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客廳的燈關閉,獨自走進靈堂內,紅色的光芒籠罩著我的身體,我坐在地上倚著牆,望著靈堂內的兩張黑白照片發呆......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凶手注定難以逃脫,而我更加想知道的卻是周震、李婷婷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是什麽讓凶手產生如此血腥的念頭,非要殺人不可?


    起初見到周震屍體時,我錯誤的以為凶手是個變態殺人狂,以他精準的手段,殘忍的作案方式來享受殺人的快感,同時他把我當成對手,比拚、較量,是個擁有極強好勝心的人。可是到了這一步,我不禁開始設身處地的去思考他作案的原因,也許真的是6.21案件對我的影響太強烈,所以出獄後見到案件就會不自主的將凶手聯想為是與“v”一樣瘋狂的人物,三年前的陰影如夢魘般糾纏著我,以至於對凶手的人格分析無法正確判斷。


    現在回過頭再去看三起案件的線索,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似人站在懸崖處,望著深淵,欲跳身墜入,卻又舍不得身後的人間。


    淩晨兩點。


    連刃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已經到了山水花園的小區內,我聞之困意全消,給戚雅和孩子上了香,披上另一件外套在黑夜中匆匆奔下樓,寒風凜冽,星月被烏雲遮擋的嚴嚴實實,寂靜陰森的荒園內,浮起了陣陣薄霧。


    連刃在小區內早已破廢的涼亭中等著我,遠遠可以看到煙頭的紅光,裹了裹衣服,穿過雜草和枯枝與他匯合到一處。我倚靠著涼亭的石柱,點起了一根煙,本身就有夜盲症的我,此刻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隻能憑借煙頭的光亮,確定對麵人的位置。


    連刃精神飽滿,雙眸散著犀利的光芒“你跟廖隊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深吸一口煙,涼氣伴隨鑽入鼻孔,問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我將你的話轉達給廖隊後,他什麽都沒有說,等到派人的時候卻單獨把我的任務取消了,也就是說現在我被整個警隊排除在外了。”


    “很正常,廖雲海知道你和我有聯係,這是在給你提供與我見麵的契機。”


    連刃驚道:“你...你和廖隊...你們是一夥兒的?”


    “不是。”我吞吐著煙霧,喃喃道:“我們和正義是一夥的。”


    連刃沉默在黑暗中,我轉移話題道:“讓你查的事情是什麽結果?”


    連刃整理了下思路,道:“我找朋友幫忙調取了三名死者的過往記錄,的確發現了一件與他們共同相關的疑似案件。”


    “什麽案子?”


    “一年前周震和李婷婷曾涉嫌誘拐、強,奸,當時負責檢查被害人身體的醫生是白院長的徒弟,叫李鵬宇,不過最後給出的結果卻是無性侵現象。當時負責此案的人是廖隊和張衝,而且報案人在第二天選擇了撤案,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緊接著李鵬宇辭職離開,被害人也並沒有進行上訴。”


    “報案人和被害人是誰?”


    “報案人叫做高麗,是死者周震的前妻。被害人是一個叫柳雲馨的女孩,並沒有太多的資料。”


    聽到高麗的名字我猛的一驚,上次與高麗交談時,從她的話語中我能深深感覺到她對周震的包容,哪怕是他出軌也沒有太多的抱怨。可她一年前竟然舉報過周震和李婷婷?看來上次她對我說的話水分大的很,再加上張衝放出的那段錄音,我覺得有必要在跟她聊聊。


    “連刃,我恐怕還得讓人幫我做件事。”


    “你說。”


    “把高麗給我帶到警局。”


    連刃驚訝道:“她是凶手?實施抓捕?”


    我搖搖頭“不,給她請過來,就說廖隊長想請她來指證我。”


    “好。”


    連刃答應道,點燃打火機,借著昏暗的光他遞過來一份文件袋“這是關於一年前的信息文檔,包括當時的一些材料,你拿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我愣了一下抬手接過,心中讚歎連刃辦事的效率和準備的周全,沒想到他還弄了材料,要知道未經過允許私下調取檔案是違反規定的,比口頭透露信息要嚴重的多。隻見連刃未多說什麽,抬步掠過我的身邊,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我倚靠著石柱吞吐煙霧,望著黑暗中的背影,思索了片刻。


    連刃敢將檔案調取,肯定不隻是為了這件案子,更多的,我想他是怕我挑毛病,找理由對他隱瞞三年前6.21案件的詳細過程,畢竟廖雲海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告訴他,好不容易從我這裏能夠打開突破口,連刃心底肯定會忐忑,所以才盡量將我告之的事情完成好。


    我抿了抿嘴角,看來連刃所慮甚多,也側麵證明了我的猜測,連明的死在他心裏是個結,比其他任何事都要重要,以後若是想追查“v”的蹤跡,連刃將會是一個不錯的幫手,就像當初的連明一樣......


