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萱被我的厲喝聲驚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嘴巴張了又張,仿佛想要反駁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知道自己的言語過激了,吐出一口長氣,晃了晃腦袋“沒想到廖雲海給你們洗腦的這麽嚴重,也是,當初我在警局很少與人溝通心中所想,包括案件的進展,恃才傲物,眾人皆隻知我鬧得天翻地覆,卻不明白因為什麽,嗬嗬。連明一死,除了飛燕更無人了解了。”


    “別提我姐!”


    白羽萱猛地吼出一句話,我下意識抬起頭看過去,隻見她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眼中透著複雜的含義,手指微微顫抖,衣衫在冷風下凜冽而起。


    我恍然大悟,看來白羽萱對我的態度不隻是因為廖雲海說過什麽,更多怕是和白飛燕有著關聯。


    “白飛燕怎麽了?”我提聲問道。


    白羽萱皺了皺鼻子,甩頭背向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移道:“好!你不是想知道今晚死去女孩的消息麽?我告訴你!”


    聽聞此話我連忙跟了上去,白羽萱疾步在街道上走著,嘴裏快速的說著。


    “死者名叫李婷婷,26歲,家在牡市,目前工作是“醉夢酒吧”的舞女,從下體殘留的液體來看,24小時內與他人發生過性,關係,但沒有性,侵的跡象,應是自願的,不過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檢查屍體時發現她的身體內含有hiv病毒,也就是說——她是一名艾滋病患者。


    經過調查取證,李婷婷與第一位死者周震,他們兩人確實是認識,醉夢酒吧的另一位舞女口供上證實,4.23日清晨周震曾來過醉夢酒吧喝酒,與李婷婷交談多時,並將其帶走,下午時李婷婷才回到酒吧內。我們調取了周震和李婷婷的開房信息,確認兩人曾於4.23日早5點入住市中心的“光華賓館”,具體兩人離開的時間還不知道,已經派人去走訪了。


    當我在知道李婷婷攜帶hiv病毒後,我去查看了周震的屍體,但周震的身體內卻沒有hiv病毒,可能兩人在發生關係的過程中使用了避,孕工具。”


    “他們沒有發生關係。”


    “什麽?”白羽萱驚疑道。


    我點起一根煙,冷風吹拂過煙霧,肺部的腫脹感令我舒服了許多。


    “如果你知道一個人有艾滋病,即使在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你會敢與其上,床麽?”


    白羽萱沉默了下,腳步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我不會...畢竟避孕措施做不到百分之百的防護,何況這種疾病目前醫學界還無法拿出有效的治療方法,隻能夠通過抗病毒治療延緩生命,可以說,艾滋比癌症更適合‘絕症’的稱號。”


    我點點頭“這就對了,上次廖雲海跟我提過周震的信息,他剛剛離異不久,又是保險公司的財政顧問,這種多金又有地位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你什麽意思?或許周震不知道李婷婷有病呢?”白羽萱急刹住腳步。


    “嗬嗬,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喃喃道:“學習金融的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謹慎。從你剛剛所說的酒吧舞女都認識他的情況來看,周震和李婷婷認識的時間絕不會短,我相信他一定是知道李婷婷是艾滋病患者的事情。”


    “你憑什麽這麽說?”白羽萱穹眸瞪起。


    “李婷婷走的時候是淩晨五點,並沒有告訴醉夢酒吧的主管或老板吧。”


    “是又怎麽樣?”


    我深吸一口煙“很簡單,牡市的舞女若是被客人帶走是要向老板上繳費用的,能夠如此隨意的跟另一個男人離開,除非這位男人跟她的關係並非客人與小,姐。連一介舞女都知道周震的身份,顯然他不止一次,乃至多次的來接過李婷婷,以周震的身份不可能缺女人,完全沒有必要對一個舞女情有獨鍾,而且李婷婷是下午回到的酒吧,而周震中午便死在家裏。


    從這一點來看,可以確定周震並未在賓館停留太久,而是清晨或上午就回到了家中,由此可以推斷,當時與李婷婷發生關係的人並不是周震。”


    白羽萱皺起眉頭“理由呢?”


    “拜托。”我看著麵前傻乎乎的白羽萱頗有些無奈“周震已經離婚了,他若是真的為了和李婷婷睡覺,何必將她帶到賓館?直接帶回家豈不是更方便?即使是因為覺得賓館舒服,那也沒必要發生關係後連覺也不睡,穿上褲子直接回家吧!你根本不了解男人離婚後享受自由的感覺。”


    白羽萱還想說些什麽,隨後又低頭琢磨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貌似是有些道理。”


    “嗬嗬,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周震和李婷婷之間肯定有著聯係,如果我沒有推斷錯,那天在‘光華賓館’內應該不止他們,還有第三者——那個與李婷婷發生的關係的人!讓一個艾滋病患者和人發生關係,看來這場案件裏麵的情況很複雜嘛!周震和李婷婷生前到底想幹什麽?”


