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神經病了!我主阿夜才是神經病呢!”黑無常抹了一把眼淚,跟隻瘋兔子似的狂奔了出去。


    天呐!


    黑無常竟然有種罵夜祁神經病!


    我呆呆的看著婢女,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弱弱問,“範無咎是不是這兩天被冥主被打瘋了?”


    婢女好像也看傻了眼,輕輕搖頭,“若您不許奴婢跟我主阿夜講,奴婢是不敢講的。”


    我,“別說,千萬別說,不然就不止瘋成這樣了。”


    話音剛落,黑無常又從外麵竄了回來,委屈吧唧的問我,“晚上吃什麽?”


    我楞了楞,“呃……您看著買就行,我不挑食。”


    黑無常點頭後轉身,剛走了兩步,突然跳到我麵前,‘噗通’就給我跪在了地上,“小小,無咎叔叔不配當你叔叔,不是不想救你出去,是真的做不到,我忠於冥主,忠冥界,恕難違命,對不起……”說這話,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哭的可醜了,咧著嘴‘哇哇’的聲音特別大。


    救我?到底怎麽回事,我不是被夜祁救了嗎?


    我看著黑無常的樣子,簡直可憐到某種境界了,幹脆都可以用慘來形容,“無咎叔叔,我不會為難您,但您能不能告訴我……”


    黑無常一個猛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就是不能說嘛!就是不能嘛!”隨即又竄了出去。


    這次,沒有再回來。


    我起身,走進婢女麵前,低聲問,“你能說嗎?”


    婢女不停搖頭,見我又近她一步,便後退了兩步,直接跪在我腳下,“請您放過奴婢,奴婢不能。”


    就在這時候,走進來一個老太太,穿著一身黑襖褂,頭發盤起別了一根木簪子。


    老太太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一身碎花吊帶裙,利索的紮起馬尾,跟老太太站在一起,跟穿越年代似的半分也不搭。


    老太太臉上毫無笑意,看起來冰彬冷冷,“老生見過侍神者。”


    身後跟著的女人也客氣的跟我點了點頭,看上去溫順乖巧極了。


    我滿心疑惑,看向婢女,“她們是做什麽的?”


    “老生是冥界的產婆,特來……”


    沒等老太太把話說完,我就慌亂打斷,“我現在還沒到生產的時間,你出去!”


    老太太板著一張臉,“這就由不得侍神者了,您腹中的孩子是我冥界靈子,尊貴難得,若不是腹中孩子保您,您怕早已經血祭了,酆都大帝有旨,給靈子挑選了一副合適的母身,供靈子長成,就不需要在您肚子裏了。”


    “你……你什麽意思?你們要搶我孩子!”我驚訝的看著身後碎花裙的女人,她就是老太太口中合適的母身。


    慌張的後退了兩步,轉頭對婢女,“攔住她們!把她們轟出去。”


    婢女無奈的搖頭搖頭,不發言語,站在原地低著頭,分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突然,老太太身後出現了四個身穿黑袍頭戴黑紗的女人,我更是慌了,想跑出去,但她們就在門口,我哪也去不了。


    老太太揮了揮手,四個女人就衝我走了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床上拖拽。


    “放開我,我要見夜祁,讓夜祁來見我!”我無措的奮力掙紮,可她們的力氣實在太大,我無從反抗的餘地。


    老太太走到了床旁,低頭看我時候,露出陰損的笑意,“無用的,您現在身處冥主的寢宮,若不是冥主準許,老生可萬不敢這麽做。”


    “你什麽意思!”我喊得撕心裂肺,“夜祁不會這麽對我的!不會的!”


