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外麵兩個小姑娘一怔,想著還好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她微微點頭示意,而後從衛生間裏麵出來。


    去到店麵那邊的時候,看到時安陸南望以及程瀟他們已經站在門口,中間空了一個位置,等著她的到來。


    許清如頓了一下,調整情緒,而後臉上掛著一抹淺笑,穿過人群自動給她讓出來的路,往那邊走去。


    “下麵出場的,就是清如珠寶的首席設計師許清如小姐,大家歡迎。”司儀隆重介紹許清如的出場。


    掌聲雷動。


    許清如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但是當她作為主角出席這樣的場合,到底還是有幾分緊張的。


    好在,鞋跟不是特別高,裙擺不是特別長,不然走在軟軟的紅毯上,真怕摔一跤。


    站在時安身邊之後,前排的記者迫不及待地給他們拍了合照。


    要知道,陸南望很少出席這種品牌的開業儀式,今天不僅來了,還帶著夫人,帶著陸氏幾位高層。


    另外,程瀟和陸南謹多年後的首次同台,也是今天的開業儀式促成的。


    隨便把誰拿出來,都能單獨作為頭條報道三天三夜。這還是一起的,未來半個月的內容都有了!


    拍完照之後,許清如簡單地說了幾句,表達對他們前來捧場的感謝。


    準備剪彩的時候,前排的記者終於有按耐不住的,問道:“許小姐,今天白以寧小姐召開記者會,正式就盜用您的設計稿道歉,您會接受她的道歉嗎?許小姐做個簡單的回應吧!”


    該來的還是躲不了。


    司儀聽到這個敏感的話題之後,本來想結束采訪的時間,但見許清如對他搖了搖頭,也就沒再說什麽。


    而店門口的那幾人,似乎像是才知道白以寧安排在今天召開記者會向許清如道歉一樣,畢竟連她本人,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白小姐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道歉,還我一個清白,謝謝她了。”許清如道,“今天是清如珠寶的開業儀式,還請給為多多關注品牌本身,謝謝。”


    說是簡單的回應,還真的很簡單了。


    說完之後,許清如就沒有再接受其他采訪。


    但對白以寧召開記者會道歉這件事,在場的人也各自有了想法。


    道歉難道不該是做錯事的人向受害者當麵道歉?而白以寧這樣單方麵宣布道歉,這是給誰道歉呢?給空氣嗎?


    抄襲的人連大大方方的道歉都做不到,遑論這次的道歉有多少真情實意。


    白以寧的話題是個小插曲,很快的,就沒人再提這個話題。


    剪彩,合影。


    之後等待多時的顧客被分批邀請進了店麵,主要是來了很多人,如果一下子都進去的話,店內的場麵會失控,所以不得不限流。


    開業儀式之後,陸南望公司還有事情,率先離開。


    離開時還不忘囑咐時安別太累,撒了一把狗糧之後就撤。


    陸南謹看似在櫃台前看首飾,但目光時不時落在程瀟身上,他什麽心思,恐怕在場的人都知道。


    人很多,很熱鬧。


    許清如才算是鬆了口氣,對身旁的時安說:“這次真要謝謝你,不然這家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開得出來。”


    “我其實什麽都沒做啊,如果不是你設計的首飾受歡迎,就算陸氏這邊再宣傳,再包裝,都沒用的。”時安挽著許清如的手臂,她好像比許清如還好高興,看到她完成了自己的夢想,臉上的笑是真的燦爛。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的!”


    “謝就不用了,你告訴我外麵那麽多謝思齊送來的花籃是怎麽回事就行了。”時安挽著許清如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本就意外許清如過問謝晉遲和謝思齊之間的事情,現在謝思齊還明目張膽地送來這麽多花籃。


    要說沒什麽,沒人相信。


    “我也不知道謝思齊要做什麽,可能就是一時腦抽風了吧!你放心,我沒事的。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許清如怕時安擔心,把話說得滴水不漏。


    “你可別什麽都一個人撐,有事就跟我說。你可是我的娘家人呢!”


