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酒吧的地下分為兩個區域,金銀區和隱會區,金銀區顧名思義就是賭場,內部設施極其精全,無論是百家樂、輪盤、二十一點,還是賭馬,牌九,麻將應有盡有,配置從澳門請來的高手監場,一旦發現出千,那不留下兩個零件是離不開這裏的。而隱會區則是楓葉酒吧的管理人接待貴賓的地方,比起金銀區,這裏要神秘的多,能夠出入隱會區必定要有“血龍”的標誌,據我所知整個牡市中擁有此標誌的人不超過50個,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是機緣,當然也有憑借自己地位獲得“血龍”的奇人,七叔就是其中之一。


    我輕聲跟白羽萱介紹,她越聽越驚訝,兩人沿著階梯向下走去,隨著走路的腳步聲,頭頂的感應燈依次亮起,周圍的一切陡然清晰起來,銀白色的壁石上反襯著人影,階梯坡度並不是很大,走起來比平常的樓梯要舒服許多,正下方是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接待室,四位穿著旗袍的豔美女子在階梯口處,吐露著微笑將我們迎進,接待室有一排皮椅,我和白羽萱隨便選擇了兩張椅子坐了下去。


    旗袍女子端上茶水和小吃,還有雪茄,我微笑著搖頭示意,從兜裏掏出十塊錢的白沙煙點燃,女子瞥到後眼神稍稍改變,我卻絲毫不在意,隨她怎麽想。現在的人隻看外表定身份,卻視若無睹內在的財富,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大眾的病態的潮流。


    白羽萱側過頭,湊進我的臉低聲問道:“鄧青,我覺得這地方有些古怪。”


    “哦?”我深吸了一口煙“為什麽這麽說?”


    白羽萱皺了皺鼻子,四處環顧,搖頭道:“說不上來,反正...總感覺有種死人的味道,就像是在醫學院的標本室一樣。”


    聽得白羽萱這麽一說,我不禁向周圍看去,此時竟然覺得氣氛有點可怕,明亮的燈光刺著雙眼,潔白的房間一塵不染,四位接待的旗袍女子站在階梯口,兩人麵朝接待室,兩人麵向階梯,臉上掛著蠟像般的笑容,在我們左側隔著六七張皮椅還有一個男人,他懷中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呆呆的望著對麵的牆壁,手機械般的擰著布娃娃的頭,怪異冰冷的感覺悄悄爬上後背,身體抖了下,仔細的瞧了瞧,那抱著布娃娃的男子麵相生疏,我從未見過。


    我咽了口吐沫,轉頭低聲對白羽萱說:“這種地方什麽怪人都會有的,別太在意。”


    白羽萱抿著嘴唇,掩蓋不住緊張的表情,下一秒又突然鎮定下來,眼中閃著熊熊怒火,我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想必是又想到了白院長的死吧。看著白羽萱那憔悴的模樣,在想起那個大喊大叫,呼來喝去的暴脾氣女孩,有些心疼她,不管怎麽說終究是個女孩子啊,這次事情對她的打擊是毀滅性的,若是不能夠解開心結,恐怕這輩子都會留下陰影,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準。


    “咚、咚、咚。”


    腳步聲從階梯處傳來,我好奇的向階梯口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阿迪運動裝的男子走了下來,眉宇清秀,俊俏的臉龐上掛著一道與之不符的刀疤,從嘴角到耳根處,有些駭人。旗袍女子上前接待,他揮了揮手打量了接待室一圈,坐到了我左麵的位置,與我相隔一張皮椅。


    “你在看什麽?”


    男子隨意的轉過頭來,咧起嘴角問道,聲音打破了接待室靜謐的氣氛,那道刀疤詭異般的扭曲了起來,好似一條蜈蚣蜷縮舒展著身軀。


    “沒...沒什麽,隻是感覺你很像我曾經的一位故人。”我急中生智拋出了一個借口,白羽萱也好奇的轉頭望向我們。


    “故人?”男子饒有意味的看著我,伸出手指著自己臉上的刀疤“你的朋友也是這樣嗎?”


    我尷尬的搖搖頭,男子笑著伸出手來“我叫柳峰。”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與之輕輕握了下,應和道:“鄧青。”


    “美女,你呢?”柳峰挑了下眉毛,目光落在了白羽萱的臉上。


    白羽萱本就緊張,被這突然的一問驚了下“啊?哦......我叫白羽萱。”


    “很好聽的名字。”柳峰讚賞道。


    “謝謝。”


    “美女,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柳峰溫柔的聲音富有磁性,若是沒有那道刀疤,簡直是女孩心中完美的男神形象,可惜,他搭訕的是剛剛死去父親的白羽萱,話語再次擊打到了她的痛處。


