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芮和褚恒四目相對,檀芮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重重地點頭。


    檀芮心裏又閃過一個人,“我,想知道關於初靜的事,你跟她不是有婚約嗎?”


    褚恒沒有料到檀芮會提起她,神色不由一滯。


    “那日在淺水寨,我在馬車上都聽到了,她對你,也不可謂不深情。”檀芮心裏竟湧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覺。


    褚恒聽出了她話裏的酸味兒,不禁挑眉看她,“你是在吃醋嗎?”


    檀芮麵色一紅,原來那股感覺是吃醋。她卻沒有承認,“誰說我在吃醋,我隻不過是要彼此坦誠相待。我不希望彼此之間有其他秘密。”


    褚恒見她嘴硬,也不戳穿,心裏卻是格外受用。


    “初靜,是個怎樣的人?”檀芮又追問。


    褚恒一下子陷入了回憶,“初靜,可不像她名字這般安靜。她性情潑辣,是個十足的小辣椒,吵鬧聒噪,誰要惹了她,她定要報複。”


    “你被她整過嗎?”


    “她誰都敢整,偏偏就是不敢整我。”褚恒挑眉,“因為幼時我也是個混世魔王,我會加倍整回去。後來大了,她便更不會整我,你知道為什麽嗎?”


    檀芮當然猜到了,有些悶悶地說:“因為她喜歡你,自然要在你麵前扮溫順,討你歡心。”


    褚恒挑眉邪笑,也不置可否,而是繼續說:“她的父親初維寬是我外公裘政豪手下的一員得力莊主,當年我外公叱吒風雲,將南邊的幾個山頭統一收編,解決了南方眾多盜賊窩點,作案猖狂的局麵,他當時便立下了汗馬功勞。彼時我和初靜都還小,外公和初莊主喝了幾杯酒,便把我們倆人的婚事定了下來。但我爹一直都不認可,隻是當時礙於外公勢力強盛,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檀芮心裏有一絲異樣,“那這門親事,到底算不算數?”


    “你是在著急嗎?”褚恒不禁又是一陣壞笑地看著她。


    檀芮撇著嘴不說話,一副微嗔的嬌俏模樣,褚恒心情不禁大好。


    他又道:“這門親事,自我懂事之後我便一直反對,不是因為看不起初靜的身份,而是對她沒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兄妹之誼。”


    檀芮聽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那你有跟你外公提出來嗎?”


    “自然是沒少提,但都被訓斥一番便作罷了。”


    檀芮麵色一怔,心下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情緒。“那這門親事便是還作數?”


    褚恒感到檀芮心裏的醋意,不覺心情越發好。“算是吧。”


    檀芮挑眉,“什麽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本來就對她無意,我已經無數次對她這般說,也說了不會娶她,隻是他們抓著不放,便一直擱置著。不過我也不擔心,因為我爹不會答允我娶她。”


    “可是,你娘不也是……”檀芮隻含蓄地說了一半,褚恒已經明了她話裏的意思。


    褚恒有絲自嘲地笑了笑,“對啊,我娘也是江湖女子,雖然如此,我爹心裏還是有一個梗,誰要是觸碰了他心裏的這個梗,他便會惱羞成怒。”


    檀芮顯出一絲訝異,“可是當年你爹既然力排眾議,娶了你娘,定是情深至極,又怎麽會嫌棄她的身份呢?”


    “旁人或許隻會說他是重情之人,但現實卻不是這樣。”褚恒臉上顯出一絲受傷,“我爹當年娶我娘,隻不過是他仕途上的一個謀算。”


    檀芮回憶起當日鬱坤澤所言,心裏有了幾分猜測。“你是說,你爹看中你外公在南方山頭中的威信,娶你娘隻是為了獲得這股江湖勢力的支持?”


    褚恒點了點頭,檀芮滿是訝異,“你不能這樣揣測你爹,也許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你當我是空穴來風嗎?”褚恒眼神偷著一絲複雜,“我小時候貪玩,偷溜進他的書房裏,他在書房和人談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他把我送進宮裏,也不過是鋪就他的仕途。”


    檀芮不禁露出一絲驚詫和痛惜,心裏也跟著扯痛了,“所以你寧願在外從軍,也不願回家。”


    “我們父子是互相看不順眼,我自覺避讓,也省得他看到我心煩。”褚恒又嘲諷地笑了笑,“所以,你覺得他會同意初靜嫁給我嗎?”他換上一副邪笑,“所以你就放心吧。”


    檀芮臉一紅,“誰說我擔心了。”


    褚恒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檀芮轉移話題,“這次,你要到塞荊做什麽?為何隻有你隻身一人?”


    “誰說我隻身一人了,你不是人嗎?”褚恒故意反問。


    檀芮啐了一口,“我說正經的。”


    褚恒也言歸正傳,“我此前外出的三個月已然來過此地,現今不過是來履行諾言,也把皇上交代的差事辦好。”


    檀芮麵露不解,褚恒解釋,“塞荊是一個大縣城,地處偏遠,山林眾多,卻少有良田,因而此處的百姓生活並不富裕。”


    褚恒慢慢道來,“當年我外公統一了南方的幾個山頭,裘家淺水寨,高家白虎山,還有一個便是艾家塞荊關。此地無良田,百姓生活貧窮,我上次前來此地征兵,才發現良家百姓的壯丁都跟了艾家做了山賊,或者自己組成小幫小派,靠攔截富貴人家錢財為生。他們對官員更是恨之入骨。”


    “那你上次到此處,定是受了冷待吧。”


    褚恒麵露苦笑,“征兵到的兵極少,而且多是老弱病殘。”


    “後來,我上了塞荊關,見了他們的關主艾易均,希望他勸說手下的人從軍。”褚恒苦笑,“結果可想而知。”


    “那後來呢?你所謂的兌現諾言是何意?”檀芮追問。


    “他們落草為寇,子女的前程也會受到影響,到他們還是選擇這條路,是因為地方官貪腐,每年要上繳的稅費甚重,又常受剝削,上告無門,他們隻能做山賊。”


    “竟有如此不為百姓的地方官!”


    “我初聞之時亦是異常震驚,我與艾易均達成協議,請旨查辦此地官員,向皇上請旨減免賦稅至一成,隻要從軍者,其家人均可每半年領食一石糧食。隻要我做到,那些壯丁便願意從軍。”


    檀芮滿是驚訝“你都做到了?押運糧草的糧車呢?”


    “早些時日我便派林蕭押送,我在京城還有事,便晚些出發。”


    “所以你才這般日夜兼程,是為了趕到那裏主持征兵事宜嗎?”


    褚恒點了點頭。


    檀芮不禁對褚恒越發側目,原來這些事情,他早便規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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