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搖頭,“不是,我並不是警察,隻不過是……隻是在那兒做一些類似於文秘的整理工作。”


    “是嘛……”她似乎還有些不相信,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那你找我幹什麽?是不是警察局有賠償?錢呢,你把錢給我。”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吳姐,我想你這個重點是不是有點放錯了地方?我來幹什麽?我來告訴你你女兒的消息,不管你們生前是不是有什麽矛盾,是不是有什麽不和的地方,說到底終歸還是有血緣關係,不是嗎?如今人都走了,你不打算去送她一程?”


    我以為剛才她說的那些話是我聽錯了,分明一開始她還露出一副很落寞的樣子,怎麽轉眼就變得這麽勢利?


    她聽完我說的話,突然咧嘴笑了起來,笑得很誇張,那烈焰紅唇看起來真的是格外的諷刺,她的門牙上似乎還沾染上了些許的紅色。


    “沈小姐,我就好奇了,別人家的事情你管這麽勤快幹什麽?不就是死了個人嗎,本來就是我生出來的,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說你要真的是覺得自己和小米關係不錯,她走了,你是不是應該替她來贍養一下我這個老母親?”


    這個女人的話實在是太讓人紮心了,我隻覺得不敢相信,“吳姐,你到底在說什麽?!再怎麽說那也是你女兒不是嗎?你十月懷胎,忍受疼痛把她生出來,難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你從小到大不關心她,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殘忍的拋棄了她,你的良心不會痛的嗎?!不對,我應該問問你,還有沒有良心?!”


    即便是平常淡定的我,現在也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


    好在飯館內有不少人,環境嘈雜,倒也不算是太引人注目,但是我餘光還是瞥見好幾個桌子上的人朝這邊投來探究的視線。


    她卻渾然不覺的自己說出了多麽無情的話,一直帶著一種很欠扁的笑,甚至有些戲謔的看著我,“沈小姐,一看你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吧,嗬嗬……生活哪裏有你說得這麽簡單,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想你應該不會不懂吧?我現在自己都沒有錢生活了,怎麽給她料理後事?”


    這是理由?我看分明就是借口,她不是不久前才賣了那房子嗎?!


    “吳姐,你說話多少也得經過腦子,明明不久前才把房子賣了,怎麽可能沒錢?再者說,這又不是一個陌生人要你處理後事,她是你女兒啊!那麽一條鮮活的生命,或許她在死之前唯一牽掛的人是你呢!”


    ‘嗬嗬……哈哈哈……’她像是聽到一個極度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瘋狂大笑了起來,魚尾紋像是一把把冷刀子,紮的人心疼,“沈小姐,別和我講這麽多大道理,我就是一個粗陋的女人,聽不懂你說的那些,你看我身上穿的,你覺得我像是一個幹哪一行的人?”


    這個……我不好開口,盡管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裏麵就有了那個有些冒犯的猜測。


    我正猶豫,她沒等我開口已經自顧自回答了這個問題,“嗬嗬,我知道你心裏麵肯定想到了什麽,不用懷疑,你沒有猜錯,我就是一個站街女,而且還是一個老站街女,嗬嗬……”


    我實在是不明白,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可以笑的這麽開心,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很諷刺嗎?還是覺得我的出現很好笑?”


    我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無名火,不管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不管你到底是幹什麽的,你女兒出事兒了,你有必要找這麽多借口嗎?


    “吳姐,我不希望在這個問題上和你繞這麽多彎子,我就直接了斷的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實在不想去,想要繼續捂著你那殘破不堪的良心繼續你的日子,好,可以,小可的後事我來處理。”


    我真的挺生氣的,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酸,其實這件事情分明和我沒關係,但在我看來,母女關係,不準確的說是,親人之間哪兒有什麽隔夜的仇,更何況人已經沒了,還有計較那麽多的必要嗎?


