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檀芮迷糊地睜開眼,便見褚恒撐著腦袋,臉上掛著笑意看著自己。檀芮打了個激靈,全身是赤裸的,回想起昨晚之事,自己一時腦熱,半推半就便讓他得逞,頓時又羞又惱。


    檀芮一把推開他,扯過衣服慌亂地穿著,再看身上,又是被他咬得不成樣。


    褚恒心情卻是大好,一臉笑意,還指著她的脖子,“這裏有個印子,得遮一下。”


    檀芮揚起手便要向他打去,褚恒卻也揚起手輕巧地握住,任憑檀芮怎麽掙都掙不脫。


    檀芮惱怒,“快放開!我要起身!”


    褚恒這才鬆了手,檀芮心裏憋著一肚子氣走到主屋,卻發現遇悠早已不在床上,她推開門走出去,綠枝正抱著遇悠,冬蟬和惜兒一人拿著一個撥浪鼓,似在比賽誰能吸引她的注意。


    她們一見到檀芮,臉上頓現怪異的喜色,惜兒笑得幾近諂媚,“少奶奶,您醒了?奴婢這就去為您備洗漱水。”她剛走沒幾步,又回頭,“少爺起身了嗎?若是起了我一起備了。”


    綠枝的神色也帶著些許異樣,檀芮臉上一紅,然後換上一臉黑線,惜兒自顧自地說:“小姐一早上便啼哭,少爺起得早,眼下定然還歇著。”說完趕忙一溜煙跑了。


    檀芮怔了一下,“遇悠什麽時候起身的?”


    “有一個時辰了,是餓了,一直啼哭著,少爺便把她抱了出來給溫媽喂了。”綠枝答道。


    一個時辰,她竟然完全沒有聽到。


    冬蟬臉上掛著一絲壞笑,有意說:“少爺抱著小姐哄了好半日,說少奶奶累了,讓我們不要吵你。”


    檀芮瞪了她一眼,她們定然是被褚恒灌了蜜糖,整日為他說話。


    林蕭這時急忙忙跑來了,伸著脖子,“少爺呢?”


    “還沒起呢。”綠枝道,有意問,“你著急忙慌地找少爺做什麽?”


    “這,新婚第二日,不得敬茶嗎?眼下都在等少爺,再不去老爺隻怕要發火了。”


    這敬茶,檀芮作為正室本也要去,但她去隻用身體未愈推脫掉了,也不管褚世忠會不會心生不喜,她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檀芮嘴角露出不經意的笑,她隻從綠枝手裏把遇悠接了過來,“遇悠,咱們去院子裏玩。”


    林蕭見此,急得抓耳撓腮,他若是不把褚恒抓去,被責罰的便是他自己。


    綠枝哼了一聲,“你倒是能耐,你自己進去叫吧。”


    “可……”林蕭杵在那裏,一臉委屈,“可少奶奶的裏屋,我哪兒能進啊。”


    林蕭正抓耳撓腮,褚恒終於是慢悠悠地從裏麵走了出來,林蕭如見到真主一般,“少爺,你快跟我走吧,再不去,老爺隻怕要發火了。”


    褚恒一副不緊不慢的神色,“怎麽沒個人替我洗漱?便讓我這般蓬頭垢麵的出門嗎?”


    這是,惜兒剛好端了洗漱水走了進來,“少爺起了呀,那我還得再去打一盆水,這是給少奶奶的。”


    “別管是誰的了,先給少爺用了吧。”


    她們見林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覺掩嘴好笑,“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林蕭一陣吹胡子瞪眼,但好歹那洗漱水總算是給褚恒用上了。褚恒梳洗完畢,便隨林蕭一同往外而去。


    院子裏,檀芮抱著遇悠曬著太陽,搖著撥浪鼓,完全不理會要出門的褚恒。褚恒又拐了過來,搶過撥浪鼓,笑著在遇悠眼前搖了幾下,氣人的很,遇悠格外賞臉地嗤嗤笑了,檀芮暗暗撇嘴不滿。褚恒出其不意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春光明媚地走了。檀芮回過神來,真想狠狠啐他一口。


    惜兒嬉皮笑臉地冒了出來,“少奶奶,還沒回過神來呢,少爺都走遠了。”


    檀芮回頭狠瞪了她一眼,掄起撥浪鼓便給了她一下,“狗嘴吐不出象牙!”


    惜兒摸著腦袋,“我哪裏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了,我說的是實話。”


    檀芮又掄起撥浪鼓,“看你還說!”惜兒一溜身便跑開了去。


    晌午,褚恒又回來了,他倒是掐好了時間,冬蟬剛把飯菜端上,他便進了院子,一進門便吩咐:“添一副碗筷。”


    冬蟬還尋思著,少爺是在家宴上沒吃飽嗎?她也不敢耽誤,緊著便添了一碗飯。


    他毫不客氣,端起飯便扒了起來,活像餓死鬼,他邊吃邊說:“還是在自己院子裏吃得暢快。”


    檀芮嗤諷一聲,“今日的午宴菜品定然比這豐盛百倍,這粗茶淡飯倒是入得了你的口。”


    “看著倒是挺豐盛,不過可惜了。”他又扒了一口飯,“隻怕他們也沒心情吃了。”


    檀芮心裏犯疑乎,“怎麽了?”


    “我爹把我訓斥了一番,姨娘多事,提出要排個時間表,讓我輪流到兩個院子裏歇著,被我嗆了一番,倒讓我爹臉上臊了一片。”褚恒輕描淡寫地說,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檀芮卻是已經能相信那番唇槍舌劍,也能相信褚恒不客氣地嗆文氏的場景。


    這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大多也都會有所偏好,今日去哪一房,明日去哪一房全憑個人決斷,誰會有指定排班表這一說?文氏此言本意是想殺殺檀芮的銳氣,也是斥責褚恒處事不公。可就拿褚世忠來說,他當年對三房也定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難道文氏今日之提法便是暗暗影射褚世忠當年對各院不公嗎?褚恒隻需要用褚世忠一反擊,文氏便啞口無言,無以對答。


    檀芮嘴角不覺也勾起一抹笑來,但她很快便隱了下去,佯裝一副滿臉漠然的神色。


    褚恒吃得格外歡暢,連吃了兩碗。這菜本沒有預算他的份,冬蟬看他的樣子,真怕飯菜不夠,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多加幾道,他終於是放下了筷子,格外滿足的神色。桌上的菜也幾欲一掃而空。末了他還不忘誇讚:“冬蟬的手藝真不錯。”


    冬蟬不覺心花怒放,檀芮格外自豪,暗想,以前怎麽從未見他誇過。


    她們把殘羹剩飯收了下去,檀芮起身去看睡著的遇悠,又坐在她旁邊繡著手帕。


    褚恒看著她,開口道:“你還想不想把後院的主事權拿回來?”


    檀芮心裏咯噔了一下,快速地思考了一番這個問題,搖頭。


    “不想?”褚恒挑眉,“為什麽?這不是你好一番籌劃得來的嗎?”


    “眼下不一樣了,我有了遇悠,我便隻想做個閑人,隻要餓不死,旁的,不想再去爭。”檀芮嘴角勾起嘲諷,“況且,如今初靜過門,她不是省油的燈,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們兩人慢慢鬥便是了,我又何必摻和一腳。”


    褚恒嘴角勾笑,“我本意也是這樣,真正要打理起來,既花時又費力,還會成為算計對象。我隻要你好生在院子裏相夫教子,那便夠了。”


    褚恒轉而對遇悠道:“寶貝女兒,你說,爹爹說得對不對?”


    檀芮哼了一聲,她可還沒打算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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