    “一定告訴你!”許清如道,目光落在程瀟身上,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三少旁邊那個女人是誰啊?”


    八卦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了,而許清如又故意要轉移話題,加上陸南謹身邊的確有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時安看了過去,見到一個穿淺綠色裙子的女孩兒正興致勃勃地和陸南謹說著什麽,而陸南謹聽得似乎也很認真。


    “不認識啊,沒在任何宴會上見過。”時安搖搖頭,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人,如果是陸南謹認識的,肯定見過。


    說完,再看程瀟的表情,意味深長的笑。她似乎一點都不生氣陸南謹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聊得熱火朝天,淡然處之。


    “不過,南謹應該不喜歡那一掛的女生,他喜歡成熟穩重,優雅大方,性感知性的女人。”時安說的,就是程瀟了。


    “竟然有點期待三少和程瀟在一起的畫麵。”


    時安知道許清如有意轉移話題,便也沒有再提起謝晉遲。


    那頭,陸南謹聽著麵前小姑娘孜孜不倦地說著她的企劃,餘光之中撇到程瀟。


    就那麽一眼,他就知道程瀟有了小情緒,因為他和別的女人太過親近。但要讓程瀟將那種情緒發泄出來,真的很難。


    她不會將喜怒表達出來,因為覺得自己的情緒沒必要讓別人來承擔。


    “簡小姐,詳細的企劃你發到我助理的郵箱,如果合適,星輝會派人和你接洽。”陸南謹客套地說著,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複,隨後就往程瀟那邊走去。


    被換做“簡小姐”的女人收了興致勃勃的樣子,看起來陸南謹對她的項目並不感興趣。


    畢竟他連他助理的郵箱地址都沒有告訴她,怎麽把企劃發給他?


    當陸南謹走到程瀟那邊的時候,她身旁的人識趣地離開。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程瀟瞥了眼那邊已經無心看首飾,卻又不想離開的人。


    “叫簡繁,之江市那邊過來的,想合作。”


    程瀟挑挑眉,“解釋這麽多幹什麽?我又沒問她是幹什麽的。”


    “習慣。”


    習慣把出現在身邊的女人的身份,都和程瀟解釋一遍,不想她誤會。


    程瀟再往簡繁那邊看了一眼,覺得眼熟,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


    ……


    相比較清如珠寶這邊的熱火朝天,另一邊的會議廳就顯得沉悶了許多。


    畢竟是道歉來的,不管是台上的人,還是台下的記者,都很安靜。


    到了時間,白以寧才在保鏢的保護下走進會議廳。


    白以寧穿一條簡單的米白色裙子,外麵套了件深色的外套,長發紮了起來。


    仔細一看,白以寧雙眼都是紅腫的,像是哭過一樣,倒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白以寧上了台,坐在椅子上,楚楚可憐的樣子還沒有道歉,似乎就贏得了所有的同情。


    倒也是,白以寧長了一張特別討喜的臉,加上家世好,之前的人設立得完美無瑕。


    她拿著話筒,看了眼坐在台下的記者,這些記者都是之前安排好的,什麽問題能問,什麽問題不能問,都是經過公司嚴格把控的。


    反正不過是走個過場。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今天的記者會,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叫大家過來。”白以寧淺聲說道,仔細一聽的話,她聲音有些沙啞,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因為我的一些不成熟的做法,給許小姐造成了名譽上的損害,對此,我感到萬分抱歉。更對不起的是一直以來支持我的朋友,辜負了你們的喜歡,真的很對不起。”


    白以寧真切道歉的樣子被記者的鏡頭記錄下來,閃光燈哢哢地響著。


    簡短的道歉,記者以為後麵還有,於是都等著。


    但發現白以寧說完這個之後,就沒有後話了,隻是一雙本就發紅的眼睛裏麵噙滿了淚水。


    眾記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其中一個記者反應過來,開始提問。


    “白小姐,您是被迫才給許小姐道歉是嗎?如果不是許小姐那邊先公布您抄襲的證據,您是不是打算永遠讓她背著抄襲的罵名?”


