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明,卻有一場大雨。


    這場大雨粘稠連綿,卻是無法沾身楚程的身軀,仿佛一切都是虛幻。


    山外之山,不是山。天外之天,不是天。


    一雨一色,亦成空。


    當楚程抬頭,這墨色褪去。轉之而來的是一片清明、是極晝替代了這片墨稠。


    一聲聞來,萬物集與一心中。潮浪漣漪再成墨。


    楚程看到,四方天地開始流轉,伴隨著一道空靈的聲響。


    “散花落水生殘夜,墨筆生影斷夕陽。”


    這是那空靈的聲音。


    當光明降臨,入了眼中、是這乾坤易初。萬般顯現又是模糊過目。


    楚程看到了許多,但隻是一晃而過。就算是他,也無法入融腦海中,無法記住。


    最後的一幕,是定格著一朵幽蘭中,又是凋零轉眼。


    幽蘭的凋零,給人心中一種痛。在它凋謝後,這紅塵如何,這人間如何,諾大的天地也不過是無己之聯。


    有漣漪而動,楚程似乎感受到了什麽、驀的抬頭。


    那清明的天空,有一滴水墨淡入白晝。


    忽然之間,天地好像沉了下來、帶著一切扭轉了起來。


    天空再次變暗,是那一滴墨、攪動了乾坤,再次染黑了世界。


    隻是瞬間,便是疊疊層層、使得這方天地更加如同虛幻了起來。已是不知天外韶光有多重,這濃稠又有多濃。


    浩渺長空、藏於浩淼。因這萬裏流雲,皆轉陰陽、將天地一分兩地相隔。回首之間,風疾雨奔。


    先前那消散的大雨,再次出現。隻是這已不是墨色深濃的雨。而是陰陽太極雨。


    世界分明,隨著這場大雨的加急愈深。隨著一道聲音再臨,覆風雲之變。


    “一筆繪真天地,明月清風姍姍。一霎東風落瓣,君臨天下掌間。此為天地之畫、為天地之影,劍名畫影!”


    片語成旨。天下瞬現。這中洲九州之形顯與此地。


    楚程看到、在這九州之形中,聳立五座高峰,屹立在大江截流。


    此幕之景,號為純陽。


    “那青年男子所說,這方天地、唯有一物、我才能觸之。當他話語剛落,我便出現在這裏。”


    楚程身立九州之中,對立天穹之陽。看著這九州浩瀚,喃喃開口。


    “那可以觸碰之物,想必出現在此地。劍名畫影,莫非是一把劍不成?”


    楚程抬頭環顧四周,又望向天地,那太極陰陽雨點向身周、便化為黑白兩色散入四方,使得黑白天地更加分明。


    他並沒有看到劍,四方依舊空空。直至下一刻,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一道雷鳴轟響。


    驀然之間,天地有氣流替代了大雨、是天穹中那陰陽兩色循轉而起。


    依舊是兩方黑白,隻是太極旋轉立倒,黑方貼白,白轉續黑。


    這太極圖案中,出現一顆淡青的珠子、閃爍著淡光。一絲絲真氣交錯、湧入珠內。


    有層層幻幕出現,是四季流轉、人間交替、也有人的生老病死。


    這些都是虛幻,在轉動中又成真。最終定格在一名白衣白發的青年男子,走進了一處黑暗之地。


    “這是...我自己......”


    楚程雙眸瞳孔漸漸縮小,這一幕中的白發白衣的身影,分明就是他自己。


    他看到、那道身影與他同立太極世界中,隻是有所不同。


    楚程所站的天地,麵前是氣海青珠。而那道身影麵前,是一把丈臨高天穹的墨色神劍。


    這一把神劍,虛虛渺渺。周圍一波一波墨色潮浪翻湧,又在翻湧中旋轉。


    當那道白發白衣伸手觸碰那把墨劍時,天地又是一陣晃蕩,那把墨劍竟飛速崩潰溶解了起來,化作一縷縷氣體,湧進他的指間,入往身後。


    隻是刹那,那顆青珠便是刹那崩潰,那一幕畫麵也隨之消散。


    這方天地瞬間清明,當楚程回神、他的身前又站著那名白衣男子。


    那名白衣男子見到楚程回到了身旁,隻是輕笑道:“此畫已在你心中,此影也在你身後。此為畫影,一筆一墨、便能籌集風雪,籌集你的那柄九天玄劍。”


    “九天玄劍?”楚程聽言,目光聚焦。落在了太初空間中,看向那柄隱沒在烈陽下的殘劍,並未出現一絲異變。


    “畫影,便是九天玄劍。隻是稱呼不同罷了。它本就出現在你那個時代,如今你雖不能帶劍體本身過去,但它的影,自然可以帶它回去。你且看,你身後背負的劍。”白衣男子再次開口,一指指向楚程所背負的黑色魔劍。


