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羽萱慌亂的表情,我知道飛燕沒有騙我,甩了下手上的雨水,從病服兜裏將紅線玉珠拿出,卻沒想到玉珠突然順著斷裂的線繩掉落到了地上,骨碌碌滾到一旁。


    我下意識彎腰追去,但受傷的身體動作終要慢上一些,白羽萱身影一閃,快速的將玉珠攥到手中,但由於速度過快,人也跌倒在地,吃痛叫了一聲。


    “羽萱。”


    我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白羽萱卻抗拒著,未隨我的力道起身,而是跌坐在走廊冰冷的地上,張開手掌,玉珠在她嬌小的手心內反射著光芒。


    “你就這麽不想戴它?”白羽萱哽咽道,轉過頭,眼神中透著悲憤與哀怨。


    我微微一愣,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撇過目光,咬牙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是你母親的遺物吧,我...我受不起。”


    “好!”


    白羽萱聲音陡然提高,猛地起身將我推到一邊,打開窗戶迎著狂風揮起胳膊向外狠狠拋去,大雨傾盆,我看不到玉珠飛去了哪裏,愕然呆立。


    “你幹什麽!”


    我拽過她的胳膊,隻見她低著頭,絲絲秀發在窗外刮進的風中亂舞,我咬牙一跺腳,轉身踉蹌的衝到電梯口,焦急按著向下的箭頭,欲尋找玉珠的下落。


    待得奔跑出住院部,狂風暴雨驟然打在我的身上,院內竟是泥濘的濕土,大雨中臉上的水嘩嘩流淌,我甚至無法看清地上的物品,更別提是指甲大小的玉珠了。


    我不停的抹著臉上的雨水,在匯聚成河的院子內摸索尋找,宛如大海撈針,卻不敢停止。


    身上的繃帶早已成了碎布,我的內心越發急躁,那是白羽萱母親的遺物,絕不能弄丟!


    我不知自己在院子裏找了多久,眼中隻有汙水泥垢,直到渾身傷口開始發痛,雙腿無力,筋疲力竭才挺起腰在大雨中佇立感傷,回過頭,看到白羽萱正站在住院部一樓的門口處。


    院子裏的水已經淹沒了腳踝,玉珠怕是早就被衝走了,我知道這樣哪怕在找一夜,也隻能是徒勞無功。


    隔著漫天的雨水我與白羽萱四目相對,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平時總覺著無所不能,可這個時候自己又真的能做什麽?


    我緩步踏著泥濘走回到住院部,落湯雞般的倚靠著門口的石柱,抓了下頭發。


    “羽萱,對不起。”


    白羽萱凝視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緩緩將手伸到我的麵前打開,玉珠赫然出現在她的手掌之中,我驚訝的拿過,激動的看著,道:“你沒扔?”


    白羽萱狠狠的搖頭“我怎麽會舍得扔,隻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珠,清晰的感受著傷口浸水的疼痛,攥緊拳頭道:“你耍我?”


    白羽萱沒有回話,走到我麵前遞過剛剛在走廊丟掉的紅繩,穿過玉珠,再次係上我的手腕。我呆滯的看著她的舉動,沒有阻攔,說不清楚心裏是開心還是憤怒。


    白羽萱再次係好後,退了一步,喃喃道:“這次別在弄丟了,如果它沒了,那我也就沒了。”


    我抬起手腕,光滑透亮的玉珠映著大雨,好似裏麵包裹著另一個世界。


    我歎了口氣,乏累道:“回去吧。”


    白羽萱點點頭,挽住我的胳膊,我看著她憔悴可憐的側臉,不由得心生痛意,默默在心裏問著自己,我和白羽萱的關係,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回到病房,白羽萱帶著正在熟睡中的柳雲馨離開,我擦拭身體後換上幹淨的衣服,獨自坐在床上,窗外的雨聲飄蕩在耳中,落寞孤單。


    很無奈,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會莫名其妙的卷入白飛燕和白羽萱兩姐妹的不合之中,回想起最初與白羽萱相見時的模樣,我認為有必要查一下她們的淵源。現在白飛燕已經調回牡市,如果不能將兩人的隔閡化解,以後怕是苦熬的還是我自己。


    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連刃來短信告訴我已經到達牡市,我簡短的回複,讓他注意安全。隨後我將“v”的兩封信從病服中拿出,因為大雨的緣故,信件已經濕透,我小心翼翼將其放在旁邊的櫃子上,生怕紙張破碎。


    g市的密室焚屍案還沒有偵破,‘v’這裏又發現三年前的信件,雖然他在信中說自己不想在殺人了,可那終究是三年前的想法,誰知道他此刻又在計劃著什麽?


    柳峰被劫走當晚,“v”留下卡片上的話還曆曆在目。


    “你們的遊戲結束了,我們的遊戲即將開始。”


    這是玩膩了?我不相信!


