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一劍。是那個人當世的第一劍。


    那一劍,劍離鞘、就連天地也在這一刻劇烈顫動,承受不了這一劍之威。


    在這一劍下、無數月光凝聚在這一劍中、一座古城、刹那覆蓋成雪原。


    一襲白衣,一劍刺出、天外飛仙。


    此刻,不管是黃色大地閃爍的光、還是青蒼綠意、亦或者是那烈灼盛火、還是那極耀金光,以及那銀光簌簌,都聚集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她的眸中,有極光。抬頭之中、就連那一場冰寒天地、也在刹那之間同化為了銀之色。


    他憑回憶、勾勒當年思舊的模樣。少年壯誌裝滿她的過往,笑談區區第二步算得了什麽。


    隻是,陪伴的一生還是太過匆忙。這亂世當中,再也無人替他遮擋。隻能隨著這一點點思義,一路隨風而長。


    若是可以,他寧願廢棄一身修為,換得那些人的再生重來。


    隻是,這並不可能。不是不想、而是無法做到。


    這一生,他注定無法再挽回。隻是這一世,那人依然與他共在一座蒼茫。


    他曾同階之中敗於了她,至那一刻起,他就已起誓、除那人之外,同階當中、絕不能再敗。而後,遵從雪謠所留下的話語,戰勝她,成為天底下最強、可以站在天下最高之巔的無上。


    楚程真正的修為隻有涅境中期,但他此刻的境界,卻是空境第二層次。


    這個層次與幽冥之主相差無幾,故而也是同階。


    既是同階,又豈能敗?


    楚程知道他會敗,這是心中讓人不悅的直覺。但他還有信仰,也還有支撐。


    今日,他憑借著秋千當中的那一襲白衣,在真世中勾勒,將她化作了自己,帷幄一壁江山、攜手共戰、豪賭一場。


    天地當中有一線,聚盡光芒。


    當年,那一劍無聲無息,威卻毀天滅地。


    當年,那是她的第一劍。如今,這是他的第一劍。


    這是九天之劍、九天玄劍。


    這一劍,氣勢驚人,四聖之靈伴隨一路、過水明霞,葉聲脆、鳴鞘之中又帶了驚紅,共落千家萬家,同落天涯。


    這一刻,神域七界所有生靈、皆是猛地抬頭。在他們的腦海中、有一潮紅浪澎湃,卻是無比清明。


    先前他們疑惑於那白發男子的消失,幽冥之主的離去,又看那一具被焰火覆裹,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一場紅浪在腦海中炸開,卻是換得了眼明耳清。


    他們看到了一幕天象,一幕大世景。在那裏、並沒有毀天滅地,隻有幾幅似畫入了煙淩。一切都是絢爛無比,潮升潮澎。但卻給人一種無比舒心的感覺。


    他們也看到一道身影,隻是一瞥、便是全部驚愣在那裏。


    白衣依舊是白衣,但卻是換了一名女子。他們驚豔於此女絕世,萬塵不敢近染。


    這一切,都是這名女子所為。


    他們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隨著每一次的急重,一縷縷白煙、自他們的天靈浮升。


    這是生機的流逝,當那一縷白煙升起時,眾生便有感應。


    他們可以及時收回,這並不是強行所加。但他們、卻是心甘情願。


    海納百川,集聚於那一劍之中。使得光芒越加的盛。也是得那一方天地、更加寂靜。


    隻有一道輕微的碎裂聲。那璀璨的光芒之線,將天際分離了開來。一分為二,下一方、與上半天分離、幾乎要壓落塌下。


    月光繼續灑落、落在那一位絕代之姿的身影上。


    白衣女子的手中已是空無一物,手中的那一把銀劍已經不知到了何處。


    隻有天際的銀痕、模樣像一把劍一樣,準確的說、那就是一把劍。


    一把劍、斬破了天空。上下兩天、顯露虛無。


    那是混沌,而後、又有幾縷光、從高空中落射下來。還有一滴深紫。


    這一滴紫色,從虛無中滴落。隻是刹那、便是大起了風波。很快之間、這場風波、便起了冰凍。


    一方天地,兩方天。在這上方,到處都是紫色,這是一場凍固。


    隻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場轟隆聲響。


    時間流逝依舊,這聲響同樣依舊。不知過了多久,這聲響才得以消失,又是安靜了許久。


    有一道黃裳,從虛無中緩緩下降。


    這道身影的落降、落在了裏天地,帶起了無數寒光、寒風凜冽、卻是不帶一點生息、一片死寂。


    那道黃裳落在了那人的麵前,臉色蒼白、微微張嘴、沒有話語。隻有一聲感歎。


    一個古之驚絕,一個當世絕豔。都是身為一個時代的最強之人。如今碰到了一起。


    盡管,那人不是真正的古之驚絕。但畢竟還是帶著她的影。她的神通、她的傳承、皆在他的身上。


    這是當今最強的二人之戰。


    是舊浪依盛,阻擋去後浪的升空。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勝過前浪?


