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望聽到陸錦瑟說傅行止要解除婚約,原本還對她比較柔和的麵容忽然間就冷硬起來。


    解除婚約?


    怪不得陸錦瑟一個人躲在這邊暗自神傷。


    “你想不想和他解除婚約?”沉吟片刻,陸南望問著陸錦瑟。


    陸錦瑟其實已經能夠猜到陸南望要做什麽,如果她說不想和傅行止解除婚約,那麽到時候就算傅行止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和她結婚的心,也必須出現在婚禮的現場。


    她想要什麽就必須得到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家裏人的縱容。


    但是此刻,她沒有開口說非要和傅行止結婚。


    “二哥,你和二嫂在一起,幸福嗎?”


    陸南望沒想到陸錦瑟會忽然間問這樣的問題,向來淡定自若的男人,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問住了。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陸南望坐在陸錦瑟身邊,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海城漆黑的夜空。


    “你不喜歡二嫂,但是因為念衾必須要和二嫂結婚,這幾年裏麵我很少看你真心實意地笑過,也不見你大發雷霆。隻有心如止水的人,才會沒有情緒波動,因為那時在你身邊的人,根本沒辦法讓你產生任何的喜怒哀樂。”


    不知道陸南望有沒有在聽陸錦瑟說話,又或者在思考她話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是否除了時安以外,再沒有人能讓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那可真悲哀,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部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你和二嫂的婚姻貌合神離,沒有一對真心相愛的夫妻是相敬如賓的。”可能是借著今天的氣氛,所以陸錦瑟才敢對陸南望說這麽一番話,“我很怕將來,我和行止的婚姻也變成這樣。所以我想讓他愛上我,想讓我們的婚姻不僅僅是家族聯姻。這段婚姻是基於在愛情之上的。”


    但是,她似乎失敗了。


    “現在的我和當時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二嫂,又有什麽區別?”


    “怎麽拿自己和她比較?”陸南望淡聲開口,語氣中疏離的語氣讓陸錦瑟瞬間就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意味。


    “如果有可能,二哥你還是願意和時安在一起,對嗎?”如果可以選擇,人們肯定會更願意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將就。


    陸錦瑟想成為傅行止的獨一無二,而不是將就的可有可無。


    “放心,二哥會讓那不長眼的東西心甘情願地和你在一起。”陸南望拍了拍陸錦瑟的肩膀,以示安慰,讓她不要再為這件事煩心。


    “……他也沒有不長眼。”隻是不喜歡她罷了。


    “哼。”陸南望冷哼一聲,“他要是長眼了,會看不見我們陸家的開心果?”


    誰人都道,陸錦瑟是陸家的開心果,卻好像沒有人在意過,開心果是不是開心。


    就連對她頂好的陸南望,都沒有過問過。


    “哥,這些事我還是自己來處理吧,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拍兩散。我堂堂陸家七小姐,還不怕沒有人喜歡?”


    在追逐傅行止的這些年裏麵,陸錦瑟明白了一個道理。


    愛情不是天道酬勤,你努力了就一定有回報,很可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你,沒辦法有任何怨言,因為願賭服輸。


    聽到陸錦瑟這麽說,陸南望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些,“你想清楚就更好。”


    “嗯,你快回去吧,念衾先前可能被嚇壞了。”


    “你也快點回去,別讓你爸媽擔心。”


    兩人在花園向兩個方向走去,陸南望一邊往望園走,一邊將手機拿了出來。


    “傅叔叔,是我,陸南望。”


    “哦,南望啊,這麽晚有什麽事啊?”傅雷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刻意的溫和。


    “許久沒有登門拜訪,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有空?”


    “都有空。”


    “好,那我過兩天去看您。”


    要是沒有什麽事兒,哪個大忙人會專門挑時間去登門拜訪?


    無非就是陸錦瑟和傅行止的婚事。


    陸南望沉著麵色回了望園,盛淺予正巧從陸念衾的房間出來。


    見陸南望要往這邊來,盛淺予道:“念衾睡了。”


    “哦。”陸南望淡淡的應了一聲,腳下的步子便沒有再往房間那邊去。


    哪怕這個男人在外麵多維護她這個妻子,但是回到他們自己的家之後,他照樣可以冷漠得像個陌生人。


    她是有了麵子,但是卻比沒有麵子的時安更加難受。


    兩人之間除了陸念衾之外,就再無別的話題。


    盛淺予怕哪一天,她和陸南望之間連陸念衾這座橋梁都斷了,那麽她就真的沒有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她看著先前還在主宅裏麵讓時安給他道歉的男人在回了望園之後,什麽話都沒說地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陸南望的生活和以前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多了一個結婚證,戶口本上妻子那一欄上寫的名字是她盛淺予的。


    可她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才成為人人羨慕的陸太太,她又怎麽舍得放手?