    老太太陰陽怪氣的笑,“靈子平安,您就可以放心的去祭血月了,最起碼您還能留下一個念想,何嚐不是好事。”


    “夜祁!夜祁你個王八蛋在哪!夜祁你出來!”我瘋了一樣的哽咽哭喊,四個女人按住我的胳膊跟腳,將我死死的控製住。


    老太太扒開我的嘴巴,塞進了一顆藥丸強迫我咽下去,沒多會,我便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身在昏暗陰冷的大牢裏,腳上鎖著鐵鏈,身下全都是血。


    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我已經感受不到寶寶的存在了。


    環顧四周,這應該是酆都囚牢。


    虛軟的靠在牆上,有一種等死的感覺。


    囚牢外,突然閃起一團碧綠色的火焰,那團火焰穿過牢門,來到了我麵前。


    我立馬激動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起身,對著那團火焰問,“夜祁……”


    火焰中,熟悉的聲音應聲,“是我。”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不確定的感覺,“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夜祁,“不是。”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用力扯了一下,“寶寶已經不在我肚子裏了是不是?”


    碧綠色火焰裏,許久才傳出夜祁的聲音,“一會不管我說了什麽,你都不要聽不要在意,我……”


    我怒吼出聲,根本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孩子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你允許她們這麽做的?你要拿我獻祭,救我隻是因為不能損傷到靈子!”


    火焰裏,夜祁一聲低沉,“相信我。”


    隨即,火焰突然消失,外麵有高調揚起,“冥主駕到~~~”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入耳,先是良辰出現在牢門外,打開牢門走了進來,對我一板一眼,“冥主駕到,爾,不可直視,跪!”


    我冷笑出聲,跪在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沒有絲毫精神。


    很快,夜祁就走了進來,我抬頭看去,赤紅色鬼麵,玄衣加身,還有那壓人的氣勢,熟悉,又陌生。


    “爾,即將獻祭血月,有何未了心願?吾,可看爾為靈子之母,為爾達成。”夜祁俯視我,話說的極慢,像是故意拖拉。


    當良辰偷偷摸摸的塞給我一張紙條跟一顆藥丸的時候,我似乎明白了。


    夜祁所站的位置,剛好把良辰擋住,外麵的人根本看不到良辰的動作。


    他們是故意的,夜祁也是故意說話很慢拖延時間。


    我呆愣的看著夜祁,給他們搞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什麽都不需要……”


    “那便算了。”夜祁轉身,走到牢門外,“良辰,爾,親自將侍神者帶送祭台。”


    良辰上前拉我的時候,我偷偷打開紙條,上麵寫著三個字:譚少卿。


    夜祁的意思,是讓我想辦法找譚少卿救我出去?!


    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裏的藥丸已經被塞入了嘴巴,手中的字條也被良辰快速的收了過去。


    良辰低聲在我耳邊,“安心。”


    我被蒙上雙眼,由良辰領著。


    也不知走了多久,良辰扶我上了幾層樓梯,隨後被按在一塊冰冷的平麵上,像是冰,又像是石頭。


    當眼睛上的布被拿下的時候,我看見陰霾的天空,赤紅色的暗雲漂浮,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周全腥紅的暈輝圍繞。


    我的脖子跟全身已經不會動彈,視線的範圍,也就僅僅是天空。


    “這就是血月嗎?”我自言自語。


    誰知,旁邊傳來了應聲,“不是,儀式提前了而已,酆都大帝怕事有多變,畢竟您是蘇斕曦,陸老的孫女。”


    這聲音好熟悉……


    我還沒問,那聲音的主人就自行開口,“何子君,不知您是否還記得?”


    我淡淡然,“小巴上。”頓了頓,“我怕疼,一會挖的時候,快一點。”


    夜祁說過,冥界何家的人,是專門負責血月之祭的。


    何子君,“您一副看透生死的樣子,讓人憐惜,更讓人很難聯想到那個嗜血殺戮的蘇斕曦。”


    我抽了抽嘴角,“我不是蘇斕曦,你愛信不信。”


    何子君,“或許,很快就不是蘇斕曦了。”


    “你什麽意思?”我被他說楞了。


    何子君,“隻要斬掉蘇斕曦的魂魄,就隻剩下你的魂魄,那你便跟蘇斕曦斷了一切關係,不是嗎?”


