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芮在向嬤嬤們交代宴席過後的一應善後事宜,“廚房、采買處,都把賬本拿給我過目,哪些東西用了多少,還剩多少,都要詳細記錄,也好為下次籌辦提供參考。剩下的幹貨入庫存放著,不能留的這些日便分到各個院子。”


    嬤嬤們一概應承著點頭。


    交待得差不多了,她的瞌睡蟲又找了上來,她便把嬤嬤們打發去忙活,自己打算回院子裏好好補個覺。


    惜兒突然一臉做錯事的神情跑了過來,檀芮素知她慣是大驚小怪,便也沒有太多擔憂,隻笑問:“你又怎麽了?”


    惜兒瞥著旁邊的人,拉著檀芮便往僻靜之處走,語帶哭腔,“少奶奶,少爺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檀芮不覺咯噔了一下。


    “韓府,遇到五姑爺的事。”


    檀芮和綠枝都一驚,心沉了下去。


    “方才他找我去問話……”惜兒有些怯怯地說。


    “你如何回話?”檀芮沉聲問。


    “我什麽都沒說!”惜兒好似發誓一般,“但少爺的臉色,也不太好……”


    檀芮已經能想象他問話的場景,惜兒雖然什麽都不說,但以惜兒的性情,若是真的沒有那件事她定是會矢口否認,而不是沉默以對。


    褚恒怎麽聽到這消息的,不用想檀芮也已經知道,如此想來,方才在餐桌上的事,也是有意所為,為的,不過是埋下一個炸彈罷了。檀芮猛的想起前幾日褚恒的異常,難怪他會讓她講以前的事,不過是旁敲側擊罷了,而檀芮卻有意掠過了華殷。


    檀芮越想越頭疼,一語不發,轉身往醉林軒而去。惜兒和綠枝便乖乖地跟在身後,惜兒的頭恨不得埋到地上。


    檀芮獨自一人走進了裏屋,心裏有些忐忑。褚恒坐在凳子上,臉上線條冷峻,整個屋子被一股低氣壓彌漫著。檀芮有些怯意地坐在他旁邊,在醞釀著該如何開口。


    “這件事,定是三姐告訴你的吧。”檀芮終於開口。


    褚恒抬眼看她,眼神裏充滿冰冷,“你既然這樣問,那就是承認了!”


    檀芮嘲諷一笑,“我承認什麽?我根本不知道從她嘴裏說出的這件事變成了什麽樣,但不用想也知道,定然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那你告訴我,事情的原樣是怎樣的?”褚恒反問,眼神冰冷。


    他的眼神讓檀芮心頭湧起一股酸澀,“你明明知道你三姐對我恨之入骨,卻寧願相信她說的話,對我生起這樣的懷疑。”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惜兒是不會騙人的,她的反應就已經告訴我當時的情景是怎樣的!”


    “當時他喝醉了……”檀芮有些無力地解釋。


    “喝醉了便可以動手動腳,甚至撲在一起嗎?”褚恒怒意滿然。


    “你……”檀芮愈發無力,她嚐試心平氣和地與他說:“我不管你最近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但請你心平氣和地與我說話,你若是這般衝動,我們根本沒法談。”


    褚恒看著她,讓自己平靜下來,“好,那你告訴我,事情究竟是怎樣?”


    “當時他喝醉了,差點掉進湖裏,我就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就……”檀芮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她有些討好地往褚恒身上蹭,“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褚恒久久地不說話,臉色也並沒有和緩半分,“那日回來,你為何對此事絕口不提?”


    檀芮一下噎住了,“我……這本就是一個誤會,我提了做什麽?我貿然提起,隻怕會越描越黑……”


    “除了在韓府,你們還在哪裏遇上過?”褚恒打斷她,眼神平靜。


    檀芮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到底是聽到了多少風聲,她有些認命地說:“我們,回門禮時在鬱府碰上過。”


    褚恒眼神冷了一下,“就算鬱府是你們兩人都熟悉之地,難免會在往日常去之處遇上,但韓府那麽大,你們又從未去過,怎麽就偏偏遇上了?”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檀芮有些發愣地放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根本就已經懷疑我們,懷疑我們有私情!所以那天你才會突然問起我以前在府裏的事情,你不過是想要尋一些蛛絲馬跡!”