    我從小沒有父親母親,沒有得到過父愛母愛,或許我一直都生活在自己創造出來的童話裏,固執的以為天底下所有的父子母子都有著最為親密的關係。


    好吧,說真的,小可母親的話實實在在將我的幻想全部摧毀。


    除了為小可趕到不公平之外,或許更多的是對自己幻想破滅的一種憤怒。


    這一次她沒有立即諷刺的笑,也沒有說什麽,沉默了好一會兒,大概是聽出來了我這一次的話說的很堅定。


    我也幹脆不著急,坐在一旁靜靜等著。


    川北市永遠是這麽熙熙攘攘的,飯館的人來了一批走了一批,路旁的行人更是各個行色匆匆,有剛放學趕著回家吃飯的,有剛下班趕著回去做飯的家庭主婦……


    不知道這麽看了多久,看得出神了,她終於開口給了我一個答複,“沈小姐,這樣吧,今天我可能是沒有辦法跟你去,再者說這匆匆忙忙的,我也不希望小可的後事辦的這麽倉促,最關鍵的是……我手頭這錢……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一個禮拜之後,我會給小可辦好後事兒。”


    “吳姐,錢……不是問題,如果你真的沒有辦法處理小可的後事兒,我可以拿出一筆錢來,就當時我對小可的一種祝福吧,希望她來生可以過得好。”


    她卻仍舊堅持,露出一副非常遺憾落寞的樣子,變臉速度實在是讓人驚歎,我根本已經無法猜測出她到底懷揣著怎樣的感情。


    “沈小姐,我知道你有錢,其實吧,一開始我給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更像是一種試探吧,我擔心你這麽了解小可的事情,會不會來找我是為了什麽目的來的,現在確定了,我這心裏麵也鬆了一個結,我自己女兒的後事兒當然要我這個做媽的來好好處理,一個禮拜之後咱們再見吧。”


    既然她這麽堅持,我倒也不好再說什麽,反正她終歸是答應了,這總比什麽結果都沒有的好。


    至於她說的先前她都是在開玩笑,我並不能確定她這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反正我現在是沒有什麽吃飯的胃口了,對於這個女人,我想我也沒有什麽多說的。


    “吳姐,那就這麽說好了,一個禮拜後還是約在這個飯館,到時候再見,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失陪了。”


    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走吧,下個禮拜見。”


    ……


    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外麵的陽光有點大,照射的人臉上有些發燙。


    這時候我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低頭一看,是裴天佑打過來的電話。


    難道是小米的事情有了消息?


    我立刻接通了電話,“裴天佑,是不是你那邊調查有結果了?”


    意外的是,他那邊半晌都沒有回答我,似乎是在沉默,“小洛,我親自去了一趟小米的學校,問清楚了相關事情也找到了那個給小米注射藥劑的醫生。”


    “找到了?!是誰?!”對於這個結果,我覺得挺激動的。


    “隻是……隻是調查到的這個人,你應該認識,而且或許你們還挺熟悉的,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他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下,感覺答案呼之欲出。


    “你說。”我深呼吸一口氣,背靠在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幹上,生怕自己待會兒會在這光天化日下癱軟在地。


    “據調查,給小米打針的男醫生叫吳言,川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剛到不久的實習醫生,我找人仔細調查了這個人的具體信息,發現他之前一直都在川北市第一人民醫院任職,我記得你之前也是在這個醫院上班吧。


    奇怪的是,在看到這個男人照片的時候,我腦子裏瞬間閃過好幾幀畫麵,我記得你在醫院有個叫小粒的朋友吧,問過後才知道你和吳言也是朋友關係。”


    真的是他?!真的是吳言?!


    一時間,我愣怔在原地,他之後說了些什麽我都聽得不那麽清楚了。


    半晌我回過神來,急忙問他,“裴天佑,你確定是他嗎?會不會是弄錯了人?你看他原來一直都呆在川北市,怎麽會這樣好巧不巧的出現在川南市,而且我相信他不會是幹出這種事情的人……”


    其實話說到後半句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底氣了,因為我清楚的記得,他之前在手術台上故意加重麻醉劑量,把他那個黑心老大謀殺於無聲之中。


    可是他為什麽會找到小米呢?他不可能認識小米的,如果不是巧合,如果他真的是針對小米,那他知道小米是我的養女嗎?


    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困頓不已,迫切的需要裴天佑替我解答。


    讓人失望的是裴天佑目前並沒有找到那麽多線索,也就是確定了目標,“小洛,你認識這個叫做吳言的男醫生?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麽矛盾?你仔細的說說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好讓我找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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