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算隔著半米的距離,也是咫尺天涯。


    時安感覺站著離她半米遠的男人,與她隔了整個銀河係。


    這不是她希望出現的局麵嗎?陸南望放手,她和星辰可以順利從這邊離開,以後她和他大路朝天。


    事情正在朝著她預想的方向去,她應該感到開心的。


    應該……


    再抬頭的時候,時安看到的是陸南望那張清冷的麵容,公事公辦,再無其它情緒。


    時安忘記是誰跟她說過,如果一個女人說這段感情要結束,多半結束不了。但當一個男人說要結束的時候,那百分之百感情走到了盡頭。


    女人比男人心軟,比男人優柔寡斷。


    看起來主動權在時安那邊,但實際上是陸南望控製著整個局麵。


    大概是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時安的思緒才回過來,聽到陸南望說進來。


    時安轉頭,看著辦公室門口,是蘭姐來了。


    她沒猶豫地從陸南望身邊越過,沒在意身後那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徑直朝沙發那邊走去,和星辰說了什麽,又和蘭姐說了什麽,她不記得。


    轉眼間,時安就和陸南望並肩站在電梯裏麵,星辰和蘭姐坐另一部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待會是陸氏員工下班的時間,到時候接二連三的車子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就算有記者蹲守在停車場出口,也根本不知道星辰在哪輛車子裏麵。


    而時安和陸南望那時候會出現在大廳,是堵著這兩人讓他們澄清一下,還是去守著不知道哪輛車子裏麵的星辰。


    顯然,他們選擇了在陸氏門口堵著這兩人。


    時安看著電梯層數變小,感覺到電梯裏麵詭異的氣息。


    自從蘭姐來了之後,陸南望就再沒和時安說過話,好像該說的不該說的,在蘭姐沒來之前,都說完了。


    就等著陸南望待會兒送她去機場。


    然後,她在海城的事兒就畫上休止符。


    男人忽然間轉身,看著比他矮了許多的時安。


    刪的目光不其然地與他撞上,有些渙散,有些心不在焉。


    “你這時候不該表現得開心一些?畢竟馬上就要如願以償地離開我,笑一笑。”男人聲音輕鬆,不似刻意營造出來的,“待會兒要麵對記者,你這樣的表情可不行。”


    時安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表情,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待會即將對她緊緊相逼的記者。


    而後,她嘴角上揚,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男人看了之後,像是滿意,“對,就這樣笑著。”


    時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笑出來的,但她知道,這笑估計比哭還難看。


    電梯門打開,兩人從電梯裏出來之後,無數的閃光燈就隔著玻璃閃了起來,時安的眉頭剛剛皺著,大掌就遮在時安的眼前,為她遮去了刺眼的閃光燈。


    男人的確如五年前一樣體貼入微,從細節處就能體現出來,可時安還是能感覺到他的不一樣。


    “陸公子,聽說您為了時小姐要放棄陸家繼承人的身份?還提交了辭呈,這是不是真的?”一個記者伸著老長的胳膊,把想要把話遞到陸南望麵前。


    但是兩人之間隔著太遠的距離,而且門口還有十多個保安攔著,他們根本不可能突破保安的防線。


    他們爭先恐後的樣子,在大廳內的人看來,真是滑稽。


    一個記者提問,其他記者也都按耐不住,紛紛把問題朝兩人拋來。


    在那些吵雜的聲音當中,時安知道這個男人的確差點放棄陸家繼承人的身份,也知道他給董事會提交過辭呈,為了和她在一起,放棄過他曾經擁有的一切。


    隻是,他的進度條走到了盡頭,他也不會再為時安放棄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陸公子,您和時小姐的女兒呢?令千金什麽時候會以陸家小姐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麵前?大家都很關心陸公子的生活!”有記者發現時安和陸南望之間少了點什麽。


    想著,便是那個傳說中的女兒。


    陸南望見閃光燈弱了一些,才收回了手,時安得以看到門口的情況。


    黑壓壓的一大片記者,估計各大報紙雜誌社網站的記者都來了,這個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即將要采訪的人,是國際巨星。


    陸南望給了時安時間接收下現在的處境,而後才往前走去,時安看了眼側影,才跟了上去。


    男人的走進,讓等在外麵明顯激動的記者更加按耐不住。都要往裏麵衝,而擋在門口的保安好像攔不住的樣子,仿佛是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爭一樣。


    陸南望站定,目光清冷地看著外麵的記者,開口。


    男人一開口,外麵原本嘈雜的記者瞬間安靜下來,生怕錯過陸南望的任何一句話。


    “我女兒已經離開摘星大廈,多謝你們對她的好奇了,如果以後我在你們任何一家媒體上看到我女兒的照片,那將是你們公司做的最後一期報道。”陸南望冷聲說道,放出的狠話足見對女兒的保護。


