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和豬結親
回到家裏的時候，我媽正在灶前做飯。
農村早就用上了燃氣灶了，但是飯還是柴灶燒出來的好吃，所以一般人家柴灶也不會廢除。
我一屁股坐在灶後麵，往灶膛裏添了一把火，然後問我媽，媽你跟我說說我娶豬當老婆的事情唄。
我媽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問我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說你別管從哪裏聽來的，你就說說你是咋想的。
我媽說你小子能活到今天，還不是因為跟豬結了親，要不然你三個月不到就死了。
我說這話是白瞎子說的？
我媽說你怎麽知道白先生的，是不是華阿四那個老東西嚼舌頭了。
我呸了一聲說他算個屁先生，媽你知道不知道就是那隻小母豬晚上來纏磨我，要不然我也不會得這病，而且幹爹要不是替我解這病，也不會被豐家老太給害了性命。
其實我說的大多都是詐唬的話，不過對我媽使這招最好使。
我媽一聽我說這話，這才跟我說整件事情來。
我媽說我剛剛出生的時候，體重明顯不足，隻有兩斤多，而且我的飯量也很小，一次喝一點奶就不再喝了。
家裏人都認為我養不活了，可是幾代單傳，我是家裏這一枝唯一的男孩，這要養不活，按鄉裏人的話來說，就是老許家要絕後了。
鄉下人信三姑娘，三姑娘是我們這裏的說法，其實就是巫婆的一種。有什麽事情都去三姑娘家問一問，俗稱問三姑娘。
我媽抱著我去問三姑娘。
三姑娘一般都拿一隻碗一根筷子，拿了一小撮白米，念叨好一會兒，把白米灑到地上，然後就此請神，結果說也奇怪，我媽抱著我去問三姑娘的時候，三姑娘也照這個法子試了試，結果白米往地上一撒之後，卻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兩隻雞，把這白米統統都啄個幹淨。等把雞攆走了，再灑米，卻又憑空飛來幾隻山雀，又把米給啄光了。第三次灑米更稀奇，米往地上灑下去不久，突然全都移動起來，細看卻是一隻一隻黑螞蟻，一隻搬一顆，一隻搬一顆，把米全都給搬走了。
三姑娘不撒米了，讓我媽抱著我回來，說我這事她看不了，這是有東西從中作梗，不讓她看。
我媽回來之後，又去請佛，結果每次去拜佛都不得成行，不是車壞半道了，就是寺廟維修。拜土地，求山神，什麽樣的法子都試了個遍，還是不行。
村裏的赤腳醫生老吳頭也給開了各種各樣的方子，偏方土方都用盡了，我還是吃得少，不長肉。
找了鄉裏最有名的白瞎子白先生來看，白先生看完之後說我是小香豬的命格，喝人奶是長不大的，要起個小名兒叫豬崽兒，還要喝豬的奶水才可以長壯。正好附近人家有一戶養母豬的，母豬下小崽子不久，有奶。我媽便求到他家裏，要了一點豬奶來，燙溫了給我喝，我這一喝，還果然特別愛喝。
於是我家就花錢買這母豬的奶給我喝，喝了一個多月，我的身體果然好了很多，長了不少肉。
可是好景不長，正當我往白胖白胖的道路上奮勇前進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天病倒了。而且這次連我最愛喝的豬奶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眼看我不吃不喝，又要被餓死了，我媽隻好再次請那位先生出山。那位先生替我捏了捏小胳膊小腿之後，告訴我媽，我這不是病，是被冤魂纏上了。
這下把我媽給嚇壞了，病倒是好治，這被冤魂纏上可怎麽整？
