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不吃不喝。


    每晚坐在沙發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呆滯到天亮,照常上班,警局對於“v”的追查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不過都是些麵上的舉動,上麵的命令下的很死,但警員們死心塌地賣命的卻不多,人們在麵對未知時,比死亡要可怕的多。


    白飛燕知道戚雅的死訊後,沒有對我多說什麽,據說一個人去了戚雅的墓地,泣不成聲。


    徐福龍看清警局人心險惡,也不在與廖雲海爭權奪利,總是跑去醫院和孫治呆在一起,宛如落魄兄弟,整體呆在一起。


    戚老離開後,我獨自去過西區的老七麵館,請求鬼佬七幫我做件事,他沒有拒絕,隻是在臨別之際,如戚老的口氣般問道:“青犬,你知道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嗎?”


    我沒有回答。


    鬼影的楓葉酒吧放出話來,牡市黑道至此退出追查“v”的下落,因為沒有了我的威脅,廖雲海掃黑活動開始遭遇阻礙,警局門口每天都會聚集很多街頭混混,廖雲海害怕,每天上下班都派四五名警員跟在身邊以保證安全。


    牡市的鬥毆事件、違法犯罪突然多了起來,高局長大怒,對廖雲海進行批評後,找到我希望能夠壓製住他們的舉動。


    所有人心裏都明白,我下台後,這是牡市的那些大佬在對警方進行反擊,逼得他們就範,放棄大規模的掃黑行動。


    雖然在我與翻海龍、鬼影、“v”等一係列的鬥爭中,牡市黑道已經傷亡殆盡,不複往日光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有鬼影整合,出謀劃策,他們眾心成城聚集在一起,對廖雲海和高局長來說,是塊極其難啃的骨頭。


    我拒絕了高局長的請求,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辦公室裏,窗台上的月季花已經枯死,灰塵蓋滿桌子和地麵。


    廖雲海不願低頭,在我拒絕高局長的提議後主動找到我,說:“別以為離開你鄧青,我就辦不了案子,你有種去跟殺害你妻兒的凶手拚命,在這裏占著茅坑不拉屎什麽意思!”


    我木訥的拔出槍,廖雲海倉皇而逃。


    直到第三天下午。


    鬼佬七給我打來電話。


    “青犬,地址已經找到,在牡市南區的雄關小村......”


    我放下電話後,一個人離開警局開車抵達楓葉酒吧,守在門口的保安見到我皆是一驚,匆忙讓開道路,我獨身進入楓葉酒吧的隱元會,見到鬼影。


    鬼影依然是老樣子,渾身裹著黑布,慘白色的麵具後隱匿著令人無盡遐想的麵孔。


    他給我倒了一杯紅酒,喃喃道:“戚老走了。”


    我淡淡“嗯”了一聲。


    “人說哀莫大於心死,青犬,你不應該這樣的。”


    我咧起嘴角,勉強的笑了下。


    鬼影見我如此,失落的歎息一聲,我們兩人沉默許久,最後他緩緩開口說:“既然攔阻不了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說吧。”


    我將鬼影贈給我的手槍掏出,放到桌子上“把它放進儲物櫃,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取。”


    “好。”


    “還有...讓金虎他們收手吧,我離開以後好好經營自己的產業,雖然牡市人都稱他們是黑道,其實現在大家都在做實體,何必要背著這樣的罵名,我不在,還會有後來人收拾他們的,你保的了他們一時,保不了他們一世。”


    “好。”


    “最後...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鬥了這麽久,連自己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始終心有不甘啊!”


    鬼影的雙手微微顫抖,聲音竟帶了幾分哽咽,“如果你能活著抓到‘v’,我就讓你看。”


    “嗬嗬。”


    我淡淡一笑,起身飲盡杯中紅酒,轉身欲走。


    “青犬!”


    鬼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身形微微一滯,他的語氣頓時弱了下來,喃喃自語:“別死了。”


    一滴眼淚在我的臉頰悄然滑落。


    回到警局取到我的配槍,一個人走在牡市黃昏的街道上,夕陽緩緩墜落西山,殘存的餘光映照著形單形隻。


    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車馬如龍,我的心如夕陽一樣,慢慢黯淡...死亡......


    兜兜轉轉,在南區找到了雄關小區的破舊房屋,敲門,裏麵傳來蒼老的女人聲音。


    “誰啊?”


    “警察。”我冰冷的吐出兩個字。


    門緩緩打開,我的槍口直頂到老婦人的腦袋上,屋內隻有兩位老人,見到我驚愕不已,嚇的連忙後退。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老頭將老婦人護在身後,恐懼的問道。


    我搖搖頭,輕聲說:“得罪了。”


    隨即衝身上前......


    夜色悄然降臨到牡市,我在辦公室叫來廖雲海,他忙的焦頭爛額,風塵仆仆進入後坐到我的對麵。


    “青犬。”


    “廖雲海,想不想要我這個位置?”


    他聞言一驚,皺起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你什麽意思?”


    “想,還是不想。”我麵無表情的問道。


    廖雲海猶豫幾秒,眼中劃過一抹決然,道:“想!”


    “我們來做筆交易吧,王甫今晚我要帶走。”


    “什麽?”廖雲海驚訝道:“不行,他是重要證人,高局長下了死命令的,絕對不能讓他離開警局。雖然現在的證據不足以將他定罪,但我們都在想辦法將他留下,怎麽可能讓你說帶走就帶走,到時候別說你的位置,怕是我自己的都保不住!”