    無人知曉,隻有這一戰、才能證得誰強。


    有紫色繼續向著大地下湧,使得這方天地、有紫色的冰凍。


    這是鮮血,來自於那黃裳上的血。


    那一劍,極為強盛。卻是沒有一點毀滅之意。卻是逼迫幽冥之主現身而出。


    兩位無上強者之間的戰鬥,並沒有起多少驚湧。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指,簡簡單單的一劍。


    若是換做任何人,在這一指一劍下,都會身魂重創,甚至身死道消。也隻有滅境大能、才能有資格保證不死。


    黃裳當中、紫色豔濃,沾滿了鮮血長流。但她沒有任何喊痛,盡管、有一隻手臂被一劍斬斷。


    她抬著頭,看著遠方的那道身影。緩緩道:“這一劍,萬古長空、也隻有您能夠斬出。您...果然是厲害。不管是當年、還是如今。但您要知曉,您不過是憶中勾勒。盡管有所支撐,但假象、終究是假象。”


    “你終究不是她。”


    幽冥之主搖了搖頭,她驚豔於那一劍,也曾看到過那一劍,也親自感受過那一劍。盡管這是同樣的一劍。但終究不是出自於同一個人。


    這一劍驚豔,但還是無法驚震到幽冥之主,盡管,被一劍斬臂。盡管、那一劍斬出了萬物無窮奧妙的變化。


    一劍無窮,也隻在變化當中。當沒有了變化,又何來無窮?有的也隻是那一劍中的第一變奧。


    又有萬紫千紅,在寒風中微升。萬花開頂水微芒,風輕雨歇時、有人眼眸閃爍、於是這萬世山河、刹那沉浮。


    人們看到,在那遙遠之外。有人的斷臂浮現白光,隨之刹那冰寒,璀璨之光、又長白皙之手。


    那一劍,的的確確逼出了幽冥之主,也的確傷之。但不過是皮肉之身,根本沒有傷到其魂。


    空境何處有魂。有魂、也隻是以至強神通、為之所創其魂,再以此重創。


    那一劍、的確是大神通。隻是斬錯了人。


    “短暫之力,的確強大。但你麵對的卻是朕。這一戰,你終究會敗。但朕並不會傷殺你。隻會怪你,將楚木生的布局打破。”


    “好好記住,何為強者。好好記住,你身為強者的這一刻。在未來,定是會有比朕還要可怖的強者出現。若是你連朕也敵不過。又何來談站在天下之巔。又何來談複活你心愛之人?你可知,留給你的時間隻剩千年。”


    “複活心愛之人......”白衣女子此刻頓時一震。在這一刻終於想起了為何入往無人域。


    他是為了尋找幽冥之主,是尋求心中堅持的追求。


    “黃泉...在何方?那招魂之花...又是否真在?”


    此刻,他的聲音終於開始變得顫抖。


    這顫抖之聲,讓這一場風波、變得更加洶湧。


    他在人間停留,等待一次未出現的回首。這一等待、或許就是一世永久。最後隻能看那花開盡不更花,情深卻是不壽。


    “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朕才知曉,那在何方,那在何處。”幽冥之主輕聲一笑,說不盡的自得,又帶著一絲別樣的情感、再次開口道:“此戰之後,你跟隨朕一同攻打南陽關,將蒼茫道盟一舉瓦解,再讓亂火降臨其他蒼茫天地,朕便告知你那在何處,又是否得真。”


    “何等虛偽,何等荒唐!”


    明月之下,傳來他的一聲冷笑。


    “你口口聲聲說,你與楚木生是為了天下蒼生,又何以再將亂火賜予其他蒼茫天地?她離去時,天地倏然落血。是我親自為她埋葬一段風月。如今,我又怎能再將那血染了天地,以那悲景換得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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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逐漸顫抖,心中的殺機再也難以壓住。


    一場初雪,凍固了一方天地。一場情劫、困鎖了他所有煩憂。


    他為情所囚、又怎能沉溺於那荒謬。若無路可走,大可搏場長久。


    忽然之間,一場秋江帶雨,恍似又一場夢,又疑似、一場死意鋪滿了天路,又有一場浩然、使得這山河影轉。


    天地陷入了一場陰陽,一條長橋遠遠在外鋪路。


    一滴墨,一滴墨。眨眼之中,又化作了白露。


    命運二字,或許就連神明也難以逃脫詛咒。但這世間,還有一場逆亂,一場逆亂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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