    ……


    時坤送時安回了hilton酒店,這還是時安第一次坐重型機車,爽就一個字,不說第二遍。


    但是被送回酒店之後,時安見時坤要走,而且是毫無交代地就要離開,怎麽可能依著他來?


    “哥,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他們都找不到你的蹤影?”時安叫住時坤,兩人站在酒店的走廊裏麵,雖然這看起來並不是一個談論正事兒的地方。


    “隨便找了份工作,暫時能養活自己,你別擔心我。”時坤沒向時安透露他現在在做什麽,“不過你放心,絕對是合法的。我要是再坐牢,你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時坤的話讓時安好不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又有了要決堤的征兆。


    “你能和我一起去紐約嗎?我們一起在那邊生活?”時安暫時沒有告訴時坤孩子的事情,現在說了,以時坤暴躁護短的性格,分分鍾找陸南望算賬。


    還是等到了紐約,見過星辰的時坤肯定會被星辰所打動,忘記她是怎麽出生的這件事。


    “你就別折騰你哥我了,我從小到大最不喜歡的就是英語課,你還讓我去紐約,找個洋妞都沒辦法交流。”時坤的話糙理不糙。


    時安一心想要讓時坤去紐約的心,隻不過是一廂情願,沒有考慮到時坤適不適合在紐約生活,隻想著他們去了新的地方,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麽?”時安有感覺,時坤現在做的事情肯定很危險,至少在時安的眼中,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不是她能接受的那一種。


    否則,時坤不會瞞著她。


    時坤摸了把他冒著發茬兒的腦袋,似乎是覺得比光頭長一點的頭發特別地帥。


    的確,時坤很帥。


    和現在流行的文質彬彬優雅紳士的帥氣是不一樣的。


    從第一眼看時坤,就覺得這個人特別粗狂,什麽喜怒不形於色這種詞根本不適合放在他的身上,他高興時高興,生氣時真憤怒。


    可偏偏是這樣的一個時坤,時安現在心中有些不確定他到底在做什麽。


    怕他走歪路,怕他重蹈覆轍。


    “安安,我就想讓你覺得,你哥不是一事無成。”時坤收斂了先前無所謂的不甚在意,特別認真地和時安說了這句話。


    他衝動,他犯法,他十惡不赦。


    可他,也想當個好人,也想做出一番成就讓時安覺得,她能依靠他。


    而不是他一時的衝動讓時安去跪求讓他們家家破人亡的凶手,而不是兩年的寄人籬下,五年的遠走他鄉。


    時坤覺得,他對不起時安。


    “我隻想你好好的。”


    時坤到底還是被妹妹的軟磨硬泡給打敗了,所以他先前去洛城救她的時候,才會戴著頭盔。


    哪知道先前,陸南望的電話打給了他。


    陸南望竟然還真的查到了他的電話,得是多有本事?又被告知讓他去陸宅把人帶走,讓時坤還不想暴露的想法瞬間堙沒。


    “你看你,還沒老就像老婆婆一樣羅裏吧嗦的,還有哪個男人敢喜歡你。”


    “你要不告訴我,我就一直囉嗦你!”


    時坤知道,今兒要是不告訴時安一些確定的消息,她不得放他走。


    “就給人開開車啊,找找東西或者打打人,一些零碎的事情。”


    “打人?”時安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說錯了,不是打打人,是找找人。”


    “私家偵探?”時安想象不是時坤到底在做什麽工作。


    沒想到時坤聽到這話之後,立刻點頭,“差不多吧,我這不是有案底再加上大學都沒畢業嗎,啥啥工作都不要我幹,幸好有個公司不在意我的案底,我當然得賣力工作不是?”


    “真的是這樣?”


    “騙你是小狗。”


    “那我要怎麽聯係你?你手機號都沒給我。”


    看吧,時坤現在真的是越來越狡猾,什麽都對時安留一手,這樣她怎麽可能放心?


    時安這頭好不容易才和時坤達成共識,回到房間之後左思右想覺得這樣讓時坤走有問題,好在時坤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


    還算他做事不是特別離譜。


    掛了時坤的電話之後,時安就去洗澡了,等到洗好回來拿起手機看在她洗澡的時候是不是錯過什麽電話或者消息。


    一則未接來電顯示著她的確是錯過了什麽。


    錯過了……陸南望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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