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探身上前到我身邊,望著地上的腳印,眉頭緊皺。


    鐵皮房隻有這一扇門,鏽跡斑斑、灰仆仆的,如果我們這時衝進去於三兒正在裏麵,他就是插上翅膀也無處可逃。


    但我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我們對於這位聶金龍口中的盜墓者了解甚少,至今無法確定他是否藏有武器,冒然衝進去,狹窄的空間他若是開槍,我們沒有躲避的機會,必然會受傷,甚至死亡。


    我和江海思索著,背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猛的回頭望去,隻見白羽萱正死死拽著管宇的衣服,而管宇激烈的掙紮著,想要逃跑。


    兩人肢體動作不停,但都沒有敢開口說話。


    我心生恨意,快速的挪移腳步退後,從白羽萱手中抓住管宇的衣領,“暗蛟”的刀刃橫到了他的脖子上,管宇驚恐至極,頓時呆滯住不敢動彈。


    我彎腰挾持著他湊到江海身邊,猶豫低聲道:“管宇交給你,別讓他跑了。”


    江海棱著眼睛,殺氣騰騰的看著管宇,伸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管宇臉色頓時發紅,嗚咽著求饒。


    我蹲下身撿起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放在手中掂量兩下,對江海示意讓他移動騰出空當,隨即狠狠的掄起胳膊將石頭砸向鐵皮房的門。


    “嘭!”


    巨響回蕩在空曠的田野中,我的神經繃緊,攥著“暗蛟”的手不免多了幾分力道。


    石頭落地,狂風呼嘯著,但鐵皮房內卻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我舔了舔嘴唇,心裏暗道:看來於三兒並不在裏麵,否則這麽大的動靜,他又看不到我們,哪能一點反應沒有?


    我反手握住“暗蛟”,深呼吸一口氣,瞬間翻身跳過圍牆衝到鐵皮房門前,蹲身四處打量著,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鐵皮房內卻依然空蕩無聲。


    我緩緩站起身,白羽萱和江海皆是神情緊張的注視著我,我伸手按住門把手,用力一拉!


    紋絲未動。


    我眯起眼睛,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指向剛剛的窗戶處,江海和白羽萱立刻會意,帶著管宇反向回去。


    我有心想站起身,但猶豫後還是放棄,心裏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這鐵皮房絕對不簡單!


    到達窗口後,卻是江海膽大的挺起腰板走到窗前,我剛想阻攔,隻見他皺著眉頭,用手遮擋夕陽光芒向房內看去。


    “怎麽樣?”我悄悄問道。


    江海未等回應猛地身體一怔,轉過頭驚愕的望向我。


    我暗道不妙,正欲起身援助時,江海快速的脫下了自己的皮夾克在手上纏繞幾圈,奔著窗戶揮去拳頭。


    “啪!”


    玻璃應聲而碎。


    江海掄著胳膊將周圍殘留的玻璃片清除著,我衝到他的身邊看進去,隻見鐵皮房內竟然放著四個紙箱子,其中有一個打開,裏麵是用塑料袋包裹白花花的粉末。


    ——毒品!


    我驚呆在地,四大箱毒品,這他媽得有多少斤?


    “去門口。”


    江海臉色嚴肅,翻身而入,我回頭扯住管宇,和白羽萱應和著江海的話趕到鐵皮房門口,江海開門,我們魚貫走進鐵皮房內。


    我鬆開管宇,將他推到牆邊,湊上前將紙箱內的毒品拿出一包,眯起眼睛疑惑道:“於三兒藏這麽多毒品幹什麽?”


    江海沒有回答我的話,掏出手機聯係著馬局長。


    我觀望四周,鐵皮房內就好像一個小型的倉庫,沒有隔板,沒有牆壁,隻有四個裝滿毒品的紙箱以及一張單人床,令我注意到的是,房間角落處鋪著一席黃褐色的草墊,與灰白的水泥地格格不入。


    身邊白羽萱拿起一包用指甲輕輕劃破條縫,勾出一點聞嗅,我將手中的毒品扔回去,直直走向草墊處。


    蹲下身掀起草墊,一方鐵板出現在地上,我心中一驚,伸手敲打,傳來陣陣回音,裏麵是空的!鐵板旁邊掛著一把大鎖頭,看上去應該是個地下室的門!


    “江海!”


    我轉頭喊道,江海還在通話,我與他指向地上的鐵門,江海眼神一變,連忙跑過來,同時對著電話吼道。


    “不是說全力支持嗎?還申請個屁啊!”


    “快他媽派人來!”


    江海氣勢洶洶掛斷電話,我不禁皺眉疑問:“怎麽了?”


    江海歎氣,嚐試著拽了下地下室鐵門的鎖“咱們這邊沒看到毒販,我跟馬局說他們有可能不在這裏,但是已經發現毒品。誰知道他竟然告訴我,沒有毒販出現就不能行動,他需要申請,這他媽有什麽可申請的!”


    我揚起嘴角,勸說道:“估計馬局長是以為你要借他們的手抓捕於三兒吧。”


    “操!這有於三兒嗎?我抓誰去!天都黑了,總不能我們扛著這四個箱子下山吧。”


    “嗬嗬...行了,快把這個弄開,說不定下麵還有毒品呢。”


    江海臉色不滿,猶豫了幾秒,轉身走出鐵皮房搬回來一塊大石頭,我急忙閃開,江海肌肉爆顯,舉起石頭狠狠奔著鎖頭砸了下去!


