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笑眼看了一眼花廳內外的家奴們,道:“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想打我,就是公主不要麵子,皇家也還要臉麵。秦如涼,我很記仇的,今日你打一下,我都會十倍記在賬上,讓你來還也好,眉嫵來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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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涼手掌緩緩收成了拳頭。


    上午禦書房裏皇帝對他說的話還字字在耳。


    最終秦如涼撤下手,拂袖負在身後,怒極反笑道:“我自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但是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雖為公主,更是將軍夫人,當著將軍府上下就應該以儆效尤!”


    頓了頓,秦如涼麵無表情地看了即將受罰的香扇一眼,又嫌惡地看了看沈嫻,道:“我聽你和香扇爭辯了這麽久,香扇無法證明是你把眉嫵推下塘的,同樣你也無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既然如此,為了公平起見,香扇要受罰,你也應該受罰,才能一視同仁。”


    說著秦如涼便冷眼看向管家,令道:“把公主也拖出去,重責三十大板!”


    香扇已經顧不上自己岌岌可危,聽到秦如涼這樣說,當即笑了起來,惡狠狠道:“將軍英明!既然奴婢和公主都無法證明的話,有公主作陪,奴婢甘願受這三十大板!”


    哈哈哈,她就知道,將軍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賤人的!


    今天她若去掉半條命,這賤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三十大板一落下來,賤人的孩子還會有活路嗎,說不定還能母子俱喪,無力回天!


    趙氏和玉硯腿一軟就跪了下來,求道:“將軍萬萬不可啊!公主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這怎麽打得!到時候就是一屍兩命的事啊!奴婢願意代替公主受罰,還請將軍網開一麵!”


    網開一麵?她下手狠毒的時候,可有想過對別人網開一麵?


    秦如涼冷冷道:“她懷的不是保命符,如若因為有孩子就能免去一切罪責,不是還得無法無天了!生死由天,今日就是孩子保不住,那也是她作孽太多,怨不得旁人。”


    長期以來,將軍對公主的冷落、厭棄,今日終於徹徹底底地呈現在將軍府所有的下人麵前。


    秦如涼鐵麵無情,讓人心寒。竟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殺死。


    那怎麽也是一條人命啊。


    管家硬著頭皮上前道:“將軍,公主的身子受不得這等罪的,若是孩子胎死腹中,公主的性命也堪憂。老奴懇請將軍,若這三十大板一定要打的話,還是等公主產子以後再打吧。”


    秦如涼道:“再求情者,一並責罰。”


    沈嫻手裏握著木棍,道:“秦如涼,你又刷新了渣境界,確實讓我心服口服。今日你要打,也得問問老子同不同意。”


    盡管秦如涼命令在此,可是整體家奴誰敢出動?就怕打壞了公主,回頭降罪在自己頭上。


    於是大家都跟木頭人似的杵著不動,也不敢大聲吸氣。


    秦如涼道:“你們都不動,那隻好由我親自來。”


    話音兒一落,沈嫻手裏的木棍已如遊龍一般,朝秦如涼襲去。


    秦如涼空手應接,盡管知道沈嫻有兩下子,卻沒想到她的手法如此靈活,一棍一棍結實地敲打在秦如涼的手臂上。


    沈嫻腹中有累贅,她氣息不暢,很快體力也跟不上。不然她還能多往秦如涼手臂上敲個幾棍。


    秦如涼麵色鐵青,雖然沒叫痛,可沈嫻用了十足的力氣,除非他是銅皮鐵骨,否則不可能毫無痛感。


    最終沈嫻不敵,被秦如涼一手奪去了棍子。


    沈嫻目露陰狠之色,非但不停手,下一刻從袖中抽出尺來長的匕首就捅了出去。


    那時秦如涼看清她眼底裏的殺氣,心裏一凜。


    那股氣魄,絕對不輸任何男子。盡管他征戰沙場、見慣了殺伐,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秦如涼看著那銳利的刀鋒刺過來,他斜身一閃,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沈嫻極快地反手一勾,反朝秦如涼的手腕上割去。


    秦如涼迅速鬆手,讓沈嫻劃破了他的衣袖。


    花廳外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秦如涼耐性全失,手上動作加快,力道雄渾,最終一手擒住了沈嫻的手臂,一個反轉便將她挾製在了自己胸前。他握著沈嫻拿刀的那隻手,匕首緊緊貼著沈嫻白皙的脖子。


    沈嫻後背貼著他的胸膛,喘息不止。


    隻要她亂動一下,匕首的刀刃頃刻就能劃進她的脖子。


    秦如涼身體微微前傾,頭在她耳側,涼涼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涼薄道:“想殺我?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短短的幾下過招,秦如涼被挑起了鬥性,可對方偏偏是他最厭惡的女人。


    他眼神落在沈嫻的耳郭上,第一次發現她耳朵小巧又漂亮,幾縷發絲恰到好處地裝點,耳珠沒有戴耳墜,留下一個不顯眼的耳洞。


    他又看著沈嫻的側臉,那臉上的疤痕好似看久了已經習慣了,並沒有最初那麽讓他惡心。


    他仍是討厭她至極。


    秦如涼知道,憑沈嫻的心性,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地讓他白打三十大板。可是眉嫵至今還受傷躺在床上,他怎麽能就這麽放過沈嫻。


    他定要親自懲罰她。


    這回是沈嫻先動手,就是皇上怪罪下來,他也無可厚非。


    沈嫻眼角染笑,不慌不忙的樣子,沒心沒肺道:“我沈嫻不才,鬥不過你秦將軍。不愧是大楚第一將軍啊,對付起我一個女人來,簡直遊刃有餘。”


    秦如涼眼神變了變,幽幽道:“這會兒不是該討饒嗎?還敢伶牙俐齒說盡風涼話。”


    沈嫻竟側頭睨向他,道:“我就是挑釁你,你敢一刀往我脖子上劃下去嗎?”就在她轉頭時,秦如涼不得不將刀刃往外退了退。


    她笑得雲淡風輕,“秦將軍,你不敢,殺了我這個大楚靜嫻公主,你這是要造反啊。”


    秦如涼眉角都凝著怒氣。


    沈嫻道:“可是我敢,我怕什麽呢,反正我隻是個備受冷落、遭大將軍家暴的落魄公主,有朝一日我走投無路,提著刀殺你全家也是有可能的。說不定還能替我皇兄除去一心腹大患,乃功德一件!”


    秦如涼眼神黯了黯,緊了緊手裏的匕首,一字一頓道:“沈嫻,不要太自以為是。”


    忽而,花廳外響起一道尖細的聲音,“這都是在幹什麽呢,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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