    “你都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想,他不可能是想幫我,一定有其他目的。


    何子君坦白,“這樣,你不是蘇斕曦,譚少卿跟蘇陸就不會來救你了,到時候,我主阿夜再大能耐,又能如何,能鬥得過他的父親嗎?你就必死無疑了。”


    突然,我的上方,晃過一把銀色的匕首,匕首上,符文雕刻。何子君又說,“蘇斕曦餘下的魂魄並不多,一魂三魄而已,也正是因此,譚少卿才隻能為她找一個容器,其實譚少卿是想製作出一個假的蘇斕曦,一個聽話乖巧,不會離開他的蘇斕曦罷了。”


    我裝作不在意那把匕首的樣子,“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真的蘇斕曦無所謂,隻要我的心在他身上,聽他的話,他自始至終沒有想過讓蘇斕曦複活?”


    何子君,“是。”


    我,“那你斬了蘇斕曦的魂魄有什麽用?”


    何子君,“陸老就不會救你了,隻憑譚少卿之力,不可能救的了你。”


    我大喊,“你騙人!我跟蘇斕曦的魂魄已經融到了一起,你斬蘇斕曦的一魂三魄,定會傷到我一魂三魄,那到時候我陰靈之力必會大損,還如何祭月!你說,你到底有何目的!”


    “聰明,等我斬完,你不就知道了?”何子君笑了起來。


    “你是想讓冥界大亂!”


    我話音剛落,從遠處傳來了陣陣鳴鍾聲,寒風席卷而來,老者高喊,“祭血月~~~”


    何子君手中緊握著匕首,用力的刺入了我的心髒,我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不住抽縮,渾身的血液漸漸變熱,在血管中串流。


    何子君小聲在我耳邊,“要斬魂了,混很痛苦。”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色身影衝上了祭台,一腳將何子君從祭台上踹了下去。


    那黑影俯身,我猛然看清,是一張赤紅色鬼麵。


    夜祁!


    一聲高亮怒聲響起,“祁兒,放肆!”


    “放肆如何?難道不放肆,您就會放過我的女人嗎?”夜祁摘掉赤紅色鬼麵,仍在了地上。


    隨即,從我胸口將匕首拔出,一隻手按在我心髒的位置,涼涼的氣湧入心髒,緩和著痛感,血也漸漸止住。


    “我願放棄冥主之名,與侍神者一同祭月!願冥界永昌!”夜祁話落,就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髒,拔出後,用力的插入我身旁的台子上。


    ‘轟’的一聲,台子一角震碎,我的手腳恢複了控製。


    台子下,烏泱泱的衣裙身影,陰兵各個手持利刃,向祭台上衝。


    夜祁抱起我,用力的拋了出去,大喊,“譚少卿,蘇陸,記住你們答應我的!”


    我整個人騰空飛起,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見夜祁倒在了祭台上,胸前的血不流下,灰色的石台上,豔麗一片……


    猛地睜開眼睛,躺在一處破舊的廠房裏,譚少卿跟蘇陸都在,見我醒來,蘇陸喂了我一顆藥丸,“你侍神之力剛剛散去,還很虛弱,最好不要亂動。”


    我一臉迷茫,“散去?散去了不就魂飛魄散了嗎?”


    蘇陸瞪了我一眼,“魂飛魄散的是老夫的孫女蘇斕曦,不是你。”


    意思是,蘇斕曦替我以侍神者之身徹底消失了。


    我吃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你給我們分魂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陸,“在祭月之前,你跟斕曦的魂魄就已經分開了,你從鬼頭嶺離開之後,夜南耶沒有把你直接送往冥界救治,而是先來找的老夫,願以命換命,冥界隻能有一個冥主,隻要夜南耶不在了,那羅劫少君就可以回到冥界,隻要冥界的掌權者不是夜南耶,老夫就很欣慰。”


    我震驚的看向蘇陸,“就算你的孫女消失了,你也無所謂是不是!”