    “咣!”


    鎖頭變形卻未碎,江海喘息一口氣,再次舉起砸下,與此同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伴隨著“咣、咣”的噪音,我將手機掏出,低頭看向屏幕顯示的來電人——連刃。


    “喂?”


    “鄧...滋啦滋啦...”


    電話信號弱,我根本聽不清連刃在說些什麽,隻好跟江海示意,走出鐵皮房尋找信號源,也不知道為什麽江海跟馬局長竟能夠順暢通話,難道是手機卡的問題?


    向鐵皮房上方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對麵的聲音漸漸清晰。


    “連刃,怎麽了?”


    “鄧...鄧隊,我們找到於三兒的下落了!”連刃氣喘籲籲的聲音自電話傳來。


    我抿起嘴角“是在無水村嗎?江海昨天就查到了,我們現在就在村子裏呢。”


    “什麽無水村?”


    “不是無水村?”我驚訝道。


    “於三兒就在牡市!”連刃的話在我耳畔炸響“我和七叔找到了他的墳墓,他已經死了三年了!”


    “你說什麽!”


    我不禁喊叫出來,茫然轉頭望向山下,遠遠看到落日夕陽的餘光中,管宇的身影匆匆逃出鐵皮房,奔往村子方向。


    糟了,中計了!


    我大腦瞬間一空,對電話內喊道:“連刃,找莫局長,讓他快速聯係無水村周邊城市的警方來支援!快!”


    說罷我急忙掛斷電話,瘋狂衝下山坡,衝著管宇逐漸遠去的背影喝道:“別跑!”


    待我跑到鐵皮房外時,白羽萱的驚叫聲突然從裏麵傳來,我刹住腳步,看著管宇逐漸消失的身影狠狠一跺腳,轉身開門衝回鐵皮房內。


    “江海、羽萱......”


    我話未說完,隻見白羽萱捂住嘴巴站在地下室已經被打開的鐵板旁,眼神驚恐,臉色慘白,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


    我幾步上前,向下方看去,地下室內閃爍著江海手機的光芒,一具具腐爛發臭的屍體交錯疊放在地下室內,蠅蟲飛舞,惡心至極。


    怎麽會有這麽多死人!


    江海從地下室沿著梯子攀爬上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六具屍體,沒一個活的,死亡時間最少一個月之前,屍體腐爛嚴重,從裝束看跟無水村的老人差不多。”


    我伸手彎腰把江海拽上來,急切道:“管宇跑了!”


    “嗯?”江海顯然還未從地下室內的慘象中反應過來。


    “我說管宇跑了,這裏根本不是於三兒的居住地,我們中計了!”


    “什麽!”江海驚道。


    我將連刃電話中的話告訴江海,道:“我們現在趕快走,這應該就是毒販窩藏毒品的地方,管宇把我們領到這裏,根本不是為了找於三兒,而是想把我們置於死地!”


    白羽萱和江海同時一驚,我拉起白羽萱的手便要離開鐵皮房,江海緊隨其後,到門口時卻猶豫了起來。


    “鄧青,這些毒品我們得搬走,不能留在這裏!”


    “搬?咱們搬得動嗎!快走吧,管宇一路上的緊張肯定有原因,再晚會出事的。”我急忙勸說道。


    “不行,必須搬!”


    江海固執己見,伸手將兩個紙箱子疊起抱在懷中,對我道:“毒販也許隻是將毒品藏在這裏,如果現在不給搬走,他們回來,到時候想拿也沒有機會了!”


    我見他執拗的模樣,不願和他爭執浪費時間,咬牙捶了下牆壁,隻好將另外兩個箱子如他一般抱在懷裏,隨後快速離開鐵皮房。


    白羽萱跟在我身邊,拿著江海的手機與馬局長溝通著這邊的情況。


    我由於身上的傷,再加上箱子的負重跑起來特別慢,天色漸漸黑暗,山路崎嶇,隻能憑著記憶在莊稼地中穿行,尋找著回無水村的路。


    “馬局長說已經跟其他方麵溝通過了,讓我們離開後在最近的高速口與緝毒隊匯合。”白羽萱掛斷電話對我們說道。


    我喘著粗氣,步伐踉蹌,十分鍾後終於走出了莊稼地,無水村內燭火昏暗,沒有電路,隻能憑著村民家窗戶透出的火光穿過無水村,尋著路虎車的位置下山。


    黑暗中,草木生風,各種奇怪的悲鳴聲從樹林中傳來,滲人的緊,我的心懸在嗓子眼處,不時向兩側望去。


    夜盲症的我幾乎什麽都看不清,好幾次都險些被腳下的石頭、樹枝絆倒,跌跌撞撞的衝下山坡。


    白羽萱見我身形不穩,幾番要求後從我手中接過一個紙箱,頓時我的身體輕鬆了不少,酸痛的胳膊舒緩幾分,江海不知疲憊的在前飛奔著,我和白羽萱盡力跟隨,爭分奪秒,誰也不敢懈怠。


    走了很久以後,我漸漸發覺不對勁,山下雖漆黑一片,樹木隱約可以看清,但卻一直找不到路虎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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