    白以寧聽到這個提問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助理那邊看了一眼。


    提問大綱裏麵沒有這個問題!


    但白以寧很快冷靜下來,拿著話筒回道:“以前年少無知,為了名利做了很多錯事。後來我知道錯了,也去請求許小姐的原諒。”


    “您去請求許小姐原諒還是直接拿錢打發她?我這邊有段視頻,大家應該都很感興趣!”


    說著,那個記者就把手機拿了出來。


    白以寧頓時蹙眉,這個記者是從哪裏冒出來搗亂的?


    製止已經來不及,那個記者將短片放了出來。


    是謝晉遲和許清如在她家樓下的對話,說明了白以寧花了五百萬想要擺平抄襲這件事,而許清如隻是想要一個清白,所以拒絕了她拿錢侮辱人的做法。


    場麵一度混亂,原本是白以寧道歉的記者會,現在變成一場討伐會?


    萬萬沒想到。


    劇情完全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如果此時還留在這裏,白以寧肯定會被追問更多關於抄襲和用錢擺平許清如的事情。如果要走,那麽肯定還會被詬病更多。


    現在,白以寧覺得自己是進退兩難!


    猶豫了半秒鍾,白以寧給了助理一個眼神,隨即,助理就說到:“白小姐身體不適,今天的記者會就到這裏結束,以後關於抄襲的問題,我們一概不做任何回應。”


    說完,整個會議廳就喧鬧了起來。


    說好的記者會就這麽草草的開始,草草的結束?什麽問題都還沒有問就結束了?


    就看著白以寧被助理扶著離開,整個道歉的記者會開始連十分鍾都沒有,就這樣草草結束。


    留在會議廳的記者倒是不滿意了,其中一個說道:“還不如去商場那邊追清如珠寶的開業儀式了,回去稿子怎麽寫都不知道!”


    “抄襲就抄襲咯,還能怎麽寫?抄襲了還想要用錢擺平麽?”


    “是啊,自己抄襲了還想讓未婚夫去擺平,結果未婚夫也擺不平!”


    而那個剛才將視頻拿出來的記者,默默地收拾自己的電腦,再默默地從會議廳出去,最後拿了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就兩個字:搞定。


    沒多久,銀行來了短信,提示他賬號有一筆二十萬的轉賬。


    ……


    白以寧氣衝衝地回到酒店的套房,指著助理訓斥道:“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為什麽還會有人問那種問題?那段視頻又是怎麽回事?你們沒有核實過進來的記者身份嗎?”


    其中一個助理低著頭,承下白以寧的罵聲。


    另一個估計早就受夠了白以寧的脾氣,當即將自己工作人員的牌子扯了下來,丟在桌子上。


    “我不幹了!”女孩兒冷聲說道,“白以寧,不要以為你是白家大小姐就為所欲為!你自己有幾把刷子你心裏沒點數?上次是抄了許清如的稿子去得獎,這幾年那次麵市的首飾是你設計的?還老是站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指責別人!真是受夠你了!”


    女孩兒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都說了出來,真的是撂挑子不幹了!


    說完之後,就轉身走了。


    開門的時候,看到門外正準備敲門的謝晉遲。


    謝晉遲看到女孩兒滿臉怒意,下意思地讓開了身子。


    女孩兒沒有立刻就離開,而是對謝晉遲說:“謝公子,麻煩你眼睛擦擦幹淨,看看白以寧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她所有優雅淑女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就隻有你們這樣的直男才看不出來!”