    想到連明,心裏泛起酸酸的感覺,晃了晃腦袋,將想法甩出,深吸一口煙掏出手機給廖雲海撥打了過去。


    “喂?”廖雲海的聲音很平靜。


    “張衝去找凶手了麽?”我直接問道,從廖雲海的動作來看,其實他今晚的目的很簡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麵上是全城搜捕我的行蹤,其實暗地裏他是想監控張衝,從他的身上摸到凶手,將其拿下,對於他這番舉動,我覺得更有利的,還是因此凶手在巨大的壓力下不敢露頭,無法殺人。


    “沒有,他現在正滿城找你呢。我故意將他安排到南區去,山水花園那邊我沒有安排人,等於是真空地帶,不然你以為自己現在還能愜意的待在家裏麽?”


    “收網吧,別讓他們繼續巡邏了,我現在去警局。”


    “你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嗯。”


    我輕聲回應,在電話內和廖雲海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計劃,得到認同後掛斷電話回到家中。白羽萱和小女孩還在沉睡,我打開燈坐到電腦前,將文件袋打開,裏麵一共八份資料。涉案人的介紹,口供,白麗舉報時提出的證據,以及李鵬宇的化驗結果。


    我仔細的翻弄著,案件整體到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不過在高麗的口供中,她表示自己並不認識受害人,隻是發現了丈夫的違法行為,大義滅親。我摸了摸下巴,高麗和周震的離婚是半年前,而她舉報周震卻是在一年前,也就是說其實一年前他們夫妻感情就已經破裂了,她所謂的坦然、寬容都是虛假的。


    最後我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被害人的身上,柳雲馨,16歲,小學沒念完就退學了,無父無母,監護人是一位叫做“藍沁”的女人。我看著上麵柳雲馨的照片,清秀的臉龐,驚恐的眼神,雜亂的頭發,手中的文件滑落掉到了地上。


    “這......怎麽會......”


    我緩緩的轉過頭去,床上小女孩蜷縮在被裏,睫毛微微抖動,呼吸均勻,那張臉和柳雲馨的臉在我的腦中慢慢重合,一樣的五官、一樣的臉龐,她...她就是一年前周震和李婷婷誘拐、強,暴的被害人!


    我撿起文件,不敢置信的走到床邊,狠狠眨了眨眼睛,將文件的照片放到她的臉旁,的確是一模一樣!


    我深呼吸一口氣,呆呆的向後退去,“嘭”的一聲後背撞到了衣櫃前的石像,轉過身石像竟大幅度的搖擺起來,我連忙將它扶穩,隨後好奇的抱住它稍稍用力將它抬起,石像看起來青黑磐沉,其實並費不了多少力氣,看來製作時隻是一個模型,裏麵是空心的,不然凶手想將它搬到我的家中也不容易。


    不過我和白羽萱在街道上見到的那座石像,卻是死沉死沉的,聽警局的人說,將它搬運時用了三個壯漢才抱起。


    石像上的油漆早已幹涸,被我搬動時一蹭,掉了幾塊碎渣,我順手將石像調轉了方向,背衝向屋內,這樣白羽萱醒來也就不會被嚇到了。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繼續研究柳雲馨的身份時,忽然注意到在石像背後的油漆中間有一條細小的白色印記,從石像的後脖一直延伸到底座,我皺著眉頭靠近,用手輕輕的撫摸下去,頓時一驚。


    這不是白跡,明明就是類似櫃門之間的空隙!石像不止是空心的,而且是可以打開的!


    這裏麵...會不會藏著什麽東西?


    我心生忐忑,反而探身打開石像後的衣櫃,既然它倚靠在這裏已經許久,凶手將他放在衣櫃前說不定是為了阻擋衣櫃被打開,我緩緩拉開衣櫃的門,裏麵重重疊疊的衣服並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我舒了口氣,不過在衣服後卻發現一個反光的物品,探身拿取,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鋼尺,大約半米長,這絕對不是我家裏的物品。


    我看了看鋼尺,又看了看石像,突然反應過來,跑到桌前將槍握到手中,打開保險,隨後走到石像後,將鋼尺塞入石像背後的縫隙中,用力一撬!


    “嘭!”


    石像的後背朝兩側打開,我的槍口對準前方,一個黑漆漆的空間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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