    “王甫丟不了,我要審問他,警局這個地方不方便。”


    “審問...你竟然還不死心?”


    我眯起眼睛,叼起一根煙點燃,喃喃道:“同意,還是不同意?”


    廖雲海麵色糾結。


    “再加一個籌碼,我保證牡市黑道不會再鬧事。”


    “你做的到?”廖雲海略顯驚喜,現在他已經被金虎等人逼到騎虎難下的地步,如果黑道再不收手,廖雲海在牡市的名聲將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創。


    “嗯。”


    廖雲海站起身,眼神晃動,說道:“青犬,我今晚家裏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再見。”


    待廖雲海離開警局後,我站在窗邊不停的抽著煙,直到最後一顆煙頭踩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除了她,沒什麽放不下的了。


    掏出手機給白飛燕撥打過去,提示音響了很久,對麵才接通。


    寂靜無聲。


    “飛燕,前些天我的話,對不起。”


    她沒有回應。


    “飛燕,要照顧好自己,牡市警局內部的權力爭鬥該結束了,你一個小姑娘要注意安全,至於我說的找好人嫁......算了,你自己開心就好。”


    依然是無盡的沉默。


    “戚雅在牡市沒什麽朋友,我知道你因為她和連明的死怪罪我,我對不起你們,你要照顧好自己,有時間的話多去墓地陪陪小雅,要不...她會孤單的,小雅最怕孤單了。”


    “鄧青......”


    白飛燕剛剛開口,我按下掛斷鍵,將手機關機,轉身離開辦公室獨自到審訊室見王甫。


    他看到我的出現並未驚訝,在警局的日子人消瘦了許多,手腕處的傷口每次包紮後都會被他自己撕裂開,鮮血橫流。


    “聽說你的妻兒死了?”王甫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平靜的凝視著他,隨後打開木椅的鎖頭,對他說:“走吧,帶你離開這裏。”


    “離開?”王甫眼中閃過驚喜,“哈哈,你們最終還是沒有抓到他,還不是要放了老子?”


    我沒有說話,解開他的手銬,帶著他離開警局,值班的警員看到我和王甫離開,雖然驚訝,但卻沒有上前阻攔。


    上車後,王甫坐在副駕駛,我掏出一副嶄新的手銬將他銬起來,王甫掙紮著“你想幹什麽?不是要放我走嗎!”


    “帶你回家。”


    我發動車輛,王甫的手腳亂動,幾次差點使車輛偏離軌道,半路上我將車停在路旁,拔出槍,用槍托將王甫擊暈!


    到達南區雄關小村,依然是破舊的瓦房,我倒了一盆涼水澆在王甫的腦袋上,他被嗆醒。


    幽暗的房間內,牆邊放著兩把木椅,椅子上捆綁著兩位老人,是王甫的父母。


    王甫醒來後看到周圍的景象,驚恐的看著我“你他媽想幹什麽!”


    “他在哪?”


    “我不知道!”


    我將槍口挪移衝向他的父母,冷冷道:“他是誰?”


    王甫盯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會把你逼到這個地步,你們警察真是夠垃圾的,我以為這種齷齪下流的事情隻有我這種人能做出來,哈哈,他太厲害了!他才是贏家!你,和你們的警員,狗屁不是!哈哈哈哈!”


    我叩開保險,食指搭在扳機上,猛地怒聲喝道:“他到底在哪!!!”


    王甫咧開嘴,詭異的笑著“他,在你媳婦的床上!哈哈哈!”


    “操你媽的!”


    我暴怒著一腳踢到王甫的胸口,王甫被我踢倒在地,卻意外掙脫開繩索的束縛,趔趄靠在牆邊,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廢物,你們都是廢物...他說的沒有錯,他就是神,你們警察永遠抓不到的神!”


    我陰狠的看著他,突然升起殺心。


    “你想殺他們是嗎?好,好啊,不用你,我自己來!”


    王甫猛地暴起,拽起旁邊的一根掏煤灰的鐵鉤奔著自己母親的腦袋就揮了過去!


    “蹦!”


    我下意識扣動扳機,巨大的槍響聲將王甫父母從昏迷中喚醒,兩位老人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兒子眉心中彈,緩緩癱軟倒在了地上......


    “啊!!!兒子!”


    “你個瘋子,你殺了我兒子!”


    我的槍掉落在地。


    一陣警笛聲劃破慘叫,房門被破開,廖雲海帶著十餘名警員衝進王甫家中,看到地上的屍體和被繩索綁住的兩位老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鮮血緩緩流淌,猩紅刺眼。


    廖雲海將我的手槍撿起放入塑料袋,頓時十數把手槍對準我的頭顱,我望著地上的屍體,雙眼無神。


    “警察,警察快抓住他,他殺了我的兒子!”


    “你個惡魔、畜生、禽獸!”


    “你還我兒子的命......”


    廖雲海掏出一副寒光閃閃的手銬走到我麵前,嚴肅正經的喊道:“鄧青,我現在以綁架、殺人、瀆職等罪名將你逮捕,你可以選擇不說話,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有可能在未來作為法庭上的呈堂證供!”


    冰冷的手銬將我雙手反銬在身後,十幾雙眼睛都盯在我的臉上,有興奮、有憐憫、有狡黠、有悲傷......


    夜空中,一顆流星緩緩墜落,消失在無垠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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