    ……


    樓下臨時的采訪被直播平台轉播,陸南謹在辦公室裏麵看著實況轉播。


    剛才從陸南望的辦公室出來,他便來了星輝,本來隻是想過來見見以前的下屬,結果被告知樓下來了一批記者。


    不是衝著星輝的藝人,而是衝著59樓的總裁。


    他一個人坐在小型會議室裏麵看著轉播,眉頭緊緊地蹙著。


    當記者又有意無意地提起盛淺予的時候,陸南謹給盛淺予打了電話。


    他等不到檢驗報告出來,隻想快點從盛淺予口中知道答案。


    “我都想起來了。”陸南謹開口,“你上次找我出來,就像跟我說念衾的事情,對不對?”


    “我收了錢,沒辦法和你多說什麽。”盛淺予淡聲說道,好像還很有契約精神一樣,因為收了錢,所以不能告訴陸南謹真相。


    “你收了誰的錢?”


    “我也不能告訴你。”


    “你這麽做到底能得到什麽?”


    “陸南望啊,我至少和他在一起五年。如果不是因為時安回來,我還會繼續和他在一起,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不可理喻!”陸南謹覺得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深情得不到回複之後,隨便找了一個人慰藉受傷的心靈。結果心靈沒有被慰藉到,反倒惹來一身腥。


    “陸南謹,我和你都是一樣的人,你還真沒資格說我不可理喻。”


    “我和你不一樣。”陸南謹頓了一下,“至少我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去做傷害她的事情。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哥,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在傷害他?”


    “我在保護他!隻要時安從他身邊永遠消失,他就不會因為時安而煩心。”


    “你想幹什麽!”陸南謹敏銳地覺察出了什麽不對。


    就好像,盛淺予打算殊死一搏。


    “隻是覺得,時安不適合和南望在一起。”


    說完,盛淺予掛斷了陸南謹的電話。


    當陸南謹再打過去的時候,電話已經無人接聽。


    總覺得以盛淺予這樣偏執的性格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陸南謹當即從椅子上起來,想去叮囑陸南望一聲,別讓盛淺予鑽了空子……


    剛剛起身,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


    打開門的,不是別人,而是多日來避而不見的程瀟。


    “你躲著我幹什麽?”程瀟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問道。


    陸南謹想起五年前和盛淺予荒唐的事情,就沒辦法麵對真實得讓人害怕的程瀟。


    “我不需要躲著你。”


    “那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是你讓我不要再糾纏你,我隻是順了你的意。”陸南謹道,語氣波瀾不驚。


    “想不到你這麽聽話。”程瀟淡聲說道,如果陸南謹這麽聽話,那麽早在七年前就該不打擾。


    陸南謹深深地看了程瀟一眼,說道:“程瀟,我是你上司,別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


    說完,陸南謹邁著沉穩地步子往會議室外麵走去。


    程瀟站在原處,想笑,又笑不出來。


    所以啊,人就是犯賤。


    陸南謹匆匆從二十樓下去,想盡快告訴陸南望,盛淺予反常的舉動。


    他總覺得,事情即將偏離它原本的軌跡。


    ……


    機場,星辰和蘭姐等著時安的到來。


    結果等到的,不是時安,而是梁天琛。


    “琛爸爸,你怎麽來了?”星辰看著梁天琛,目光越過梁天琛往後看去,並未看到媽媽,也沒看到陸南望。


    “來接你。”梁天琛語氣沉沉地和星辰說道。


    但是小孩子斷然是沒辦法感覺到男人不同尋常的氣息。


    “可是媽媽讓我在機場等她來啊。”星辰道,“而且琛爸爸,告訴你一件事哦,其實我是有爸爸的,之前才從他的辦公室離開。以後,我就不能叫你‘琛爸爸’了,不然我爸可能會吃醋。”


    “恩,你開心就好。”


    “但是媽媽真的不太喜歡我親爸,你說我得用什麽辦法,才能讓媽媽和我一樣喜歡我親爸呢?”這真是個問題。


    梁天琛揉了揉女孩兒的腦袋,“以後再想這個問題,我們先回酒店,今天不坐飛機。”


    “恩,那也行。”說著,星辰把手放進梁天琛伸出的掌心之中,隨即,跟著梁天琛從vip候機室離開。


    星辰前腳離開候機室,後腳候機室的電視上就播放了一則最新消息。


    “本市今天發生一起持槍傷人事件,事故造成一人重傷,一人輕傷。嫌疑人在逃跑過程當中,被警方擊斃,警方正在尋找進一步證據。”


    星辰忽然間回頭,看到電視屏幕上放著的畫麵,很像她今天下車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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