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知道母親不認識自己,但是更絕望的是母親現在隻認謝晉遲一人。


    而且想不明白的是,母親怎麽就認定謝晉遲了?


    兩年前的事情多少有傳到母親耳中,她應該知道的。當然也可能因為母親的病,導致她忘記了那些事情。


    但為什麽母親能記著謝晉遲,反倒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不記得了?


    想到這兒,許清如看著謝晉遲的表情都帶著些許的憤怒。


    “不管你跟我媽說了什麽,你最好跟她解釋清楚,我和你什麽關係都沒有。你能照顧她一時,不能永遠照顧她!既然做不到,就別騙她。”許清如討厭那種嘴上承諾得好好的,但根本沒有什麽實際行動的人。


    隨便許諾,卻不好好履行,這樣的諾言要來有什麽用?


    許清如現在想著該如何讓母親想起她或者接受她,不然母親一直這麽排斥她,她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麽照顧她。


    而經曆了這次的事情,她已經堅定了要將母親帶到海城去照顧的想法。


    謝晉遲上前半步,沉聲對許清如說:“我沒騙她,也沒騙過你。”


    “嗬。”許清如哼了一聲,而這一聲冷哼,足以表達她對謝晉遲那句話的回應。


    “你看,我一跟你好好說話,你就給我臉色。如果我們能好好溝通,倒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這麽說,這一切都怪我咯?”許清如反問一句,照她的理解,謝晉遲就是把他們變成現在這樣的責任推到她身上。


    這個鍋,許清如不背。


    “你不僅不肯和我好好說話,還曲解我的意思。我隻想表達如果我們能好好談談,誤會就不會那麽深。我什麽時候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了?”


    “我現在怎麽和你好好談談,而且,有必要談嗎?如果我和你好好談談,是不是就能解決問題?不能啊,既然不能,我就不想浪費這個時間。”許清如知道,如果謝晉遲一天沒有和白以寧劃清界限,她就不想和謝晉遲談。


    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就算謝晉遲和白以寧劃清界限轉頭來找她,她會不會和謝晉遲在一起都得好好想想。


    “既然你說要好好談談,那就談談吧,不然一直這麽藕斷絲連,也不是個辦法。”許清如想著是時候做個了結了,“長話短說吧,我待會兒還要去病房照顧我媽。”


    看起來這並不是一個合適談談的地點,但如果謝晉遲現在拒絕的話,可能以後就沒有好好談談的機會。


    先前在來洛城的飛機上,原本是很好的談談的時間,但那時候許清如滿心擔心母親,無心和他談談。


    現在母親找到了,理應是可以談談的時間。


    “我和白以寧解除婚約了,但因為某些原因,這個消息暫時不能公開。等過段時間,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個消息放出去。”謝晉遲道,一臉的如釋重負。


    終於將這個消息告訴許清如了。


    他的確沒有遵守和白以寧的約定,是知道白以寧參與許母失蹤的事情,他就沒必要再遵守和她的約定。


    但是,謝晉遲並沒從許清如的臉上看到任何表情,好像她一點都不在乎這件事一樣。


    “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事情?”許清如道,“我對你和白以寧的婚約一點都不關心,你們是結婚還是分手,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


    果然……


    謝晉遲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那我也和你說說吧,”許清如看了眼四周,小醫院很安靜,“一直以來都是你纏著我,我已經放下過去那段感情。是,過去我的確很喜歡你,因為你我想成為更好的人。但那一切在白以寧來找我告訴我她是你未婚妻的時候,都結束了。”


    重新再提起那些事情,就好像將已經結疤的傷口揭開,鮮血慢慢地沁出來。


    很疼。


    “後來發生的一切的時候,包括和你發生關係,不過是為了報複你罷了。”得到她的心,她的身,她卻不會和他在一起,這可能會讓謝晉遲難過很長一段時間吧?“我以為後麵你和白以寧結婚,我過我自己的生活,一切都應該回到正軌上。但你執意要和我糾纏不清,感覺就像……黏上了一塊怎麽都甩不掉的口香糖。”


    謝晉遲的眉頭越蹙越緊,他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人比作甩不掉的口香糖。


    “晉遲,你我年紀都不小了,別再拽著過去不放了。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你愛我,還是因為你覺得愧對我想要補償我?”許清如頓了一下,等待謝晉遲的答案。


    謝晉遲應該脫口而出“我愛你”,然而在麵對許清如的質問時,他遲疑了片刻。


    因為許清如的質問讓他重新審視自己,到底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她?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知道我在想什麽?”謝晉遲短暫的失神之後快速收回思緒,差點就被許清如帶偏了,“我喜歡你,同時心裏對你還有一份歉意,這是兩件事。”


    原來,都有。


    “你也說我們年紀不小了,如果再浪費時間在爭吵和誤會當中,真正在一起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想用餘生來補償你,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更好。如果不能……”謝晉遲頓了一下。


    許清如等著他“如果不能”後麵的話,如果她不給機會,謝晉遲會怎麽樣?


