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人?”


    我暗自嘀咕著,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今晚的主要目標隻有秦明宇一人,金鑫便利店抓捕李越的行動也不過是為這邊打下奠基石而已。


    隻有藍溪的出現在我意料之外,我不知道她和秦明宇是何關係,隻能猜測白蝴蝶賓館凶殺案,或與楓葉酒吧有關聯,但這僅僅是猜測而已,沒有佐證。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著,所有警員都各自整理著自己的行裝,孫治叼著煙單手倚靠在方向盤上,眼睛側盯著我,車內沉寂,沒有人敢多說話。


    零點二十五分。


    連明的電話如期而至,李越已被他拘捕,正在向警局方向行駛。


    我掛斷電話,舔了舔嘴唇,打開車門低聲喝道:“行動!”


    孫治與其他警員同時打開車門,我昂首闊步穿越街道,奔著楓葉酒吧門口前去,周圍的胡同、街道、車輛中紛紛出現十數名警員,惹人注目。


    孫治將喊話的對講機遞給別人,從腰後抽出配槍,門口兩名保安正欲前來阻擋,孫治和另一名警員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


    兩名保安驚魂失色,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雙手立刻被反鎖住,無法動彈。


    孫治將人交給其他警員,跟隨著我的步伐進入楓葉酒吧內,進門是存儲衣服的前台,幾名服務員目瞪口呆,我舉起證件,對他們道:“去叫人把音樂停了!”


    眾人麵麵相覷。


    “還要我再說一遍麽?”我棱起眼睛,厲聲喝道。


    也許是dj的噪響聲過於巨大,這時一名服務員才恍然般反應過來,匆匆打開門跑進群魔亂舞的酒吧大廳之中。


    我轉頭對孫治使了個眼色,隨後進入酒吧大廳內,舞池裏人山人海,無數的男女貼身扭動著麻木的四肢,酒色迷情,搖搖晃晃的醉鬼在人群中穿梭,吵鬧聲中還可聽到女孩的媚語和男人的狂笑聲,就像一片屠宰場,隻不過流淌的是荷爾蒙與性欲。


    我起步穿過人群,走到前方dj師調控的舞台上,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的軀體,拽過他的胳膊。dj師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帶著碩大的耳機,手指天花亂墜的在儀盤上撥弄滑動,我的舉動使他睜開雙眼,不解的看著我。


    我摘下他的耳機,掏出證件對他示意,dj師眼神一變,開始關閉音樂。


    幽寒閃爍的舞池大廳頓時變得通亮,刺耳的金屬音樂消失,許多人還未反應過來,依舊晃蕩扭動發泄著對體內的酒意。


    我接過dj師的麥克風,喊道:“都靜一靜!別晃了!”


    音響中傳出巨大的聲音,方才令所有人都抬起頭望向我,他們的表情各式各樣,驚訝、憤怒、不滿、嘲笑、蔑視......仿佛在酒精的影響下已無所畏懼,成了上帝!


    “你他媽誰啊?”


    “是不是有病啊。”


    “老板,主管,有沒有人出來管了!”


    “......”


    我冷冷一笑,沒有理會他們的喝罵和吵鬧,握著麥克風沉聲道:“我是牡市的刑偵支隊長,叫做鄧青,今天打擾諸位雅興,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來此是辦案的,誰要是對我不滿,你盡可上來打我,在下麵浪費口舌算什麽本事?


    我不管你們是哪家的老總,還是哪位社會大哥,警察辦案,還望你們理解,如果你們不理解,那就看看你們的企業或者生活,經不經得起查!”


    我最後一句是喊出來的,舞廳內瞬間安靜下來,孫治和其他警員開始搜索酒吧內部,外麵我們也留下警力包圍,秦明宇已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


    我的眼睛環視大廳,瞥到在大廳裏側有兩扇鐵門,鐵門外各站著兩名穿著黑西服的彪形大漢,他們對我的動作視若無睹,好似並不驚慌,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眼睛直視前往,甚至都沒有看我。


    門上各掛著白色和紅色的燈牌,分別是“金銀區”、“隱會區”,不知道裏麵是包房還是什麽。


    孫治帶人正欲進入門內,四名大漢兩兩伸手攔在門口,身體微側擋住了警員前進的路,孫治二話沒說直接掏槍頂住了大漢的腦袋,可那大漢卻沒有想象中慌張或者驚恐,依然擋著門口,眼神犀利的看著孫治,毫無避讓之意。


    孫治見威脅無效,便如剛進入一般,欲動手鎖住大漢,令他們知難而退。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兩扇鐵門處,隻見孫治上前剛剛扣住一人脖頸,大漢猛地動了起來,兩手反向扼住孫治的腋下,狠狠一掀,孫治壯碩的身材騰空而起,眼看著就要被摔倒在地。