    羅劫少君,應該就是鬼頭嶺的嶺主,是夜祁的二哥。


    之後我知道,蘇陸一直支持的,是羅劫,隻是依附在大殿下身邊而已。


    誰知道羅劫為了一個女人斷送了自己前途,被發配到鬼頭嶺,讓夜祁撿了漏。


    “一個背叛老夫的孫女,老夫不要也罷!原以為你也是老夫的孫女,結果……”蘇陸瞥了一眼譚少卿,像是要說什麽,可沒有說出,轉了話鋒,“老夫一直知道,你們分開必損一個,老夫雖然希望留下的是老夫的孫女,但留下你便是你了,既然夜南耶信守了承諾,老夫也不會為難與你,你當不當老夫是你爺爺,老夫也無所謂。”


    譚少卿倒了一杯水給我送到手中,“何家負責祭祀,也隻有何家能止住你不停消逝的血,在分魂後,夜南耶便回冥界,以靈子的名義,來保住你幾天的性命,推遲了血月之祭,而後跟我們合力,讓我們把你從冥界帶走,但血月當下,他要以自己的血祭祀血月。”


    “夜祁!我要去找夜祁!”我喊著掙紮想要起身,但譚少卿卻按住了我不讓我亂動。


    譚少卿壓住我的肩膀,把我壓在床上,“夜南耶已經沒了,不在了!我答應過他,會讓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再亂動的話,我就把你打暈了算了!”


    我失聲痛哭,哭的天昏地暗。


    譚少卿凝眉,“你不想讓夜南耶白白犧牲自己的話,就好好的!你肚子還有孩子,你自己要死要活之前,考慮清楚!”說完,就站起身,“這裏有結界,最近冥界權利變動非常混亂,需要調整一段時間,你就安心的呆在這裏養著,這裏雖然破舊,但也不至於被發現。”


    “孩子?我的寶寶不是已經被拿掉了?”我驚訝極了,雙手捂上了自己的小腹。


    “並未,是夜南耶蒙騙過去的。”譚少卿掃了我一眼,“孩子需要充足的陰靈之氣,廠房旁邊就是墳地,所以陰氣充足,荒山野嶺,你別妄想突破結界,你一傷,孩子也傷的不輕,你若為了孩子著想,就老實點。”


    突然,我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震了一下,恍惚間,一些虛無縹緲的記憶湧入腦海。


    天空很藍,萬裏無雲,我穿著一身古裝白裙,散著黑黝黝的長發,赤腳在溪水邊玩耍。


    一個陌生男子抓了一條魚,丟到了我懷裏,“斕兒,怎樣?夠不夠大?”


    我笑盈盈的抱著魚上岸,“一會讓少卿烤,少卿手藝好。”轉頭,譚少卿一身白衣,悠哉悠哉的躺在樹下。


    我將魚丟了過去,“聽說陸老催促你跟曦兒大婚?”


    “我總會把你們魂魄分開,在此之前,我會如你所願不動你們分毫。”譚少卿拿著魚起身,歎息一聲,“娶妻還真是麻煩,碰她等於碰你,如實頭疼。”


    清風吹拂,譚少卿在我耳旁輕語,“斕兒,如果我跟曦兒在一起的時候,她也能用這張臉對著我笑,該有多好……”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這是嫌棄嫂子咯?還沒過門你就開始嫌棄了!”我抬腳就是踹了過去。


    譚少卿轉身閃開,朗朗發笑,“我此生隻能容斕曦一人,但是斕曦裏的曦兒,你可千萬別自作多情。”


    陌生男子無奈搖頭,“你們又在打鬧,看來,斕兒一出現,少卿就沒法安靜了。”


    譚少卿淺笑,“既然我跟斕曦無法當下大婚,那斕兒倒是可以,長兄如父,這事我說的算,我看山頭的那個黑熊瞎子就不錯。”


    我挑眉,“你想讓黑熊瞎子睡你未來夫人的身體嗎?”


