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警局大廳內,來來往往的警員不停的忙碌著,我手中拿著一個小本子列寫著心中各式各樣的疑問,從周震被殺,渾身幾百道刀口血流成河,到李婷婷調換卡片,酒吧夜巷一箭穿喉。凶手整體的作案方法和反偵察能力都完美的無可挑剔,如果僅僅憑著案發現場的勘察結果來尋找,怕是這場殺人遊戲將會變成懸案。


    但凶手又偏偏創造了幾樣有可能顛覆自己的線索,那個夜巷中的白衣小女孩,卡片上既然寫著她是預言家,說明她肯定知道凶手的模樣或者身上藏有關於凶手真實身份的信息。其次就是石像的出現,這也是我最不解的事情,凶手建造兩具石像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街道上那座石像在我和白羽萱回家不久後就被廖雲海派去的人給搬到了警局,結果不出意外,石像上毫無線索,街道監控內也沒有清晰的人影,廖雲海想憑借石像抓捕凶手幾乎是做夢!


    這也側麵導致廖雲海至今仍必須將我留在警局,別無他法。


    看了眼手腕處的表,已經上午十點,困意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可我隻剩下兩個小時的時間。


    “鄧隊。”


    我聞聲放下本子抬頭,隻見一身警服的連刃出現在我的麵前,手中拿著一份文件,我皺了皺鼻子“不是讓剛才那個警員去取的麽,怎麽你給送來了?”


    “我想跟你聊聊。”連刃坐到我的身邊,眼睛如毒蛇般凝視著我。


    我用食指拚命的揉搓著太陽穴,驅散著困意,喃喃道:“現在不行,我沒有時間,等抓住凶手再說吧。”


    連刃見我拒絕,臉色有些難看,猶豫半晌後,道:“李婷婷和周震的信息都在這裏了,包括兩人的履曆和關係網,我等你抓住凶手,關於我哥的事情總要有個結果,但在破案期間,你有什麽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比起廖隊,我更相信你的能力。”


    說罷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扔到了文件夾上,我愣了下,在抬起頭時連刃已經消失在走廊中,我將電話號碼塞入兜裏,搖頭喃喃自語"這個孩子......"


    快速打開文件夾,周震的照片出現在眼前,我眼睛快速的掃描著上麵的各種信息,一頁頁的翻動著,將那些有用的信息放入腦中,無用的排除掉,就好似過濾機一般,棄其糟粕,取其精華。


    周震和李婷婷的文件全部看完後,我向後仰躺在椅子上,腦袋如同機器般瘋狂的整理著......


    有一條信息令我很感興趣,周震和離異的妻子兩人並無孩子,判決書上財產分割竟然是女方淨身出戶,資料上寫的是因為女方出軌...更有意思的是,李婷婷和周震的前妻竟然是大學同學,閨蜜之間的上下位,原配與小三。從周震的關係網來看,非富即貴,完全有可能暗中操作,所以這則信息是否屬實還不確定。


    我找到周震前妻的聯係方式,撥打了過去,很快對方便接通,聽聞我是警察後並無驚訝,語氣溫婉的應和著,我直接表述出自己的想法,跟她約定好在牡市第一醫院見麵,她也答應了下來。


    得到準許,我起身離開警局,到達牡市第一醫院後,我並未急著聯係周震的前妻,而是先去打聽白衣女孩的病情,護士將我帶到白院長的辦公室中,隻見他正坐在皮椅上吸煙,滄桑的臉上布著皺紋,望著窗外的頭隨著我的開門聲轉了過來。


    “青犬,你來了。”白院長對我招了招手。


    “那個女孩怎麽樣?”我直接了當的問道,時間分秒的流失著,我不能在耽擱下去。


    “燒已經退了,不過...有一個情況...”白院長臉色微微變了下。


    “什麽情況?”


    “你跟我來吧。”


    白院長的舉動讓我心中忐忑不安,現在白衣女孩是我追查凶手信息最簡單有效的一條路,心中默默祈禱著“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在這關鍵的時刻出現什麽意外。”


    到達病房後,我看到穿著病服的小女孩在床上呆呆的坐著,望著窗外被風撫動的樹葉一動不動,清秀的臉上泛著俏皮的暈紅,如同剛剛摘下的蘋果,青澀中含羞帶臊。看到她沒有事情,我頓時舒出一口氣,徑直走到她的麵前,女孩轉頭看到我,突然將自己嬌小的身體向後縮去,直到牆邊,懷中抱著枕頭,一雙大眼睛在枕頭後偷偷打量著我。


    “你好,我是警察,想跟你詢問一些問題...”


    我正對小女孩說著,白院長拉了下我的衣服,望著她眼神中透著憐惜“不用問了,她不會說的。”


    “為什麽?”