    謝晉遲:“……”


    似乎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是直男。


    而房間裏麵的人聽到“謝公子”三個字,很快從房間裏麵出來。


    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沒有前任助理的下落,有的,隻有謝晉遲。


    這個早上說著今天很忙,沒辦法陪她出席記者會的男人,現在終於出現了。


    在看到謝晉遲的那一瞬間,白以寧的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噴湧而出。


    另一個助理略有些尷尬地從房間裏麵出去,順道把門關上。


    等房間裏麵就隻剩下他們兩人時,謝晉遲才拍了拍白以寧的肩膀,道:“別哭了,記者會上的事情我聽人說了,是我不好,先前不該去找許清如,沒想到會被有心之人拍下來,也沒想到他們會斷章取義。”


    白以寧並未停止哭泣,淚水浸濕他西裝前襟。


    謝晉遲不太喜歡看到女人哭,特別是在安撫過之後還是沒能停下眼淚,因為根本沒想好第二句安撫的話。


    許久,白以寧才從謝晉遲懷中出來,眼睛比去記者會之前紅多了,先前化了妝,看起來眼睛紅紅的,現在是真的哭。


    “我已經承認錯誤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白以寧低聲抽噎。


    “算了,你已經道了歉,等過些天沒什麽討論了,熱度就下去了。”


    是等著這件事的熱度自己下去,而不是謝晉遲主動找辦法壓下去。


    白以寧不是沒聽明白謝晉遲話中的意思。


    “晉遲,我們一起出國吧?到國外,一切都重新開始。”


    謝晉遲眉頭一挑,沒想到白以寧會忽然間提出這樣的要求。


    “其實,學設計並不是我的初衷。”白以寧轉身往房間裏麵走去,“我很早就知道許清如的存在。”


    謝晉遲沒開口,隻是跟著白以寧走進了房間。


    “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和我的婚約也隻是因為我爸爸的堅持。所以我就半路換了專業,珠寶設計不是會畫畫就能學好的,在這上麵我花了很多功夫,卻依然……”收效甚微。


    於是她花錢造了一個設計天才的名號出來,她有一個團隊給她話設計稿,隻要每次那些珠寶上市的時候,署名是她就好了。


    她家有錢有權,和公司互惠互利,這樣的事情,沒理由不做的。


    “我努力地想要成為你喜歡的樣子,想要和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白以寧看著謝晉遲,喜歡他的心是真的,但那些不折手段的事情,也是真的,“我知道錯了,過去的一切都錯了。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去國外重新開始?”


    白以寧滿是期待地看著謝晉遲,她是剛剛才想到利用這次她沒辦法再在設計圈立足的事情,希望能讓謝晉遲和她一起出國。


    這樣,對謝思齊也算是有個交代了,她做到她說的,謝思齊也必須要讓許清如在海城待不下去!


    謝晉遲沒有立刻回答白以寧的話,隻是說道:“我在海城還有很多事情,也不能說走就走,總得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幹淨。”


    “非得要把謝氏拿回來不可?”白以寧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她從未聽謝晉遲說過他和謝家的事情,那些道聽途說,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


    就謝晉遲沒有向她袒露心跡這件事,一直是白以寧心中的坎,過不去。


    “嗯。”


    一個簡單的回應,便告訴白以寧他不可能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她離開,那和謝思齊的約定怎麽辦?


    ……


    白以寧這邊記者會的事故很快傳到許清如這邊,白以寧是如何在記者會上虛偽的道歉,又是如何被記者當眾揭穿。


    許清如聽到視頻的事情,才想起來那天早上在她家樓下和謝晉遲的那番對話。


    那天就覺得謝晉遲說的話有些奇怪,直到記者會上的事情爆發,許清如才想明白謝晉遲那天早上是故意那麽說的。


    可能那段視頻,都是謝晉遲安排人拍的。


    加上先前謝晉遲發的那條消息,送給她的開業禮物。


    所以……謝晉遲現在到底在幹什麽?一麵和白以寧在一起,一麵設計了整件事情,讓白以寧給她道歉。


    不知道。


    許清如不知道謝晉遲到底想幹什麽。


    一天下來,營業額遠遠超過先前的預估,許清如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想著今天晚上終於不用做掉牙齒的夢了。


    晚上,慶功宴。


    在希爾頓酒店最大的宴會廳舉行。


    而白天一直沒出現的謝思齊,終於還是來了。


    也是在宴會上,許清如接到時坤的電話,被告知母親不見了,他已經盡力,但仍然找不到她的下落。


    品牌店順利開業的喜悅立刻被母親失蹤的消息壓了下去。


    當時,許清如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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