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梁天琛送時安去宋家,本來早就該舉行的遺囑宣讀會因為意外拖到了現在。


    現在除了參與綁架的宋懷古和宋思遠被警方要求去警局談談之外,人都來齊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安走進宋家祠堂的時候,總覺得待會會發生什麽無法估測的事情。如果老太太留給她的東西太貴重,她估計又得被宋家的人指責。


    時安現在隻希望外太婆留給她的東西隻是情分,不會貴重到讓宋家的人群而攻之的地步。


    她從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紅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陸南望,他眉頭微微蹙著,表情不是很好,應該是昨天晚上喝了酒的後遺症。


    注意到時安的目光,陸南望淡淡抬頭,目光和時安地對上。


    平淡如水,波瀾不驚。


    果然昨天晚上是因為喝醉酒了,所以才會溫順得像個孩子,又會粘著她讓她做這做那。


    不知道他今天走上清醒過來會不會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感到無地自容?


    那應該是不會的。


    時安收回目光,坐在最末尾的位置,等待宣讀會的開始。


    何律師在前麵整理文件,將遺囑拿了出來,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撕開了封印。


    時安放在口袋裏麵的手機震動,她在桌下將手機拿了出來,看到上麵許清如發過來的消息。


    昨天她回去之後和許清如聯係過,知道她後來被謝晉遲送回了海城。


    許清如讓她有空回一趟海城,卻沒有說因為什麽事情一定要回去。


    時安和許清如在微信上聊了起來,她言辭間多有閃爍,一直沒有切入正題,但大致意思是她要離開海城一陣兒,讓她回去,他們可以見上一麵


    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離開,但是事情似乎很嚴重,時安說她過兩天回去一趟。


    許清如:盡快。


    當時安和許清如的聊天告一段落的時候,她發現祠堂裏麵的氛圍格外緊張。


    抬頭仔細聽,原來是到了遺囑最為緊張的部分,老太太手中宋氏礦業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權歸屬。


    誰要是拿到宋氏礦業的股權,那就是拿到了遺產當中最大的一部分。


    “……宋老太太決定將宋氏礦業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權由宋懷玉女士繼承。”


    何律師宣讀完宋氏礦業的股權歸屬之後,祠堂裏麵安靜了兩秒鍾,然後他們都把仇恨的目光投向宋懷玉和陸南望。


    他們設想的是老太太手中的股權大不了最後分成三份,他們三個兒子都有份,哪知道竟然他們一份都沒有拿到,全部給了一個嫁出去的女兒!


    “最後,宋老太太把洛城北郊一處山頭的使用權轉贈給時安小姐。”何律師專程看看著時安說道,“老太太希望你有時間能去看一看,照顧照顧那邊的花花草草。”


    現在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宋氏礦業百分之三十三股權讓宋懷玉繼承這件事上,所以根本沒人在意時安對一座山頭的使用權。


    所以,宋懷古先前大費周章地找人劫了時安,又逼著她簽下放棄遺產繼承權,根本就是一場笑話。


    這場遺囑宣讀會最大的贏家,是當初被嫁出去的宋懷玉。


    大概連宋懷玉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會繼承宋氏礦業的股權,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然而陸南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宋懷玉扯進了宋家的遺產爭奪當中,他就能獨善其身?


    “我懷疑這份遺囑是假的,宋懷玉,我們法庭上見!”宋家排行老二的宋懷青拍桌子起來,指著宋懷玉,滿目憤怒。


    頓時,宋家祠堂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比那天在老太太窗前還要激烈,這是關係到他們自己切身利益的,哪能就這麽算了。


    大概是早就預料到這樣的局麵,何律師道:“宋老太太立遺囑的時候有醫生證明,她是清醒的,當時醫院院長和老太太的舊友李女士作為公證人可以證明遺囑的真實性。如果宋先生懷疑遺囑的真實性,想要打官司,不是不可以。但是遺產官司耗時長,宋家又是洛城第一家族,將會全城皆知,這不是宋老太太願意看到的。”


    “她要是不願意看到我們打官司,就不應該把股權全部給宋懷玉!這個官司打定了!”


    當宋懷玉被宋家那邊的人指責的時候,她什麽都沒說。


    直至,陸南望從椅子上站起來,淡聲道:“我對外婆的遺囑沒有任何懷疑,舅舅們自己想想外婆何以立下這樣的遺囑。”


    陸南望的話並未讓他們冷靜下來,現在的他們被巨大的失望籠罩,沒有股份就沒有錢,單單是那些動產不動產,能值多少錢?連股權每年的分紅都比不上。


    “另外,我母親也是宋家的人,不是嫁到陸家就和你們宋家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們再對我母親不敬,作為兒子,我隻有幫母親討回一個公道。”陸南望渾身散發著冷意,“你們想打官司,我們奉陪。”


    說完,陸南望扶起坐在鄰座的宋懷玉,“媽,我們走。”


    宋懷玉早就習慣兄長們的壓榨,現在有了兒子站在自己這邊,心中寬慰不少。


    母子兩人準備離開祠堂,宋懷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們就等著收律師信吧!”