    楚程聽言,連忙拿下背後的魔劍。隻見身後黑色大劍、那萬千裂痕已經開始模糊了起來,且不再是黑色、而是帶著月光成銀,在劍柄上,更是出現一團太極。但又是在眨眼之中,才成原樣。


    “這便是九天玄劍,最初的樣貌。這畫影之影,已經融入了此劍之中。那一位知道,你早已尋找到了九天殘劍,卻是不能動用。但有了這畫影之影,你就算不能動用那一把殘劍,也能以這一把劍、牽奪九天玄劍之力,發揮近九成之力。”


    “從此,此劍便是畫影。此劍便是九天玄劍!記住,九天玄劍曆經無數歲月,每一個大世、都有它的蹤影。集諸強者身死道消之後的意念。或許、一個人無法對抗那劫滅天來,但集齊無數強者、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也就這時,傳來劍爺的一聲驚呼。


    “楚程,我感受到靈中有一股力量再湧動。這力量,太過精純。比之原有的魔性還要濃數千倍。還有,劍爺我似乎變得更帥了。”


    “.......”


    “是的,這劍靈的確變帥了。”白衣男子笑了起來。再次道:“這本是一把空境之劍,甚至未入虛。這等劍器在青洲之中,不說過萬、九千柄還是有的。”


    “九千柄?你這是忽悠劍爺我呢?”


    在九天十地,空境之器。怕是不超雙十之數。但在這裏,怎會有近萬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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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這一世,是集天地大運。禁忌之數曾達數百。更別說這靈寂。能有如此底蘊、全憑你們那個時代的那位無上強者,一力鼎抗。這才有了喘息的時間、得以興盛。”


    “原本你在這方天地,隻能算是一把上好的劍器,但如今、你有畫影之影,那便是真正的神器。世間無器可以超越你。因為從此之後,你便是九天玄劍。”白衣男子看向了楚程,再次道:“但你莫要忘了,補全九天玄劍。隻有那柄真正的九天玄劍得以複原,你手中的這把劍、才能發揮最強威能。”


    “其它碎片缺失,還需要你要去找尋。但有了這道影,若是接近九天玄鐵、或者其它碎片,那此影便會有感應,你找尋也能更容易一些。”


    “從此這把魔劍、便是九天玄劍?”楚程聽言、頓時深吸了口氣,心中歡喜。


    九天玄劍,為天下第一玄兵。雖說殘破,但一劍之威、有著讓天地色變的威能。遠比這把魔劍威勢要強。


    可惜的是,九天玄劍中的劍靈幾乎是崩潰的隻剩殘片、沒有任何靈智可言。楚程也無法動用,但有了這畫影之影、則一切都將改變。


    劍爺可以奪九天玄劍之力,為楚程所用。


    “是的,從此、它就是九天玄劍。如今這劍影你已經得到,你也該走了。回到屬於你的天地。”白衣男子點了點頭,再次開口。


    “走了?那位江前輩不是要見我?”楚程聽言一愣,他來到純陽,最想接觸的就是那一位,想在他口中得知一些困擾已久的事。


    比如,門下學子為他而死。那個人、又是誰?楚程可以確定,那位借神遺棄族之口對他傳言的人,就是楚家那位殺盡陌塵所有第二步修的強者,與這方天地的江前輩隔著時間長河、聯手布局。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道:“因事有變,他並不能見你。因為,就算是他也無法告知那些隱秘之事。怕那棋局眾子移位、輕則過去之事傾斜,重則、滿盤皆散。”


    “但他讓我傳你一句話,這句話、同樣是四字。”


    “哪四字?”楚程抬頭、平視著白衣男子的視線,開口問道。


    “天地為何?”白衣男子一字一字道。


    這是提問,因為白衣男子說這四字時、便是帶著濃濃的茫然。


    “所謂天,所謂地,此乃法則自然。無規可循。芸芸眾生、天地萬物,因自然而起。隻是,當真是如此?”白衣男子茫然長歎,道:“你要記住這四字,這天地為何,試著去找尋這個真相。當你接近了這真相,便是一切可知。”


    語落,白衣男子伸手一揮。世間之景驀然開變,歲月流轉。所見不過是光而已,幾息之後,他看到了花謝花開,樹枯成盛,又看到了高山成平,天地成虛。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那些流轉畫麵中看到了一名身著藍裳的少女,撐著紙傘、走在一座橋中,也看到一名戴著狐麵的少年,一步步從少女旁邊走過。


    隻是當二人背著當離,二道身影幾乎是同時一頓,驀然回身。


    四處,百花如陽般冉冉而升。少女的笑,就算是諸天星辰之景也是遠遠不及。


    當楚程醒神,麵前站著三道身影,彎著腰探著頭的打量著他。


    這是一名少女,一名少年。還有一名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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