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客棧。


    外麵繁星滿天,雪花依然飄著,夜風呼呼地吹,惜兒卻是沒有睡著,一下子爬了起來,到附近隨便走了走。小鎮上竟然還有賣夜宵的歎氣,昏黃的燈光照著,瞧著那紛紛的雪花,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夜宵攤的老板瞧見惜兒,格外熱情地招呼著,惜兒正凍得全身抖擻,她便索性坐了下來,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混沌,身上不覺一下暖了起來。方才檀芮傳達了艾易均的意思,惜兒聽了心情不覺鬱喪,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好,她眼下終於是能理解冬蟬了,她對懷禮這般癡情,最後知道他們不可能時,亦是花了好長時間才緩了過來,之後檀芮要去駙馬府,她便再也不願一起去。


    惜兒吃過混沌便又在小鎮上走了一番,漸感困意,她便慢慢地往回走。回到昌隆客棧門口,她便見一隊人馬匆忙而去,心裏不覺一驚。她走進客棧,一下子便察覺到了異常,店小二昏睡在桌上,她推了幾下,卻完全沒有回應。惜兒快步往樓上跑去,見到昏睡在地的那些守衛,心裏涼了半截,推門而入,床上空空如也。她們都不見了!惜兒幾乎要昏厥在地。


    惜兒愣神半晌,猛地搖著那些昏睡的守衛,他們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惜兒又氣又急,憑著印象一下衝進艾易均的房裏,一走進去便感到一股濃鬱的迷香之氣,惜兒趕忙捂住嘴,把窗戶盡數打開。


    床上,艾易均也已然睡死,惜兒在他臉上拍了幾下,半點反應都沒有,她果斷掄起桌上的茶壺,猛地往艾易均頭上澆了一把,他打了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腦袋卻還是泛著迷糊。


    惜兒心下氣惱,不覺罵道:“我們夫人和小姐都被人劫走了!你手下的人都是飯桶嗎?”


    艾易均又打了個激靈,腦袋的一點混沌之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你說什麽?”


    “大家都被迷暈了,夫人小姐,還有綠枝冬蟬都被劫走了!”惜兒又是氣惱地吼了一遍。


    艾易均滿心懊惱,一下捶著腦袋,“真是該死!”


    “還不快去追!”惜兒急得跺腳。


    “我,且容我換身衣裳……”艾易均隻穿著一件裏衣,被惜兒一壺水澆濕了,薄薄的衣裳便貼在胸膛,惜兒瞧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紅,轉過背去,“我去把其他人澆醒。”然後便跑了出去。


    艾易均怔了片刻,這才起身換了一身衣裳。


    眾人都被惜兒罵了一遍,艾易均心裏也很是愧疚,見了那些低眉順眼的手下,也不好大施威風,他輕咳一聲,“他們剛走沒多久,咱們眼下去追,定然還能追上。”


    眾人卻還有些暈頭晃腦,“我們被迷得發暈,隻怕難以追上……”


    惜兒急火攻心,狠狠地罵了一句,“追不上也要追!”罵完她便甩開眾人往馬廄走去,那潑辣勁兒,艾易均都怔了一下,眾人也不覺有些麵麵相覷。


    “啊!”惜兒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艾易均心下一驚,趕忙快步趕出去,見惜兒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但他見到馬廄裏的場景,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那些馬匹,都盡數被殺了,倒在血泊裏。


    艾易均怒意橫生,“好手段!”


    惜兒急得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這可怎麽辦?沒有馬怎麽追,要是夫人小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向老爺交代……”


    艾易均聽到她語帶哭腔,心裏不覺扯了一下,“她們定然會沒事的!我定會想法子把她們救出來!”


    “說得倒是容易,連馬都沒有,怎麽追?眼下雪下這般大,若是不趕緊追,隻怕沒一會兒那些馬匹走過的痕跡都要被淹沒了。”惜兒話裏滿是責備。


    艾易均不覺也緊蹙眉頭,這時,艾易均的一個手下上前,“關主,若是情非得來,或有一法?”


    惜兒急問:“什麽法子?”


    “這附近的客棧,定然有馬廄……”


    “你的意思是去偷?”惜兒悟了出來。


    “情非得已,隻能暫時借用。”


    這勾當對於他們這群山賊草寇出身之人而言,自然是不會陌生的。惜兒倒是露出難色,艾易均輕咳一聲,“你們去辦,留下些銀兩,也不算是偷。”


    他的手下們不覺有些驚訝地看著艾易均,他何曾這般客氣,順手牽些馬匹還倒貼銀兩?艾易均使著眼色,他們便沒有敢多問,快步便去了。惜兒徒自在原地急得打轉。


    艾易均一時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頗有些不自然,“是我的手下不得力,我很抱歉。”


    因為那件事,惜兒對艾易均本就有些怨怪,眼下又出了這檔子事情,她便把氣都撒了出來,頗有些嘲諷地說:“艾關主何須抱歉,原本你幫我們便隻是俠義之舉,又不是我們的正經護衛,就算出了什麽事,我們也怪不著你。”


    艾易均自然是聽出了惜兒的嘲諷之意,他麵色現出一絲尷尬,“惜兒姑娘是對我有氣嗎?”


    “我不過一個小小丫鬟,怎敢對你堂堂關主有氣!”話雖這般說,惜兒語氣卻是並不友善。


    艾易均苦笑,“惜兒姑娘這般說,那便是怨怪於我。”


    “我……”惜兒聽了艾易均苦笑的語氣,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火,她放軟語氣,低低說了一句:“我也是因為擔心夫人小姐。”


    艾易均心生愧疚,暗暗責備自己太大意,兩人一時便都沉默了,惜兒便隻是低垂著頭,不去看他,艾易均便隻在原地來回踱步,期待他的手下快些把馬匹偷來。


    艾易均突然想到什麽,不覺發問:“我們所有人都被迷暈了,為何獨獨你沒事?”


    “我……”惜兒有些語塞,“我沒在房裏,出去走了一圈。”


    艾易均瞧見了她臉上的神色,心裏升起了一絲猜測,“你心情不好,可是因為我?”


    惜兒依然低垂著頭不語,她這反應,不覺讓艾易均加深了心中想法,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思緒。


    惜兒沉默了片刻,倒是先開了口,“艾關主不要掛懷,也無須擔心,我並非執擰之人,不會怎樣的。”


    惜兒的話算是對艾易均的一種保證,保證她不會做任何糾纏,就像他當日出手相救時定要檀芮做出的承諾一般。


    艾易均正要說話,他的人馬便偷了馬匹而來,惜兒不覺一喜,但隨即又有些疑慮,“可我騎馬騎得不是很好,隻怕要拖後腿。”


    艾易均牽過一匹駿馬,“你與我共騎一匹,隻需要抓緊我便是。”


    惜兒還有些疑慮,艾易均已經上了馬,向她投來催促的眼神,惜兒便也沒有再扭捏,一下翻身便上了馬,坐在他身後,心跳不爭氣地便加快了。


    “一會兒可能會騎很快,抓好了。”惜兒重重地點頭,卻也隻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裳,不敢碰他的身體。


    艾易均一聲令下,他們便揚鞭奔去,馬匹撒開了腿便跑了起來,惜兒以為自己已經抓得很緊了,真正奔騰起來,一下子便顛了起來,險些翻下去。艾易均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回身囑咐:“抓緊。”


    惜兒手上傳來一股柔軟的觸感,臉上愈發發燙,但手卻是緊緊地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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