我媽撲通一聲給先生跪下了，求先生治我。
先生卻搖頭說這冤魂是一隻小母豬，當初因為我喝母豬的奶，結果母豬的奶水不夠了，這十七隻小豬當中，有三隻小母豬，主人家就選了一隻最瘦弱的小母豬給弄死了。把它的口糧分給了我。
這小母豬本來把奶水讓給我已經夠可憐的了，結果還被主人家給弄死了，因此冤魂不散，便要來磨我，來纏著我。
要想解決這隻小母豬，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跟豬結親。
我媽當然不願意了，連忙問先生有沒有別的辦法，先生卻說，隻有這個辦法可以救我，而且結親要擺喜宴，要弄得風風光光，最重要的是有一點，不能有任何豬肉有關的菜，也不能讓屠夫一類人到場。
萬般無奈之下，我家裏隻好辦了一回荒唐事，讓我結了一回陰婚，而且還是跟小母豬結了一回陰婚，這種離奇的事情，卻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
緊張羅慢張羅，終於把這陰婚宴給辦了，是跟我百天宴一起辦的。
這一場宴會弄的十分新鮮，沒有任何豬肉，不僅沒有豬肉，就連姓朱的都不讓進，更新鮮的是，我的親舅舅，一個殺豬匠，竟然沒有被邀請參加我的百天宴。
可是盡管先生交待了，不能讓跟豬有關的人進來，結果一個不查，還是有人進來了。
來的是個劁豬匠，小時候讓細腰蜂子給吃掉了鼻子，大家都叫他沒鼻子阿四。阿四是個老光棍兒，從小學的劁豬的手藝，一年下來，也不少掙，更是落吃落喝，日子過得光鮮。
他不請自來，坐下吃喝不久，我家人便發現他了，這下子把臉都給嚇白了。
他是個劁豬的，肯定是跟豬有關啊。不僅跟豬有關，這簡真是跟豬有血海深仇啊。
我媽連忙上前想把他勸走，可是劁豬阿四卻不肯走，嘴裏說著哪有主人家趕客人的道理，屁股卻似萬斤重，坐下來筷子不停，酒杯也不停。
我媽急得沒辦法了，隻好告訴他實情。
卻不想阿四一聽這個緣由，不由哈哈大笑說，不過是隻小母豬嘛，怕它個卵子，隻要有他劁豬阿四在，這小母豬的事情手拿把掐，一準輕鬆解決。
聽他說得信誓旦旦，我媽就相信他了，問他有什麽高招。
阿四嘿嘿一笑說，隻要我當他徒弟學劁豬，這小母豬一準不敢再過來招惹。
雖然老話說一劁二補三打鐵，但是讓我這個幾代單傳的人去學劁豬這種被認為是息後代的手藝，我媽是堅決沒同意。
阿四後來鬆了口，說收我跳牆徒弟就行，但是還得認他當幹爹。
我媽當場就怒了，她覺得阿四就是想圖她的兒子，她拿著掃把就把阿四給趕走了。
可是阿四每天都來磨纏，甚至他還把白瞎子也給請出來替他說合。
白瞎子掐指替我算了命說我八字太硬，特別是跟豬又結了姻親，容易招各路野仙，需要讓我認個幹爹。
估計阿四給白瞎子使了不少錢，白瞎子這話的意思相當明了，就是讓我拜了劁豬佬華阿四當幹爹。
我媽最後不讚成也不反對了，是我爸帶著我給幹爹磕頭的，之後我逢年過節都會收兩份紅包，一個小一個大，我一直以為小的是我媽的，大的是我爸的。其實小的是我家給的，大的是幹爹給的。
有幹爹給的壓歲錢壓著，我倒是健健康康成長了，一直長到了二十歲，雖然當中有小病不斷，但卻從來沒有各路野仙來磨纏我。
可這最近突然出現的小母豬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那怪物化成的老吳頭嘴裏的五大王又是怎麽檔子事情？豐家到底在小青山的哪裏？幹爹到底是死是活？
原以為我媽給我說完跟豬結親的事情之後我就能把一切前因後果都聯係起來，可是現在我感覺我掉進了一個更大的迷團裏去了，而我卻隻有一年的陽壽可活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我媽正在灶前做飯。
