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時安和陸南謹從樓上下來。


    時坤看著和十分鍾前完全不一樣的時安走下來,冷靜很多,淡定很多。


    “哥,我和陸南謹出去一趟,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的,早上之前一定回來。”時安對時坤做了讓他放心的表情。


    “不行,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時坤當即反對,不僅僅是因為他接到了保護時安的命令,更因為時安是他妹妹。管盛淺予那句話的真假與否,時坤都把時安當成妹妹。


    所以在沒有找到凶手之前,時坤是決不允許時安離開他視線範圍的。


    時安並不是在征求時坤的同意,隻是告訴他一聲,隨即就對陸南謹說道:“我們走吧。”


    半夜時分,時安要和陸南謹離開去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地方,時坤怎麽可能放心?


    但時安根本沒打算告訴時坤她此去為何,而且一臉“誰也不準攔我”的表情!


    時安去意已決,當即往望園外麵走去,她等不及,要快點去甘棠居看到陸南望才行。


    在時坤準備跟上去的時候,陸南謹擋在他麵前,“你放心,我會把時安完完整整地給你帶回來。”


    “你拿什麽保證?”


    “我的命!”


    僵持不下的兩人,最終以時坤退步告終。


    但是當陸南謹隨時安離開之後,時坤當即給守在陸宅外麵的同事聯係,讓他們注意即將出陸宅的車子。


    他不能時刻看著時安,總得讓他信賴的人保護著時安。


    ……


    陸南謹的車子在路上行駛著,不出意外的,後麵有車子跟著。


    不知道是記者還是別的什麽人,時安見陸南謹打了電話,沒多久,空曠的路上多了幾輛車子,幫助他們擺脫了後麵跟蹤的車輛。


    “他們是什麽人?”時安指後來幫他們擺脫跟蹤的人。


    “警察。”陸南謹沒有瞞著時安,“本來想等到葬禮結束再告訴你這些事情,但是沒想到你一眼就看出了破綻,所以隻能帶你去看二哥。天亮之前我們要回陸宅,不能被人看出什麽。我怕的是,你一旦知道躺在棺材裏麵的人不是二哥,你就根本表現不出失去摯愛的悲傷。”


    自從時安知道陸南謹的做法和想法之後,時安在高興陸南望還活著之時,還多了一份緊張。


    “我可以。”


    陸南謹也不知道時安可不可以,深沉的目光中多了些許的擔心。


    在確定後麵的確沒有車子跟著的時候,陸南謹把車開到了甘棠居。


    時安迫不及待地下了車,衝到甘棠居裏麵。


    他的臥室在二樓,時安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就算抹黑,她都能準確無誤地到陸南望的房間。


    但是她被攔下了,要消毒穿防菌服,漫長而又繁瑣的過程之後,時安換上了淺藍色的防菌服,從頭到腳都做了全套的防護,才被允許進入陸南望的臥室。


    時安卻在踏進陸南望臥室的時候,緊張了。


    房間裏麵傳來滴滴滴儀器運轉的聲音,時安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從知道陸南望搶救無效死亡到知道他還活著,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卻讓她的心情像做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終於親眼看到躺在床上的陸南望。


    先前,她隻粗粗地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麵看了陸南望兩眼,看到他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看到他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


    現在,她就站在陸南望的床邊,看著儀器上心跳血壓都正常顯示。


    她的心,穩穩地放了下來。


    如果不是剛才一聲叮囑她不能在房間裏麵哭,她現在早已經淚流滿麵。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感激過陸南望能鮮活地出現在她麵前,他還在呼吸,他的心跳還在跳動,他還活著!


    失而複得的狂喜籠罩著時安,等陸南望醒過來,她一定要告訴他,她是多麽感謝他還活著,感謝他沒有徹底從她生命中消失。


    隻是現在的陸南望根本沒辦法知道時安心中在想什麽,他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先前她還聽醫生說陸南望的情況並不樂觀,從送到甘棠居來之後,病情反反複複,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時安蹲在床邊,握著陸南望那隻沒有打點滴的手,輕輕地與他十指緊扣。


    “叔,我來看你了。”時安輕聲說道,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心力交瘁就四個字,不想再說第二遍,“你快點醒過來,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不醒過來的話,我就不告訴你。”