    孫治曾經在犯罪集團臥底多年,經曆的陣仗、拚殺數不勝數,在空中快速的呈弧形扭轉身體,雙腳穩穩落在地上,雖還是不由得退了兩步,不過這一手著實漂亮。


    大漢的眼中閃爍一絲驚異,孫治咬牙正欲再次上前,隻見大漢伸出手掌示意停止,嘴唇蠕動,因隔得太遠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但之後孫治屈身衝刺的動作變為站立,竟然與大漢交流起來。


    我正不解,孫治對著大漢點點頭,回身伸手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


    我看到下麵已經有顧客開始離去,但大部分都還留在舞池中等著看熱鬧,還有的走回沙發和卡台,舉著酒瓶繼續豪飲,不知怕是不怕。


    一分鍾後,隱會區的鐵門緩緩打開,一位穿著灰色西服,體型消瘦的男人從其中走出,掃了眼大廳,最後將目光挪到我的身上,隔著人海對我舉起了大拇指。


    秦明宇!


    我微微一笑,正準備下台時,他的大拇指慢慢翻轉,最後變為朝下,我的笑容隨之凝固。


    孫治上前掏出手銬,秦明宇搖搖頭,在下麵顧客都議論紛紛的聲音中,大聲對我喊道:“青犬!別站在上麵了,咱們走吧!”


    我感受到秦明宇的蔑視,沒有理會,拿起麥克風喊道:“收隊!”


    秦明宇在警員的包圍下向門外走去,我沒有急著離開,兩扇鐵門前的大漢仍“堅守崗位”,連秦明宇被抓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應。但許多顧客的表情已經轉為驚訝,再次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凝重和害怕。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在乎你是什麽身份!如果楓葉酒吧敢有人違法亂紀,那麽今天,僅僅是個開始!”


    我的聲音響徹楓葉酒吧內外,這是一次警告,對那位至今不敢露麵的酒吧老板的警告。


    將麥克遞回給dj師,我雙手插兜緩慢的穿過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我的身上,交頭接耳,低聲言語,我相信明天牡市大街小巷都會傳遍今晚在楓葉酒吧內發生的事情。


    秦明宇被孫治先行帶回警局,我則獨自開車慢悠悠的在楓葉酒吧外繞了幾圈,酒吧整體隻有兩扇門,一個是我們進入的正門,另外則是後街堆滿雜貨的庫門,並沒有其他出口,比起前些日子剛剛緝捕老虎的金皇洗浴,楓葉酒吧顯得簡單的多。


    沒過多久裏麵喧囂的音樂聲再次響起,我點起一根煙離開街道,不知酒吧內的顧客是否還有心思繼續搖擺身體。


    其實在我們進入楓葉酒吧前,孫治安插在楓葉酒吧內的線人已經透漏出了秦明宇的具體位置,我之所以要弄出這麽大的場麵,為的就是震懾下楓葉酒吧的老板。從翻海龍到鬼佬七,他們的言語使我對那位至今沒有露麵的老板充滿了好奇。


    如戚老所說,人懼怕的往往是未知,除好奇外,我的心裏也總是感覺不安,不禁會去設想他的各種身份,但根本弄不清楚什麽人才會讓翻海龍和鬼佬七都心有忌憚。


    回到警局。


    秦明宇已被帶到拘留室,我隔著窗戶看到他悠然自在,正坐在生硬的木椅上閉目養神,消瘦的麵容上兩道劍眉豎立,相貌帥氣,古銅色的皮膚撐起西服,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成功人士”。


    我沒有讓人去審問他,從他在楓葉酒吧內自願被我們帶走和囂張的氣勢,我知道他定然做好了一切準備,想從他口中套出犯罪事實並不容易,索性先磨耗一下他的銳氣,他不急,我更不急。


    經過字跡筆對和李越的口述,他就是在我家門口掛白綾,灑百米的罪魁禍首,連明出色的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務,在秦明宇未到達警局前,李越已招供,正是秦明宇派他做的事情。


    這在我意料之中,有了李越的供述最少可以拘留秦明宇四十八小時,隻不過難辦的是,如何才能在四十八小時內讓他親口承認是金皇洗浴老虎監禁、拐賣女孩的幕後主使。


    我讓孫治將金皇洗浴案件的全部筆錄送到辦公室,篩選過後發現指明秦明宇是幕後主使的犯人都是些小嘍囉,而老虎卻沒有說過,僅憑著小嘍囉的的供詞,秦明宇脫身的可能性很大,不足以定罪。


    正在我思索糾結時,連明急匆匆的衝入我的辦公室,神色慌張,呼吸急促。


    “青...青哥!藍溪是不是在楓葉酒吧?”


    我皺起眉頭,看來事情終究是沒有瞞住,深呼吸一口氣,安慰道:“你先坐,我慢慢跟你說。”


    連明搖頭,喘息道:“青哥,我聽其他警員說,藍溪是被秦明宇強製擄劫上的車,她現在一定有危險!秦明宇雖然在警局,但你和孫治他們在楓葉酒吧並沒有看到藍溪,她去哪了?秦明宇是什麽人,他和老虎的關係我們都知道,那些金皇洗浴的女孩下場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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