    “好生麻煩。”譚少卿用力的拍了拍腦袋,“再過幾日,我們再試試分魂,我已經研究好久,這次應該能行。”


    畫麵突然一轉,我正站在古香古色房間的鏡子前,鏡子裏麵的我在說話,像是對鏡子外麵的我說話,“曦兒,你為什麽要想盡各種辦法讓我們的魂魄分不開?分開不好嗎?分開了你就能嫁給我大哥了!”


    鏡子外的我,“你別管了,反正你不要告訴他就好,你發誓不說的,我也是相信你的。”


    在看這些畫麵的我突然明白,鏡子裏的是斕兒,也就是我,外麵的是蘇斕曦,蘇斕曦在主控身體。


    鏡子裏,“我是不會說,我也一直很感謝你當年讓我容身在你的體內,不然我早就成鬼了,大哥也一直在給我找合適的身體,可你現在讓我們無法分開,甚至除了你我,無法跟任何魂魄相融,我……”


    鏡外的蘇斕曦打斷了我的話,“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分開?”


    鏡子裏的我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我們總有一天會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會有喜歡的人。”


    “我答應你,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誰,我都一定會幫你的,隻要你別跟你大哥說,我們魂魄相依不能分開的事情。”


    鏡子裏的我點頭,“好,我答應你。”


    回神的時候,蘇陸跟譚少卿已經離開了廠房。


    我好像恍然大悟。


    斕兒,是譚少卿的妹妹,因為年少枉死,魂魄入了蘇斕曦的體內,隻因為蘇斕曦體質特殊,能容乃多餘的魂魄不受幹擾,更是能容納譚少卿妹妹一個完整的魂魄。


    這就是為什麽斕兒覺得那不是她的身體,她也不會要主導權。


    因為那身體從不屬於她。


    這也是為什麽譚少卿突然肯放過我,因為譚少卿知道了,我是斕兒。


    第二天,隻有譚少卿自己來到了廠房,給我帶了許多洗漱用品,一件一件的擺到旁邊的破木桌上,“我已經通知你爺爺你無事,省的他擔心你心髒病發死了,你再跟我鬧騰。”


    我抿了抿唇,憋了好久,輕喚了一聲,“大哥……”


    譚少卿猛地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眼眶紅潤了一圈,“你……你想起來了?”


    我低頭,“記起一點點,不是很多。”


    譚少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來到床旁,坐在我身邊,眼中都是歉意跟心疼,“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斕兒,不然我肯定不會……”


    我不知道如何對視譚少卿的眼睛,有些別扭,又有些奇怪,“我也好不到哪去,讓你沒了媳婦。”


    譚少卿,“你無事便好,其他的,隨它去吧,反正一魂三魄,也不是完整的斕曦。”


    我沉默許久,“其實,你沒有那麽壞,我也不會再討厭你了。”


    譚少卿終於放開了他對蘇斕曦的執著,但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是因為我的關係,他選擇了我這個妹妹,失去的是全部的蘇斕曦。


    五個月後,我順利的產下了寶寶,醫院的病房裏,爺爺忙裏忙外,但有許多不方便,就請了位醫護人員。


    譚少卿每天晚上都會來看我跟寶寶,寶寶躺在嬰兒床裏,就知道咧著嘴笑。


    我疑惑看向譚少卿,“明明會說話的,怎麽就傻了呢?”