    白羽萱驚訝的抬起頭“會不會是第三個人發現真相,然後殺了他們?”


    “不會!”


    “你為什麽又那麽肯定?”白羽萱不甘道:“你未免太過自信了吧!”


    我微微一笑,這不是自信,而是凶手明顯是為了跟我玩一場遊戲,根本不像仇殺案。這種能夠與整個警局周旋算計的能人,怎麽可能會被周震和李婷婷這樣的傻子玩弄,那未免也太貶低凶手的智商了,太侮辱我的對手了。


    “你笑什麽?”白羽萱狐疑的瞧著我,滿臉的不解。


    “沒什麽。”我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倒是輪到白羽萱追趕上來,顯然案子的真相對她來講還是有巨大吸引力的,可白院長的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我壓製著自己的內心,決定不將太多的推理告訴白羽萱。


    “李婷婷的死亡還有其他的線索麽?”


    “嗯......還有就是死者喉嚨的利箭穿透了頸椎骨,割斷頸動脈,要想達到這種效果,目前市場上販賣的玩具是無法達到的,除非...除非是軍用的弩箭,也有可能是凶手自己改裝的,廖隊已經派人去走訪,看能不能找到弓弩的出處。”


    “距離有沒有範圍?”我疑問道。


    白羽萱一副糾結的表情“弩箭的射程我並不是很了解,這個倒是可以請教下軍區的......”


    “啊!!!”


    我正專心聽著白羽萱的話,猛地一陣驚叫在耳畔炸響,震的我耳朵內“嗡嗡”直響,下一秒白羽萱整個嬌軀就撲到了我的身邊,緊緊的抱著我的胳膊,哆嗦著。


    “怎麽了?”


    “那...那裏......”


    我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脊背發涼!隻見前方不過二十米左右的距離處,晝夜交界的暗處,一個鬼怪般的血色人影恍惚的出現在街道一根熄滅的路燈後,地上流淌著汩汩鮮血。


    我眨了眨眼睛,天邊的光芒雖然還很黯淡,不過隱約看起來那“人”紋絲未動,好像被釘死在燈柱後。黎明前的黑暗總是那麽的寒冷,我拍了拍白羽萱的肩膀“你等著,我去看看。”


    白羽萱驚恐的望著我,麻木的點了點頭。


    我慢慢的向燈柱靠去,腦中紊亂,看不清那個人的麵相,凶手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的猜測又是錯的,一天內殺死三個人,是不是有些動作太快了些,按理說無論凶手是多麽的變態,都會有一個作案的冷卻期,他需要時間思考下一次動手的目標、方式,以及觀察警察的動作。


    這位“殺手”一天內殺死兩人已經稱得上是冷卻期最短的案犯了,如果他真的又殺死一個,那我會很瞧不起他,這麽做的結果隻能導致他更快的被抓住,死的人越多,線索暴露也便越明顯。


    “啪!”


    我的腳踩入粘著滾滾紅跡的雨水坑窪中,隨後便立刻感覺到不對,猛地跨步上前到燈柱後,一具青黑色的,沾染著大片紅色液體的人型石像立在地上,雙眼黑漆漆的洞口,石手放在身體兩側,雕刻簡陋。


    一股刺鼻的味道衝進鼻孔內,我緩緩伸出食指在石像上抹蹭了下,兩根手指來回磨搓,放到鼻前聞了聞。


    是油漆!


    我看著麵前渾身塗灑著紅色油漆的人型石像,如此近的距離,那雙空洞洞的眼神仍然滲人,好似隨時會伸出厚重的雙手扼住我的脖頸,將我掐死在這荒涼的街道上。


    “白羽萱。”


    我邊叫著轉過頭去,白羽萱愣在後方,試探性的問道:“那...那是人麽?”


    “一具石像而已,地上的也不是血,而是油漆。”


    白羽萱將信將疑的挪步上前,我眼睛在地上搜尋著腳印,除了我剛剛上前在油漆內留下的,並沒有其他腳印。


    “怎麽會出現一具這麽嚇人的石像。”白羽萱走到我身邊,看清楚石像的麵貌後,她的呼吸也漸漸穩定下來。


    我疑惑的看向她“以前沒有麽?”


    “當然沒有!”白羽萱堅定道:“每晚我都會去看我爸爸,然後沿著這條路回家,如果有我早就發現了。更何況這樣的石像立在街道上根本就是違規的,城管也會搬走的!”


    “那就是今晚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了!”


    我眯起眼睛,凝視著石像的底座,石像的底部還有摩擦的痕跡,從油漆還在流淌來看,這具石像肯定剛剛放在這裏不久!我猛地轉回頭,遠處的一條十字路口處,隱約有人影一閃而過!


    “站住!”


    我吼叫一聲,拔腿便追逐過去,這種情況在背後跟蹤我們,說不定就是凶手!我仿佛可以想象到他在遠處悄悄看著我們,看著我們被他安放的駭人的恐怖石像嚇到,偷偷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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