    “如果不能的話,我明天再來問問你。”謝晉遲道。


    許清如:“……”


    “談得差不多了,你不是還要去病房看看阿姨?你先去好好跟她說說,如果她實在記不得你,我再過去。”謝晉遲一副主人家的樣子,好像他才是母親的兒子,而她不過是個外人。


    “謝謝,餘生你自己一個人過吧!”許清如愣了半響之後,回了謝晉遲一句話。


    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隨便什麽甜言蜜語都能讓她歡欣雀躍。


    “許清如,我都這麽說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謝晉遲作為海城名門貴公子,被這麽三番四次的拒絕,就算脾氣再好,心中都壓著一團火氣。


    他覺得自己都低聲下氣地道歉了,許清如就應該原諒他,然後兩個人重修舊好地在一起。


    就算現在不原諒,像他說的那樣,等明天再來問問,許清如肯定會原諒他的。


    “你還真的和白以寧一樣,一個以為說了對不起,我就應該說沒關係原諒她。轉頭你跟我說你們兩已經解除婚約,我就應該立刻和你在一起?”許清如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氣出心髒病來了,不能再和這人講話,不然分分鍾得氣死。


    說完,許清如就轉身走了。


    可能是刺激到了謝晉遲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所以在許清如離開之後,謝晉遲並未追上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氣死了!


    謝晉遲的確是氣死了,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許清如說了。


    以為兩人之間能夠開誠布公,能夠化幹戈為玉帛,然後就不要浪費大好時光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了。


    結果許清如告訴他,不是他和白以寧劃清界限他們兩個就能在一起,不是他先低頭她就一定會回頭。


    所以他做的事兒她都不放在心上,才會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受不了這樣的委屈,於是謝晉遲在許清如轉身離開之後,同樣毫不猶豫地轉身從醫院裏麵出來。


    剛剛下樓,就接到助理的電話。


    “謝總,所有事兒都準備好了,您人呢?胡董和範董說了如果您今天不來簽合約,他們手中的股份就不賣了。”


    謝晉遲之前就在準備買下謝氏的股份,父親當年的車禍和大伯有關,殺父之仇,怎麽都要報的。


    昨夜不是沒考慮到今天要簽合約的事情,但因為看許清如故作鎮定,其實心裏緊張得不行的樣子,就跟了過來。


    “那些事再壓一壓,等我回去再說。”


    “那您什麽時候回來?那邊已經察覺了,如果再要讓胡董和範董簽合約,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謝晉遲揉著太陽穴,想著現在回海城應該來得及和他們簽合約,趕在最後的時間扳回一城。


    但是一想到許清如現在在樓上陪著忘記她的許母,想著她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怎麽辦?


    想什麽呢!剛才許清如拒絕得不是很幹脆麽,這時候還為她著想!簡直就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何必呢?


    “你穩住他們,我現在回去。”謝晉遲抬手看了時間,如果現在安排直升機回去,肯定能趕著簽合約了。


    股份是他買的,肯定需要他本人親自前去。


    “行,您快點回來吧!急死人了都!”助理碎碎念地掛了電話。


    謝晉遲眉頭蹙得更緊,一邊給人打電話安排回海城的直升機,一邊攔出租車。


    為什麽要留在這裏受氣?


    許清如這個油鹽不進的女人,就讓她一個人去過吧!


    謝晉遲就沒見過姿態端得這麽高的女人,是不是要他跪下唱征服,她才願意重新考慮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


    嗬,可是謝晉遲也明白,苦苦哀求來的感情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就算現在能甜甜蜜蜜,等時間長了……


    可笑,他們現在連甜甜蜜蜜都沒有,就別說以後了!


    一路上,謝晉遲的心態都快要爆炸了!


    好久沒有這麽生氣,而且是完全消不下去的那種氣!


    ……


    許清如回病房準備等母親醒過來,其實和謝晉遲分開之後,她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


    就更別提能不能想起來剛才在他麵前說了什麽話。


    氣話,氣他也氣自己。


    結果最後憋了一肚子的氣!