    譚少卿笑了笑,“是夜南耶,就自己的修為,讓他在三歲前,能像人家所有傻孩子一樣的傻。”


    其實我也是前不久才發覺,原來譚少卿真實的一麵,是個會損人,會開玩笑,朗朗大笑,並不是隻會假笑的溫柔虛假的溫和。


    “夜祁真的回不來了?”我一想到,就控製不住的掉眼淚。


    我問過譚少卿這個問題許多次,譚少卿每次都是不否認也不給我希望,就是閉著嘴巴不答話。


    這次,也是一樣。


    我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我什麽,所以之後也沒有再問。


    我轉移話題,“以後我如果不在了,孩子你要幫我好好照顧,關鍵不能缺錢花,你從你自己墳裏隨便挖出塊玉佩就夠我兒子富貴生活了,可千萬別小氣。”


    “你不會不再的。”譚少卿肯定。


    我站的有些累了,躺回床上,“怎麽可能,人都有一死,我死了,難道做鬼也要照顧寶寶,那可不行,我的寶寶是不可以去冥界也不可以接觸冥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你想讓我當孤魂野鬼就那麽四處飄蕩啊?況且寶寶是靈子,就算有人的肉體,是個半人,可也肯定很難老,我陪不了那麽久,你倒是老不死,完全可以陪伴。”


    譚少卿裝作凶巴巴的樣子,“你……你說我什麽?不尊兄長可是要被打的!”


    “你打,你舍得就打!”我直接把腦袋蹭過去耍賴。


    雖然對譚少卿是我大哥的記憶並不多,但我已經開始把他當做親哥哥了。


    隻是不知道,在他心裏,我跟以前的斕兒,到底想象多少,又相差多少。


    臨走前,譚少卿一臉深沉的看向我,“你能陪伴你兒子很久很久,不會老,也不會死,以後的日子裏,你隻有此生,這輩子,所以不要多想,也無需把你兒子托付給誰。”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別走,你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


    譚少卿想要抽胳膊,可又不敢太用力,因為我死死的抓著就是不鬆手,他怕一個用力連帶著我都從床上拽下去,“沒什麽意思,趕緊休息,我現在在冥界有職位,很忙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拉拉扯扯,耽誤我時間。”


    我堅持,“不行,你今天不說清楚,還想出這門?做夢!”


    譚少卿一臉無奈,“你以為你這樣我就走不了了?”


    “好啊,你走後我就捅自己一刀看看能不能死成,要是死成了,正好陪伴夜祁而去,反正孩子你也不可能不給我管。”我鬆開手,一臉認真的樣子,“有種你就走,有種你就不告訴我!”


    “譚小小,你現在越來越無恥了!我就不應該跟你說這麽多!”譚少卿差點就對著我翻白眼了,幸好貴公子的涵養控製住他這種做法,隻是衝我瞪眼而已。


    “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沒有跟我說實話!我今天就要聽一句實話!”我威脅,“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能幹出什麽事來,你也知道,死對我來說無所謂,甚至是一種解脫。”


    譚少卿猶豫片刻,“鬼頭嶺。”


    我楞了楞,“什麽意思?鬼頭嶺怎麽了?”


    譚少卿,“你魂魄的頭,留在了鬼頭嶺,所以你如蘇默那般,是個活死人了,能一直活著,不會死,一旦死,就是魂飛魄散,我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有任何意外,你可以一直陪著孩子,不要再多想其他了。”


    我懵住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是夜南耶為你留的一條後路,當初在離開鬼頭嶺的時候,他斬下了你魂魄的頭顱,頭留在了鬼頭嶺。”譚少卿頓了頓,“但你的心,就沒用了,彌補血月之祭的方法,就是以靈子之血補祭,夜南耶雖是冥主,但出生時也是靈子。”


    我問,“不是隻有鬼頭嶺的嶺主斬下頭才算嗎?”