農村早就用上了燃氣灶了，但是飯還是柴灶燒出來的好吃，所以一般人家柴灶也不會廢除。
我一屁股坐在灶後麵，往灶膛裏添了一把火，然後問我媽，媽你跟我說說我娶豬當老婆的事情唄。
我媽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問我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說你別管從哪裏聽來的，你就說說你是咋想的。
我媽說你小子能活到今天，還不是因為跟豬結了親，要不然你三個月不到就死了。
我說這話是白瞎子說的？
我媽說你怎麽知道白先生的，是不是華阿四那個老東西嚼舌頭了。
我呸了一聲說他算個屁先生，媽你知道不知道就是那隻小母豬晚上來纏磨我，要不然我也不會得這病，而且幹爹要不是替我解這病，也不會被豐家老太給害了性命。
其實我說的大多都是詐唬的話，不過對我媽使這招最好使。
我媽一聽我說這話，這才跟我說整件事情來。
我媽說我剛剛出生的時候，體重明顯不足，隻有兩斤多，而且我的飯量也很小，一次喝一點奶就不再喝了。
家裏人都認為我養不活了，可是幾代單傳，我是家裏這一枝唯一的男孩，這要養不活，按鄉裏人的話來說，就是老許家要絕後了。
鄉下人信三姑娘，三姑娘是我們這裏的說法，其實就是巫婆的一種。有什麽事情都去三姑娘家問一問，俗稱問三姑娘。
我媽抱著我去問三姑娘。
三姑娘一般都拿一隻碗一根筷子，拿了一小撮白米，念叨好一會兒，把白米灑到地上，然後就此請神，結果說也奇怪，我媽抱著我去問三姑娘的時候，三姑娘也照這個法子試了試，結果白米往地上一撒之後，卻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兩隻雞，把這白米統統都啄個幹淨。等把雞攆走了，再灑米，卻又憑空飛來幾隻山雀，又把米給啄光了。第三次灑米更稀奇，米往地上灑下去不久，突然全都移動起來，細看卻是一隻一隻黑螞蟻，一隻搬一顆，一隻搬一顆，把米全都給搬走了。
三姑娘不撒米了，讓我媽抱著我回來，說我這事她看不了，這是有東西從中作梗，不讓她看。
我媽回來之後，又去請佛，結果每次去拜佛都不得成行，不是車壞半道了，就是寺廟維修。拜土地，求山神，什麽樣的法子都試了個遍，還是不行。
村裏的赤腳醫生老吳頭也給開了各種各樣的方子，偏方土方都用盡了，我還是吃得少，不長肉。
找了鄉裏最有名的白瞎子白先生來看，白先生看完之後說我是小香豬的命格，喝人奶是長不大的，要起個小名兒叫豬崽兒，還要喝豬的奶水才可以長壯。正好附近人家有一戶養母豬的，母豬下小崽子不久，有奶。我媽便求到他家裏，要了一點豬奶來，燙溫了給我喝，我這一喝，還果然特別愛喝。
於是我家就花錢買這母豬的奶給我喝，喝了一個多月，我的身體果然好了很多，長了不少肉。
可是好景不長，正當我往白胖白胖的道路上奮勇前進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天病倒了。而且這次連我最愛喝的豬奶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眼看我不吃不喝，又要被餓死了，我媽隻好再次請那位先生出山。那位先生替我捏了捏小胳膊小腿之後，告訴我媽，我這不是病，是被冤魂纏上了。
這下把我媽給嚇壞了，病倒是好治，這被冤魂纏上可怎麽整？
我媽撲通一聲給先生跪下了，求先生治我。