    回應時安的,是一室的沉默。


    ……


    翌日清晨,新聞出來的很快,時安和盛淺予同時出現在陸家門口,然而作為前妻的盛淺予並未被邀請進去,反倒是舊愛時安,被陸家三少親自請了進去。


    大概是有人推波助瀾,幾家媒體同時報道陸南望和時安以及盛淺予三人的事情,把當年的恩怨情仇全都挖了出來。


    陸南望七年前開始照顧遭遇家庭變故的時安,細致入微。兩人順理成章地發展成為情侶,如果不是因為盛淺予的插足,他們兩個現在應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報道上麵將盛淺予說成了一個心機頗重,蛇蠍心腸的女人。還通過采訪她同期的練習生,同班同學,風評不是很好。更有大明星程瀟對盛淺予表裏不一的諷刺……


    一時間,盛淺予成為“壞女人”的代名詞,網友更是調侃“做人不要太盛淺予”。


    在陸南望低調出殯的時候,盛淺予的風頭甚至蓋過了他。


    一大清早,盛淺予就被外麵的嘈雜給吵醒,最後被母親從床上給拽起來,說外麵來了很多記者,讓她趕緊出門去應付。


    匆忙起來的盛淺予上網才知道網上對自己的那些評論,她這時候怎麽能出門去,出去不得被那些記者的口水給淹死。


    “你快點去把那些記者解決了啊,你就不應該回來,把麻煩都帶回來了!我還怎麽出去給秉文找律師?”


    “盛秉文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你女兒了?你到底把我當成你女兒還是當成搖錢樹?”盛淺予現在格外暴躁,她已經預感到有人在專門針對她,不然不可能鋪天蓋地地全是黑她的帖子,“滾!這房子是我的!”


    盛母被盛淺予的吼罵嚇了一跳,“你凶什麽凶?活該陸南望不要你!現在也好,他死了就沒人要告秉文了!”


    盛淺予不想再和母親對話,直接把人轟出了房間。


    獨自在房間裏麵的盛淺予焦慮不安,拉開窗簾一角,看到蹲守在外麵的記者,估計原本守在陸宅的那些記者,全部都跑到她這邊來了。


    她憤憤地放下窗簾,又拿出手機翻看了網上的留言,各種詆毀抹黑。


    雖然說在陸南望和時安的感情中,她的確充當了破壞者的角色,但她是真的喜歡陸南望啊,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喜歡一個人並且努力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又錯了嗎?


    盛淺予看著那些歇斯底裏,好像他們才是當事人的網友發出的慷慨激昂的抨擊,越看越氣。


    在她準備砸了手機的時候,界麵被一通來電顯示所覆蓋。


    看到來電,她很快恢複理智,平複心情,接了電話。


    “時安沒事,死的卻是陸南望。你要的價,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盛淺予麵色一變,“這次失手了不代表下次還會失手,你給我時間,時安一定會徹底消失。”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下手的機會?第一次失手,就是永遠失手。”


    “不會!”盛淺予尖聲道,“這次我自己動手!”


    電話那頭笑了笑,“果然找你找對了。”


    ……


    天還沒亮的時候,時安就被陸南謹從病房裏麵叫了出來,如果繼續待在這裏,會被人察覺到什麽,所以要在天亮之前回陸宅。


    時安深深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陸南望,之前她也沒和陸南望說什麽,隻是陪在他身邊。


    她知道他肯定感覺得到她的陪伴,他肯定也想醒過來。


    隻是現在必須得離開了。


    時安鬆開陸南望寬厚的手,出了臥室。


    “我什麽時候才能再來?”時安脫下防菌服,問陸南謹。


    “凶手沒抓到之前,就別過來了,很危險。”陸南謹道。


    時安到底還是不放心陸南望,短暫的相聚根本沒辦法緩解她心中的思念,才剛剛知道他沒死,現在又要離開,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更不知道陸南望什麽時候才能度過危險期,所有的未知都擺在時安麵前,讓她筋疲力竭。


    “我知道了,讓叔好好在這兒養傷,我會全力配合你們抓到凶手,將她繩之以法。”時安也想為陸南望做點什麽,想為他們的未來做點什麽。


    陸南謹的車子踩著黎明前的黑暗去了酒店,時安抱了熟睡的星辰上了車,車子重新駛回陸宅。


    路上,星辰慢慢轉醒,迷迷糊糊地看著時安,問道:“媽媽,我們去哪兒?”


    時安抱著星辰,對她說道:“帶你去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什麽事?”


    “一件做完了,就能看見爸爸的事情。”


    那一瞬,時安看到星辰的眼眸中閃耀著比浩瀚星辰還要燦爛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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