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禦凝視著手中的東西,獨自掂量了一番,一時之間竟然有種無以言狀的不知所措,心中流動著一種莫名的情愫,這一刻他竟然不想打開它,或許自己真的是怕了現實的殘酷。


    朝寧振宇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隻剩下無盡的黑暗入眼,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周身都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不想打開,可是他還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黑暗裏他的雙眸銳利就像如同夜間出行的貓頭鷹一般,幽深的光澤隱匿在夜色裏,習慣了在黑夜裏舔舐傷口,他終究是打開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在訴說著他身世的荒唐,其實他早就感覺到了,可是他卻不願意去相信。


    真是應了傳言,炎禦嗜血成性,見血封喉,手段殘酷毫無人性,高大的身形失去以往的定力,在昏暗裏搖晃了好幾下,才勉強穩住。


    自己竟然荒唐到參與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手策劃了殺死自己父親的行徑,突然他就像是發狂了一般,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帶著極盡的自嘲。


    他是夏正德的兒子,是夏小沫的親哥哥,他不知道母親當年和父親發生了什麽,可是現在事情的真相對於他來說太殘酷了,他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麽。


    邁著沉重的步伐,沒走一步都是加在他身上的枷鎖,扼製著他的喉嚨,讓他發出困獸一般的低沉壓抑的嘶吼。


    他想要當著母親的麵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今晚的夜裏太平靜了,不隻為什麽,炎苓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晃動的樹枝,太陽穴也在突突的毫無節律的亂跳。


    雖然是已經有些老態顯露,但炎苓總歸是受了特殊訓練的傭兵,什麽風吹草動依舊是逃不過她的眼睛,即使是隔了厚重的門板,她還是聽出了炎禦的腳步。


    炎禦站在門口,看著背影有些佝僂的炎苓,思緒被拉的好長。


    “有事?”炎苓沒有轉身,蒼暮的眼裏依舊銳利不減。


    好清淡的話,在所有人眼裏他們是母子,可是炎禦知道,她的眼睛裏最多的隻是她眼裏的大業,在她的眼裏自己隻是一個比較出色的傭兵而已,從來沒有對自己懷有什麽特殊感情。


    沒有等到炎禦的聲音,炎苓眉間蕩著一抹擔憂的的回身,在看到一臉失魂落魄的炎禦的時,心下一驚,急忙上前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炎禦的視線極為不解的緊盯著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話,突然嘴角扯出一抹痛苦無力反抗的頹笑。


    笑的極為諷刺,笑的極為痛苦,“殺了自己的丈夫,是怎樣的感受。”笑著笑著不知道為什麽眼眶就濕潤了。


    炎苓身子陡然一僵,沉默了。


    炎禦踉蹌的走到她身邊,每一步都是噬心的折磨,“你就沒有絲毫的悔意嗎?”每一個字都強勢的逼迫。


    炎苓張了張嘴,突然發現喉嚨就像是被人塞了稻草一般的難受,嘶啞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言語。


    她早就想到了將來會有那麽一天,炎禦會這般的逼迫自己,可是她沒有想到會是今天,對以前的事情,她還是躲閃了一下,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她不想去回憶。


    可是她的躲閃,在炎禦眼裏便是毫無悔意的逃避。


    炎禦在次逼近,聲音裏帶著肅騰的殺氣,那雙眼裏不滿了猩紅的血絲,“說。為什麽?”


    炎苓倉皇的退後了一步,注視著炎禦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說到底,自己還是狠不下心,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裏盡顯事態的炎涼與滄桑,“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準確的來說,你的母親是我的妹妹。”


    炎禦楞住了,炎苓的話,讓他一直半會有些接受不來。


    炎苓好像並沒有在意他的反應,轉身,目光越過了月光落在了更加幽遠的地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一般。


    有些事情炎禦是遲早要知道,她隻是想要等到他更加成熟,更加有能力的時候告訴他,現在也好,早知道也挺好的。


    屋子裏很安靜,隔了很久,才響起炎苓那飽經滄桑的聲音,“二十年前,隱約記得那一晚的月亮格外的空幽,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一般,你的母親抱著你來到這裏。”


    炎苓停頓了一下,就是回憶起了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一般,聲線裏也嗝咽了幾下,然後接著說道,“夏正德是你的父親,但是當時你的母親抱著你來找我的時候,並沒有說明他們之間的糾葛的恩怨,後來我輾轉到夏正德的家裏,才發現原來你的母親愛的人是他”


    “不帶任何私心的說,你的父親他是一個極為正值的人,在當年官商勾結那種情況下,他依舊不為所動,保持著自己的剛正不阿,當時孤煞也不是現在這般的蕭條,那個時候孤煞正值強盛,夏正德也就成了孤煞必須要除掉的人物,你的母親為了保住你的父親,自己背負了一切,自刎在孤煞老巢,算是謝罪,上一任孤煞老主,也就此放過了夏正德,你的母親死後,夏正德也變的內斂了很多。”


    “至於你的母親為什麽會把你交個我撫養,我也沒有猜透她的目的。”炎苓的聲音停了下來,並且轉身看了一眼慈愛的看了一眼炎禦。


    炎禦的內心湧動著一個情愫,他不清楚那是什麽,母親對父親的愛上他有些震撼,可是母親為什麽卻要把自己交給炎苓了,當年她將自己交給炎苓的時候是怎麽樣的想法。


    她與沒有考慮到,今天的自己也參與了殺害自己親身父親的任務,炎禦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願意給自己找借口,不管是多麽有力的證據,也沒法減輕自己身上殘忍暴逆的罪責。


    那種來自心底的自責,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磐石一般沉重的壓在自己的胸口,讓他沒呼吸一口空氣,都是窒息的疼痛。


    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裏搖晃了好幾下,算是勉強的站穩了,剩下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不下個在知道了。


    沉重的身子,拖著失意的步伐,朝門口移去。


    炎苓動了動嘴角,卻沒有出聲,她關切的手臂也僵硬在空氣裏,在他走到門口時,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形似吊墜的東西,“這個是你母親劉給你的,現在我已經沒有必要替你保留了,你自己拿起吧。”


    走到炎禦的身邊,以一個長者的身份拍了怕炎禦的肩膀。


    炎禦看著手中的東西,這是他與母親僅有的牽連,不禁握緊了手裏的東西,朝炎苓點了點頭,算是感激了她這麽多年的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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