    “若是沒有蛛絲馬跡,我掘地三尺,也尋不出來!”褚恒語氣冰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心裏已經這樣認定,就算明明沒有任何關聯,你也能強加上去!”檀芮也有些失控。


    褚恒神情愈冷,“那方才在宴席上,你怎麽解釋?”


    檀芮冷笑,“我做了什麽需要解釋?反應激動的是他,你要尋解釋,你去找他好了!我問心無愧!”


    “若你真的問心無愧,你為什麽刻意不去提起他?”褚恒追問,“回門禮之時你們便已久別重逢,你對此絕口不提。在韓府你們又再次重遇,你又絕口不提。我就算不信,那我讓你對我說起舊日之事,你為何又獨獨對他隱而不談?”


    “就算我提了,難道你今天就沒有這般盤問了嗎?隻怕你更會揪著不放,不論我怎麽說,怎麽做,都逃不開你的質詢!”檀芮愈加大聲地駁斥,她已經完全不能平靜地與他說話。


    “你三番四次絕口不提,便是因為心裏有疙瘩!外麵都在傳,華殷當年以自殺的方式拒絕與你長姐的親事,尋根究源都是因為你!”褚恒也已然失去了理智,大聲狂吼。


    檀芮心如掉入冰窟,“你不要這般指責我,就算是你,你便真的完全對我坦然相對嗎?你曾經的那些女人,你又何曾向我交代?那個願意聽從你的話,代替我上刑場的莞兒,那個與你青梅竹馬,對你死心塌地的初靜,還有其他我都不知道的人,她們就沒有對你投懷送抱,你便真的是柳下惠,坐懷而不亂嗎?”


    她心裏的怒氣被激了出來,愈加口無遮攔,“你可以逢場作戲,我為什麽就不能!你的女人隻怕十個指頭數不過來,我就算有幾個,也不過分!”


    檀芮目光噴火,死死地和他對視,她看到褚恒眼裏愈加濃盛的怒意,他發狠地把她推到床上,“好個逢場作戲,那你是不是已經爬上他的床了?他是第幾個,我又是第幾個?”


    他像發狂的獅子一般,粗暴地撕扯著檀芮的衣服,牙齒重重地落在她身上,生疼著,一股洶湧的惡心湧上來,她卻強忍了下去。眼裏含著淚光,卻強忍著不讓淚落下來。然後又啃上她的唇,她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她的唇被他咬出了血,這是他第二次咬破她的唇。


    他眼睛發紅,咬牙切齒,“我曾說過,你是我的,這個便是標記!你到底聽到沒有!”


    檀芮倔強地扭過頭,眼角的淚一下子滾落,浸進被單裏。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和自己對視,“我問你聽到沒有?”


    檀芮冷冷地說:“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褚恒眼神裏頓時蒙上一層冰霜,整個人有些失神。他怔怔地從檀芮的身上爬了下來,不去看她被自己肆虐得全身淤青的樣子,聲音裏帶著一絲寒意,“我今天便去淺水寨,我們都靜一靜。”然後他便走了出去。


    檀芮緩緩從雙手坐了起來,頭埋在腿間,壓抑不住地低低抽泣。


    惜兒和綠枝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見到檀芮的樣子,心都揪在了一起,綠枝見檀芮肩上的傷,心裏一股惱意,“少爺竟對你……”


    “他為什麽不信我?”檀芮嗚嗚地哭著,“他聽不出來我說的是氣話嗎?”


    她們一陣心酸,隻抱著檀芮的肩,輕輕撫著,算是安慰。


    “少爺是太急了,他定是會相信你的。”惜兒隻胡亂安慰著,檀芮隻靠在她們肩上淚流不止。岸雅在外麵悄悄聽著,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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