    算了算了,不生氣,生氣容易老得快。


    許清如一遍一遍地安撫自己的情緒。


    不一會兒,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走過來,看了眼許清如便往母親的病房裏麵走去。


    許清如馬上上去攔住,畢竟這個大媽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裏麵是單人病房,她這麽進去不合適。


    “你是誰?”許清如開口,語氣中帶著戒備。


    大媽被許清如擋住,目光往病房裏麵看了眼,隻見到許母在裏麵睡覺,不見早上來的那個男人。


    “你又是誰?”大媽反問一聲,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問道:“你就是許清如?”


    “我是,你是……”


    在之後的交流之中,許清如才知道這個大媽就是之前救了許母的人。大媽是農村人,救了母親之後也不知道怎麽辦,就搭了同村人的車到這邊來找兒子。


    一來二去,輾轉兩地。


    “謝謝您,要不是您救了我媽,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她。”許清如了解始末之後,對陳大媽的感激哪裏是用幾句話能說明的。


    “不用謝不用謝,我其實也沒做什麽。你老公呢?怎麽沒看到人?”


    老公?


    許清如怔了一下,後一秒才想到陳大媽說的老公是謝晉遲。


    “他不是我老公。”許清如解釋了一句,不想讓更多的人誤會她和謝晉遲的關係。


    “不是老公啊?那怎麽聽你媽說他女婿就是他呢?”陳大媽一臉不解,“而且你媽之前剛來醫院的時候情況不穩定,都是你老公安撫她情緒的,還被你媽用輸液針給紮了!”


    許清如聽著陳大媽說著她沒來之前的事情,到底讓許清如有些意外。


    應該說是很意外。


    謝晉遲被輸液針紮了,但是他什麽都沒跟她說。


    “我最開始以為是你們做子女的不要老人了,但是見到那個小夥子,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還羨慕你媽有個孝順的女婿,沒想到……”原來不是。


    許清如心頭亂成一鍋粥,本來先前和謝晉遲的談談就讓她心情糟糕,在聽了陳大媽的這些話之後,更讓她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現在不是老公,以後可能就是了!小姑娘你可抓緊了,早點結婚早點養孩子,你媽要是有個外孫抱,保管什麽病都好了!”


    猝不及防的催婚,許清如整個人都在狀況外。


    但是臉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把之前就準備好的支票拿了出來。


    “阿姨,這裏錢雖然不多,就是為了表達感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見不到我媽了。”許清如一直都信奉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金錢的感謝雖然庸俗,但卻是能最好表達情緒的一種方式。


    陳大媽趕忙拒絕,“我救了她又不是為了你的錢,舉手之勞!”


    一個要給,一個要拒絕。


    最終以病房裏麵的許母醒了過來將這件事暫時畫上句號。


    醒過來的許母在房間裏麵看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女婿,臉上失落的表情根本掩飾不住。


    “女婿?女婿?”沒見到女婿的許母從床上下來,在一眼就能看到整個病房的病房裏麵找人,然後又敲開衛生間的門。


    到處都找不到女婿。


    許清如立刻回過神來,推開病房的門進去。


    “媽!”許清如真不知道母親怎麽一醒來就要找謝晉遲,人家不是她的女婿啊!


    然而許母在見到許清如之後,一如先前的表現,根本不認識她,還小跑到陳大媽那邊,躲在她的身後。


    “她是壞人,肯定是她把我女婿給趕走的!”許母抱著陳大媽的手臂,對許清如一臉防備。


    “她不是壞人啦,她是你女兒許清如,你前幾天一直念著的!”陳大媽幫著許清如解釋,證明她真的是她女兒。


    但是許母並沒有接受,反而說道:“你要真的是清如,為什麽對女婿那麽凶?”


    所以,這就是許母判定她是不是許清如的標準?


    “媽,謝晉遲不是你女婿。”許清如還是不知道母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還沒結婚!”


    “我就說你不是我女兒吧,清如早就和晉遲結婚了。那年清如回來,我和她一起睡,半夜聽到她一直叫著晉遲的名字!後來清如還跟我說,她要結婚了!”


    許清如忽然想起來兩年多前和母親打電話的時候,說過她可能要結婚的事情。


    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母親把這件事一直記者,現在想解釋都沒辦法解釋了。


    “女婿呢?你把我女婿藏到哪裏去了?”許母催促許清如快點把謝晉遲找來。


    許清如這時候上哪兒去給母親把謝晉遲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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