    白羽萱沒有回答他的話,手輕輕抓著我的胳膊,微微發抖,我將手掌按在她的小手上,輕聲安慰道:“安,交給我就好。”


    柳峰見白羽萱沒有回應,微笑著對我再次點頭,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在說話,翹起二郎腿倚在皮椅上,閉上眼睛歇息,神情安然。


    我再次看向我們三人左麵的那位男子,他的目光仍然呆滯,我們聊天時他也沒有轉頭看,手一下一下擰著懷中破舊的布娃娃的頭,粗鄙的雙手上青筋外漏,看的出來他很用力。一身老式的黑色風衣,腳下厚重的軍靴,渾身散發著沉悶的氣息,讓人不禁想要去提防。


    我正仔細的觀察著他,突然,他的嘴角掠起一絲微笑,腦袋緩緩的轉向我的方向,我連忙躲閃開來他的目光,過了一會兒在偷偷望去,他竟然坐在那裏,呆滯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我,如同死人。


    我舔了舔嘴唇,心跳加速,隔了一會兒再次望去,他還在看著我!就那麽連眼睛都不眨的盯著我!


    白羽萱也注意到了那個男人,驚恐的壓低聲音“他看著我們幹什麽?”


    我握著她的手“這個人太奇怪了,從表現上看就是個變態,先不要故意去招惹他,等著離開這裏再想辦法。”


    白羽萱猶豫的點了點頭,抓著我胳膊的手緊了緊,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我細心的安撫著她,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捂住她的眼睛。


    十點整,接待室對麵的大門被人打開,一位穿著西裝的幹練男人從裏麵的房間走了出來,看了眼接待室內的我們四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房間內。他這是去跟裏麵的人匯報來的人都是什麽身份,也許坐在接待室內的我們彼此不了解,但楓葉酒吧的管理人卻是對我們每一位都了如指掌。


    半分鍾後,西裝男人再次走出,眼睛望向我和白羽萱,溫和的聲音飄蕩在接待室內“老板要見您,請隨我來。”


    我站起身,白羽萱的手緊緊拽著我的袖子,我看著她略帶恐懼的表情,思索了下,轉頭望向正在閉眼休息的柳峰“朋友,能幫我個忙麽?”


    柳峰慢慢睜開眼睛,我注意到遠處的那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還在望著我們,定下心來對柳峰道:“裏麵的人要見我,可以幫我照看一下她嗎?我很快就出來。”


    “嗯......”


    柳峰正輕聲回答著,話沒說完猛地轉回頭看向遠處的黑衣男人,男人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仍然盯著我們,嘴角還掛著怪異的笑容。柳峰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那人,點點頭“你去吧,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


    柳峰的語氣很硬猛,顯然是給遠處男人聽的,見他如此,我道謝後輕聲安慰了白羽萱幾句,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隨著西裝男人走進房間內。


    再次回到楓葉酒吧的密室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房間內的燈光是淡黃色的,所照的範圍很小,隻有下方談話的地方,與剛剛接待室形成極大的反差,屋內有四張沙發,中間圍著一張紅木的桌子,擺放著名貴的紅酒和雪茄,蠟燭的火光搖搖晃晃,若是不知,還以為在幽會一般。


    我坐到沙發上靜靜等候,西裝男子退到一旁,幾分鍾後從黑暗中走出一個帶著金色麵具的人,裹著厚厚的衣服,全身上下遮擋的異常嚴實,帽子、手套、衣褲,甚至連脖子都沒有漏出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影子。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查不到關於他任何信息,隻知道,在這裏,他說的算。


    ——他,就是楓葉酒吧的管理人。


    被牡市人稱作:鬼影。


    坐在他的對麵,危險的感覺隨之籠罩了我的身體,這個人是個瘋子,他做出過無數讓人無法想象、喪心病狂的事情,在牡市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即使我,也不例外。


    “青犬,好久不見,你的頭發,白了。”


    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麽冰冷,仿佛機器創造出的音頻,毫無感情,沒有一點波瀾,更恰當的說,應該是死氣沉沉,連是男是女都聽不出。


    “嘿嘿。”我強裝出笑容,畢竟麵對著這樣的人,沒有人能夠笑的出來。“監獄的日子不好過,愁的白了頭啊,倒是你,一點都沒變,還是真人不露相。”


    他坐在我的對麵,隔著麵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我,隻能聽著生硬的聲音。


    “這次來找我...什麽事...”


    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鎮定心神,從懷中掏出白衣小女孩身上的那張“預言家”的卡片,輕輕放到桌子上推了過去。


    “我知道這張卡片是從你的手中流出來的,想查一下它的去處,這對我講很重要,因為它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鬼影沒有任何動作,一動不動的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我端起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飲下緩解自己緊張的的心情,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一分鍾...兩分鍾......


    “這個人,我不會說,去查查死去的那些人所犯下的罪,或許對你,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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