有一顆小樹擋住了車子,但是那顆小樹看樣子快要斷了。


    我大叫一聲:“危險,快出去!”


    大家紛紛爬了出來,剛離開車子,那顆小樹果然斷了,車子滾下了山坡。


    我一陣後怕,剛才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不敢想象我們動作要是慢一點,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吳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立刻把顏如玉扶起來:“老婆你沒事吧,是我不好,我不該發脾氣!”


    “沒事,傻瓜,我這不是好好的!”顏如玉摸著吳非的臉回答道。


    孟蘭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們倆,矜持點行嗎,沒事就趕緊起來吧!”


    吳非扶著顏如玉起來,對我們說:“或許吧,我有時候是有點小氣,經曆了剛剛那一幕,我已經大徹大悟了,咱們這就回去找青木。”


    “這就大徹大悟了,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孟蘭瞪著他說道。他也沒跟孟蘭一般見識,還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我們回到木屋時,青木正在低聲哭泣,人多的時候他或許一直在壓抑自己,現在一個人了,可以大膽的哭出來。


    我們沒有急著進去,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孟蘭踩到了樹枝,發出了聲音,青木立刻跑了出來:“什麽人?”


    “是我們,別怕。”我及時回答道。


    青木把打火機擦亮,趕緊抹了一把眼淚:“你們……還回來做什麽?”


    吳非上前一步,拍著青木的肩膀:“兄弟,對不起,我剛才衝動了,人都已經走了,埋了吧!”


    青木沒有說話,楞楞的看著我們,這時顏如玉對他說:“你難道要一輩子守著她,人死不能複生,她會腐爛,最後變成一堆白骨……”


    青木一步步後退,不小心絆到了門檻,摔倒在地上,我過去扶他,他卻不願意起來。


    吳非歎了一聲:“既然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你不用插手,我們來處理後事。”


    說話間,吳非就招呼我們動手,把棺材蓋起來,然後讓我去找一些樹枝來,點火。


    雨已經停了,幹樹枝卻很難找,我幹脆把房子上的木板拆了下來,在外麵生了一堆火。接著我們開始挖墳墓,沒有工具,一開始吳非用木板做了簡單的木鍬,沒用幾下就斷掉了。


    最後他幹脆脫了衣服,用手挖,手上本來就有傷,沒挖幾下就流血了。我看他這麽拚命,我也幹脆下手挖,這是我們唯一能為兄弟做的,隻要他能盡快振作起來。


    我手上也是血跡斑斑,一個墓坑挖了兩三個小時,總算是挖好了。接下來要把棺材抬進去,青木瘋了一樣趴在棺材上,不然我們動那口棺材。


    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沒想到還是舍不得,顏如玉說的對,屍體會腐爛,會變成白骨,死去的人又怎麽能回來,無論多麽不舍,屍體總要埋葬的。


    我們沒有阻止他,坐在門口等著,吳非長歎了一聲:“木頭,你也不想想,不盡快振作起來,你怎麽能為王月報仇……”


    或許是他的這句話刺激到了青木,他終於哭著從棺材上下來了。我和吳非抬著棺材放進墓坑裏,正要埋土,青木卻阻止了我們,他親自動手埋土。


    一捧又一捧的泥土丟在棺材上,青木的眼淚也一滴滴落下。不大一會兒就下起了雨,我們招呼青木先回屋避避雨,他卻不領情。


    無奈,我們隻能拿著火把回到了屋子裏,很快就大雨傾盆,青木孤單消瘦的身影跪在地上,依舊在往墓坑裏埋土。


    孟蘭看著他,靠進了我的懷裏,她問了我這樣一句話:“初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也這麽不舍?”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有些事情沒遇到,很難感同身受,我想我一定會很難過的,但願不要有那一天。


    青木一直在雨中淋了一個小時左右,墓坑終於埋上了,可他也已經倒在了雨中。我們立刻把他扶進來,一看發燒了,吳非趕緊就打電話讓人來接。


    我們連夜送青木去醫院,折騰到第二天下午才退燒,醫生說可以回去休養了,開了不少藥。


    我帶青木去了我家,他現在需要人安慰,我怕他一個人住,萬一再想不開尋短見,那就可怕了。


    晚上青木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雖然還是陰沉著臉,好在是肯跟我們出去吃飯了。我們點了很多酒,他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大醉一場,隻希望醉過之後,他還是原來的他。


    我就有點想不明白,青木這人平時表現的很堅強,就連和小雪分開都沒有這麽痛苦,王月的死卻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或許這就是愛吧,愛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往往隻有相愛的兩個人才知道。他果然喝多了,我們扶著他回去,本以為今晚會平平安安的度過,卻沒想到,睡到後半夜,我聽到樓下有聲音,起來一看,青木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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