    譚少卿,“交換,這才是夜南耶以命換命的開始,隻要夜南耶肯放棄一切,讓羅劫回到冥界,羅劫就會把你的頭,放在鬼頭嶺的祭台上,讓你不死。”


    我心裏百般滋味,難受的哭了出來,“夜祁……為什麽要為我做這麽多……我該怎麽辦,讓我怎麽承受的了……”


    “你不需要承受,隻需要接受。”譚少卿摸了摸我的頭,“趕緊休息吧,你現在需要好好恢複身體,將孩子帶大。”


    “幫我恭喜羅劫……不……恭喜新任冥主……”我自我嘲笑了兩聲,“也不對,夜祁當時掌權冥界的時候連個封號都沒有,羅劫就有。”


    譚少卿點了點頭,“是。”走到門口,忽而轉身問我,“你……你不去鬼頭嶺看看你的頭嗎?是冥王跟我說的,或許你頭上開出一朵花也說不準,可能也被他刮爛了臉,讓你去看看。”


    我怔了怔,“他什麽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什麽意思,說是送你的禮物,還說不用感激,也不用謝他,但鬼頭嶺的事情我實在不想告訴你,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知道也沒關係了。”譚少卿說完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在床上想了好久。


    頭上開出朵話?羅劫想讓我去鬼頭嶺到底什麽目的!


    寶寶三個月就斷奶了,我也一直被鬼頭嶺的事情困擾,於是把寶寶暫時托付給爺爺照顧,自己一人按照譚少卿教的,走鬼道,來到了鬼頭嶺的山洞前。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走進了山洞。


    忽而,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是鬼頭嶺新嶺主,你來此所謂何事?”


    “夜祁……”


    我震驚不已,剛要轉頭,被冷聲喝止,“別回頭!繼續往前走!”


    對,鬼頭嶺的規矩不能破……


    我喜極而泣,哽咽的厲害,邊走邊說,“寶寶很乖,我也很好,你好嗎?”


    身後,夜祁聲音傳來,“挺好的,就是永遠都不能離開這裏了,再沒什麽。”


    “我……”


    “還有……”夜祁打斷,“還有,幻想某一天可以等到你,不過等不到也沒關係,就是單單抱著你的頭,看著你的頭,會有些奇怪。”


    我吸了吸鼻子,“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你在這裏?”


    “因為……”


    夜祁話沒說完,我已經走出了山洞,轉頭的時候,身後隻是一團碧綠色的火焰,沒有夜祁的身影。


    我急了,“你幹嘛不現身?”


    夜祁的聲音從碧綠色火焰中傳出,“你有血瞳,我是隱不住的,當然,我也不在其他地方,隻能在這裏,跟著入嶺人身後,也隻能這樣……”聲音消失了好久,又響起,“我連魂體都沒有,修出實體更是需要很久,所以先不想讓你知道,反正你不會死。”


    我扁了扁嘴,“那如果我活著活著活無聊了,空虛寂寞冷,找其他男人了呢?”


    夜祁,“我相信你。”


    ……


    鬼頭嶺還有個規矩,隻有交易的人才能進洞。


    此後……


    寶寶五歲的時候,打破同學的頭,賠了錢,我氣呼呼的領著到了鬼頭嶺山洞外,在洞外大聲訓教完寶寶,自己進了洞裏,跟夜祁發了頓牢騷,拿了個創可貼扔給夜祁,“交換的。”


    那團碧綠色的火焰氣的‘呼啦’了兩下,“下次能不能拿點貴重的東西!這樣很不合適!”


    我理直氣壯,“你當嶺主當上癮了,還跟我一板一眼了!下次我就給你帶塊廁紙,你不知道這創可貼多厲害,我鞋子磨腳貼腳的!厲害了吧!”然後,我收了他一塊金子,走掉了。


    之後,寶寶長大,因為打老師被換學校。


    我照舊來到了鬼頭嶺洞外訓教孩子。


    這次,我也信守承諾,拿了一塊廁紙,還以為感冒難受,搶過來擦了擦鼻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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