先生卻搖頭說這冤魂是一隻小母豬，當初因為我喝母豬的奶，結果母豬的奶水不夠了，這十七隻小豬當中，有三隻小母豬，主人家就選了一隻最瘦弱的小母豬給弄死了。把它的口糧分給了我。
這小母豬本來把奶水讓給我已經夠可憐的了，結果還被主人家給弄死了，因此冤魂不散，便要來磨我，來纏著我。
要想解決這隻小母豬，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跟豬結親。
我媽當然不願意了，連忙問先生有沒有別的辦法，先生卻說，隻有這個辦法可以救我，而且結親要擺喜宴，要弄得風風光光，最重要的是有一點，不能有任何豬肉有關的菜，也不能讓屠夫一類人到場。
萬般無奈之下，我家裏隻好辦了一回荒唐事，讓我結了一回陰婚，而且還是跟小母豬結了一回陰婚，這種離奇的事情，卻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
緊張羅慢張羅，終於把這陰婚宴給辦了，是跟我百天宴一起辦的。
這一場宴會弄的十分新鮮，沒有任何豬肉，不僅沒有豬肉，就連姓朱的都不讓進，更新鮮的是，我的親舅舅，一個殺豬匠，竟然沒有被邀請參加我的百天宴。
可是盡管先生交待了，不能讓跟豬有關的人進來，結果一個不查，還是有人進來了。
來的是個劁豬匠，小時候讓細腰蜂子給吃掉了鼻子，大家都叫他沒鼻子阿四。阿四是個老光棍兒，從小學的劁豬的手藝，一年下來，也不少掙，更是落吃落喝，日子過得光鮮。
他不請自來，坐下吃喝不久，我家人便發現他了，這下子把臉都給嚇白了。
他是個劁豬的，肯定是跟豬有關啊。不僅跟豬有關，這簡真是跟豬有血海深仇啊。
我媽連忙上前想把他勸走，可是劁豬阿四卻不肯走，嘴裏說著哪有主人家趕客人的道理，屁股卻似萬斤重，坐下來筷子不停，酒杯也不停。
我媽急得沒辦法了，隻好告訴他實情。
卻不想阿四一聽這個緣由，不由哈哈大笑說，不過是隻小母豬嘛，怕它個卵子，隻要有他劁豬阿四在，這小母豬的事情手拿把掐，一準輕鬆解決。
聽他說得信誓旦旦，我媽就相信他了，問他有什麽高招。
阿四嘿嘿一笑說，隻要我當他徒弟學劁豬，這小母豬一準不敢再過來招惹。
雖然老話說一劁二補三打鐵，但是讓我這個幾代單傳的人去學劁豬這種被認為是息後代的手藝，我媽是堅決沒同意。
阿四後來鬆了口，說收我跳牆徒弟就行，但是還得認他當幹爹。
我媽當場就怒了，她覺得阿四就是想圖她的兒子，她拿著掃把就把阿四給趕走了。
可是阿四每天都來磨纏，甚至他還把白瞎子也給請出來替他說合。
白瞎子掐指替我算了命說我八字太硬，特別是跟豬又結了姻親，容易招各路野仙，需要讓我認個幹爹。
估計阿四給白瞎子使了不少錢，白瞎子這話的意思相當明了，就是讓我拜了劁豬佬華阿四當幹爹。
我媽最後不讚成也不反對了，是我爸帶著我給幹爹磕頭的，之後我逢年過節都會收兩份紅包，一個小一個大，我一直以為小的是我媽的，大的是我爸的。其實小的是我家給的，大的是幹爹給的。
有幹爹給的壓歲錢壓著，我倒是健健康康成長了，一直長到了二十歲，雖然當中有小病不斷，但卻從來沒有各路野仙來磨纏我。
可這最近突然出現的小母豬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那怪物化成的老吳頭嘴裏的五大王又是怎麽檔子事情？豐家到底在小青山的哪裏？幹爹到底是死是活？
原以為我媽給我說完跟豬結親的事情之後我就能把一切前因後果都聯係起來，可是現在我感覺我掉進了一個更大的迷團裏去了，而我卻隻有一年的陽壽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