    由一份遺囑引發的家族內部分裂,看來是避免不了。


    陸南望扶著母親離開的時候,路過坐在長桌尾端的時安,男人停下了步伐。


    “你還打算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陸南望目光淺淺地落在時安身上。


    時安不是剛才目睹了一場家族內撕逼麽,還沒有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就被陸南望一句冷言冷語給喚回了思緒。


    “這就走。”時安匆匆起身,自然是不願意留在這裏,萬一陸南望和宋懷玉走了之後,宋家的人攻擊對象立刻變成她怎麽辦?


    果然,酒醒之後的陸南望,很不可愛。


    三人一道從宋家祠堂出來,將那些紛爭都留在了祠堂裏,宋懷玉輕歎一聲,“他們也不想想,要是媽真的把公司的股份交給他們,宋家遲早覆滅。回頭你讓長風找一個擅長打遺產官司的律師,算了,還是我去聯係長風。”


    看來,打官司是勢在必行的。


    雖然剛才在祠堂裏麵看起來很強勢的陸南望,此時卻並不是很希望真的和舅舅他們對簿公堂,時安能從他眼中看出那種情緒。


    “媽,你真的要和舅舅他們對簿公堂?”


    “是他們要給我們發律師信,我還有拒絕的可能?”宋懷玉道,“你剛才也說,會奉陪到底。”


    麵子上的話,當然要說足了,不然他陸南望的威嚴往哪兒放。


    如果真的因為遺囑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對陸南望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負麵影響肯定會有。


    但是……


    “好,我讓長風幫您找律師。”至於陸南望為什麽答應宋懷玉,其中的理由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宋懷玉點頭,而後才想起來跟他們一起出來的時安,轉身對身後的人說道:“時安,你要和我們一起回海城嗎?”


    “不了,我還有……我丈夫在這邊,我和他一起。”


    “丈夫?”宋懷玉一臉詫異地看了時安,又看了看陸南望,什麽時候出來一個丈夫,這是宋懷玉不知道的。


    但是看兒子臉上慢慢冷下來的表情,似乎是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怪不得,先前陸南望說他和時安還能怎麽樣……


    因為各自婚嫁,就算喜歡,還能怎麽辦?


    “對啊,現在在宋家外麵等我一起回去,陸太太,有時間再介紹你們認識。”


    還要認識……


    宋懷玉嘴角抽了抽,“好。”


    “陸太太,叔,我就先走了,再見。”


    “恩,再見。”


    時安和宋懷玉道了再見,而陸南望甚至連一聲冷哼都沒有給時安,帶著母親往車子那邊走去。


    時安撇了撇嘴,不再管陸南望,徑直往外麵走去。


    車邊,陸南望將宋懷玉送到車上,周易跟著陸南望往另一邊的車門走去。


    “陸總,已經查到梁天琛的一些資料。”


    “一些?”


    “他和時小姐的確已經注冊結婚。”


    所以,不是時安胡編亂造來騙他的,她竟然還真的結了婚!


    “另外,梁天琛是柳靜姝的兒子。”


    聽到柳靜姝三個字的時候,陸南望忽然間停下了腳步,蹙眉看著周易,目光卻越過周易的肩膀,看到坐在車內的宋懷玉身上。


    “就是那個柳靜姝。”


    周易的話確定了陸南望的猜測,那個柳靜姝。


    “我知道了,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人知道。”陸南望的眉頭緊緊蹙著。


    時安你可真挑了個精彩的結婚對象。


    ……


    宋家外,梁天琛坐在車子後座,手機上是助理發過來的消息,說的確有人去查了他和時安是否注冊的事情,按照他的吩咐,已經提前打好招呼,所以去打聽的人知道的就是梁天琛和時安已經注冊的事實。


    當時安從宋家走出來的時候,梁天琛關了手機,下車,給時安開了車門。


    “讓你久等了。”時安一臉抱歉。


    “反正我在洛城也沒什麽事情做。”他虛擋著車門,以防時安上車的時候撞到頭,而後才關上車門,到另一邊上車。


    當他走到車尾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宋家駛出,商務車的車窗慢慢打開,梁天琛和陸南望隔著一定距離,點頭示意。


    所以,昨天晚上的拚酒,到底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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