    腦中渾渾噩噩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夢裏千奇百怪的場景出現,有山林、有河流、有原野、有城市,不知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身邊飄忽的人影是誰。


    第二天起床時,白羽萱如往常一般端著溫水站在床前,櫃子上還擺放著快餐盒,我沒有再讓她幫我洗漱,接過毛巾自己簡單的清理著麵龐,隨後拿起筷子吃了口飯菜。


    白羽萱默默在床邊陪著我,我好奇的問道:“柳雲馨呢?”


    白羽萱拿起木梳正欲整理頭發,聞聲回應著“她去古風那裏玩了,我看古風妻子挺喜歡她的。”


    我點點頭,雖然古風妻子對我們的態度不善,但能夠對柳雲馨好也說明這個人不壞,立場不同,我們也無法評價什麽。


    吃過早飯後我在白羽萱的攙扶下鍛煉,昨晚的瓢潑大雨已經停止,一輪紅日高掛蔚藍無雲的天空,隻有地上殘留的水窪在向城市的人們宣告著,夜裏它們曾經來過。


    鍛煉了一會兒,白羽萱找醫生對我的身體進行了檢查,抽血、化驗、ct......各式各樣的單子拿在手中,好似都要把我的頭發絲救下來觀察有沒有病毒。


    我本想拒絕,但白羽萱卻死活拉著我一項一項查了個遍,折騰完已經是中午時分。


    花了千餘元,得出的結果僅僅是恢複不錯,注意飲食,我抱怨著早知道把這錢買些吃的,什麽維生素都補回來了。


    待我回到病房後不久,江海的電話不期而至。


    我坐在床上慵懶的接起,對麵傳來興奮的聲音“鄧青,我找到於三兒的具體位置了!”


    “什麽?在哪呢!”我聞言一驚,猛的站起問道。


    “我現在正趕往醫院,等到了跟你細說,這次怕不止是抓到他那麽簡單。”


    “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我重重的拍了下床,心中豁然開朗,高興的咧起嘴角,嘟囔道:“總算有眉頭了!”


    白羽萱正翻看著一本柳雲馨的漫畫,好奇的打量過來,詢問道:“怎麽了?”


    我將電話裏江海的消息轉達給她,卻沒想到白羽萱絲毫沒有開心的表情,皺眉擔憂道:“既然找到人江海為什麽不去抓,而要來醫院找你呢?他不會是想把你也帶去抓於三兒吧!”


    我叼起一根煙,笑道:“我當然要去,案子進展到這麽關鍵的時刻,如果不參與豈不是白受這一身的傷了?”


    “不行。”白羽萱毫不猶豫的反駁道:“醫生讓你住院療養,怎麽能說走就走?江海也真是的,幹嘛非得找你!他們g市警方是吃幹飯的嗎?”


    我見她情緒不佳,連忙安撫道:“咱們來就是辦案的,我隻是跟過去看看,隻是一個小人物,那麽多警察在,不會受傷的。江海來醫院你可別這樣,我是一定要去的。”


    白羽萱瞥了我一眼,嬌哼一聲,氣鼓鼓的轉頭繼續看漫畫。


    一個小時之後,江海和李二兩人來到了病房中,還拎著果籃和牛奶等東西,從兩人的笑臉上可以看得出他們心情著實不錯。


    寒暄幾句後,江海開始向我講述他得知的消息。


    他們找到的人是g市曾經的一個老流氓,叫管宇。年輕時候進過幾年監獄,出來後無所事事,在社會上瞎混。雖然這個人不起眼,但他接觸的圈子卻很大,g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聽到風聲,這也是江海找他的原因。


    管宇告訴江海,於三兒近兩年其實也在g市出現過,而且他和g市的一些皮條客來往最多,經常會花錢找人帶女孩兒去隔壁的村子裏。


    江海剛說幾句,我立刻打斷道:“於三兒的事情為什麽聶金龍都查不到,管宇卻能夠知道呢?”


    江海啞然失笑道:“我起初也比較好奇,後來還是李二查到,這家夥原先就是個皮條客,應該是跟於三兒有過往來。現在於三兒成了通緝犯,管宇又沒工作沒錢的,所以見利忘義,才願意出賣於三兒的。


    至於聶金龍查不到,我想是因為他接觸的人都是那些社會名流吧,金龍集團那麽大,聶金龍怎麽會想到去詢問最底層的小混混,很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聽著江海的分析我沉思了會兒,點頭道:“行吧,暫且就相信這個管宇,先去村子看看再說。”


    “嗯,還有一件事,管宇說於三兒所居住的那個村子是一批毒販經常匯聚的地方,兩夥人極有可能存在著什麽聯係。”


    “毒販?”我聞言一驚,皺眉道:“於三兒也是毒販麽?他手裏如果真的握著九眼娑婆,何必去販毒呢?”


    “這……”江海猶豫著不知怎麽解釋。


    “說不定他吸毒呢。”白羽萱語氣不善的在旁插話道。


    我和江海眼睛同時一睜,恍然般的點點頭,白羽萱說的沒錯,於三兒吸毒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我思索後沉聲道:“這樣,既然有毒販在村子裏,千萬別大批派警員抓捕,山高水遠,無論是於三兒還是毒販團夥,收到消息肯定都會逃跑,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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