    “她雖然看起來有十六七歲,但今早進行的檢查中發現她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礙,她現在的認知與兩三歲的小孩沒什麽區別,隻能夠說一些簡單的詞匯,並且異常怕生,你覺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能夠告訴你什麽?”


    “怎麽會這樣!是因為昨晚淋雨發燒導致的麽?”我急促的問道。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她是先天性智力障礙,產生的原因可能有很多,遺傳、變異、感染、中毒、頭部受傷、顱腦畸形......”


    我驚愕的看著病床上抱著枕頭的小女孩,那雙眼睛純潔無瑕,好似一汪清水,與正常成年人渾濁的眼神的確存在著很大的區別,略微帶著驚恐。


    想從女孩這打開突破口的夢...破滅了。


    我感覺好似有一塊青石巨磐從天而降砸在我的後背上,壓的我喘不過氣,無法呼吸。


    預言家...預言家如果是個兩三歲的孩子,那她能夠預言什麽?


    凶手這他媽分明是在耍我!


    電話驟響,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周震的前妻。看著床鋪上傻兮兮的白衣女孩,我乏累的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走出病房,很快就看到大廳內有一位略微肥胖,穿著樸素的女人四處環顧著,我走上前道:“請問是高女士嗎?”


    她禮貌性的微笑,點點頭,給人一種大家閨秀的舒適感,這個女人是周震的前妻,名叫高麗。


    “今天找您來的目的是想詢問一些關於周震的信息,從資料上看你們兩人離婚時是你淨身出戶,對麽?”我仔細的觀察著高麗的表情,淡淡的問道。


    高麗和我坐到大廳的椅子上,毫不拘謹的與我對視“是的。”


    “你真的出軌了?”


    “出軌?”高麗笑著搖頭道:“沒有,出軌的人是他。”


    “那為什麽最後是你淨身出戶呢?可不可以說說你們兩人的一些情況。”


    高麗委屈的抿了抿嘴唇,微微回憶後說“我是和周震一起從學校走出來的,大學同學,起初他對我很好,在大學相愛四年,畢業後我們都沒有錢,跟其他人一樣,共同打拚,然後結婚,日子也是令人羨慕的緊。


    不過隨著周震事業蒸蒸日上,他就像那些電視劇裏的人,開始變得不願意回家,每次深夜歸來都是一身的酒味,我仍然每天按時做菜,他不回來就一個人吃,吃不了就倒掉,幻想著他明天會按時回家。


    我是一個不喜吵鬧的人,我知道他在外麵經常出入各種會所,但公司有應酬也是必不可免要去的,我都理解。


    愛情嘛,每次想想當年一起走過的苦日子,也就忍耐下來了,就好像你買的一隻寵物,多年後它變得不在可愛,不在聽話,但不能因此就丟掉它對吧。我本以為可以這樣一直堅持下去,等著有了孩子他就會有牽絆,直到......”


    “直到他和你的閨蜜李婷婷走到一起,對麽?”


    高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木訥的點點頭道:“是的,大概是一年前吧,我發現他們兩個人走到一起了,因為大學期間我們就是閨蜜,所以結婚後我和李婷婷仍經常聯係,一起逛街、美容、聊天...關係比在學校的時候還要好上許多,即使她墮落到在酒吧當舞女,我也從沒有嫌棄過她,卻沒想到,她竟然搶走了我的男人。”


    “這不能怪她,男人出軌源於心性,不能全部怪罪於女人。”


    “沒錯。”高麗苦笑著“我不想去怪誰,事情發生後我將他們叫到家裏心平氣和的談了一次,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都要有始有終嘛。但我沒想到周震和李婷婷竟然什麽都不準備給我,我起訴法院,卻遭到了莫名的威脅,有電話,有快遞,甚至深夜還有人敲門送來死的動物,那段時間我的精神幾乎崩潰,無奈下再次找到了周震,他提出了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


    “一百萬,用一百萬來買下我們近十年的感情。”高麗眼中泛出了淚光“對於周震來說一百萬並不是很大的數目,但他當時好似拿不出來,欲言又止的。我想他可能遇到了什麽困難,最後隻好決定,兩年內他隻要拿給我一百萬就可以。至於法院的判決結果我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還有自己的事業,不能因為我垮台這麽多年的拚搏。”


    聽聞高麗的話,我突然有些可憐麵前的這個女人,她的所有幾乎都付出給了這個男人,寵辱不驚,連分別都顯得那麽瀟灑。


    “他有什麽仇家麽?”


    “仇家?這我不是很了解,不敢亂言。”


    “離婚後你找過他麽?真的就這麽放棄了?”


    高麗眼含淚光的微笑著“愛一旦沾染上了金錢的銅臭,就會變得肮髒不堪,我寧願獨身離開,也不肯抱著冰冷的心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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