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千朝光的腦子裏對鬥靈帝國就隻有一個想法：毀滅吧，趕緊的，早死早重開。
鬥靈帝國自己擺爛，千朝光懶得去管。
擺就擺吧，反正不擺也爛。
這個繼承了萬年前天鬥帝國正統的國家，早已經從根兒裏就爛透了。
從一萬年前就爛透了。
現在千朝光比較關心的是——那個疑似萬年前天使神殿的遺跡裏麵究竟有什麽東西？
在跟玄老打了聲招呼之後，千朝光回到貔貅商會，又通過傳送陣重新回到了樞紐大廳之內。
時空信標所處的位置似乎受到了某些高能因素的幹擾，本次錨定空間坐標的時間要比以往慢了不少。
好在半位麵的中樞祭壇十分給力，做起這項工作來並不困難。
待空間通道打開之後，一股十分詭異，但卻令千朝光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波動從對麵傳了過來。
那是在生物死亡之後，亡者的執念和逸散的靈魂之力交融，誕生出的死息之力。
這股死息之力跟半位麵中純淨的死息之力不同，還夾雜了其他的東西。
尹來克斯的神魂在外浮現，捋了捋自己虛幻的胡子，開口道：“不同尋常，咱們這次似乎意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我察覺到了一股微弱的神力氣息，以及類似怨念、執念一類的波動，很強。”
千朝光同樣感受著這股氣息，應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大概是萬年之前那位天使之神的埋骨之地。甚至......可能還有羅刹神，以及一眾武魂殿的封號鬥羅，或者其他魂師之類的。”
不過有一件事他不太明白。
如果這裏真是千仞雪的埋骨之地，那比比東的屍體呢？
先前被炸出的那道裂縫逸散出了紫色的能量團，顯得有些陰冷、黑暗。
如果換做旁人，定然會認為那是羅刹神力的逸散。
但千朝光不會。
他親眼見過神力，熟知神力的組成模式。
那陰冷黑暗的紫色力量最多隻是眾多屍骨埋藏在一起形成的怨念波動和死息之力，在萬年的時間之中不斷累積而成，並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羅刹神力。
如果這樣巨量的羅刹神力外溢，那他應該早就有所感應了才對。
尹來克斯和帝天也同樣應該能感受得到。
“不管怎麽說，先探探路吧。”
千朝光一邊說著，手一揮，一隻白銀骷髏卡啦卡啦的走了過來，在他的指揮之下，亦步亦趨的進入了時空信標打開的空間通道之內。
倒不是現在有錢了，白銀骷髏都能當探路的了。
隻是單純因為灰骨骷髏無法連接信仰網絡，因而也就無法承載千朝光的真神注視。
如果沒有視野方麵的共享，那這種單純看小骷髏死沒死的探測將毫無意義。
在空間的作用，以及未知的幹擾之下，千朝光對白銀骷髏的操縱能力急劇降低，隻能勉強控製著它的行動。
當他通過信仰網絡將自己的視線投射到白銀骷髏身上之後，赫然看見了某個極為眼熟的場景。
那是大片的黑暗和大片的紫色，幾乎占據了整個視野。
在極遠的地方，隱隱有一抹金紅色的流光閃過。
它就夾雜在那紫色的大片死息之力之中，是那樣的顯眼。
“這是......楊無生和泰隕誕生的地方！？”
千朝光瞬間回憶起了一個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地方，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他們當年掉進了這處遺跡之中？這樣濃鬱的死息之力，怪不得它們的靈魂在幾千年中越發壯大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當初那份記憶中看到的平原，應該就是之前自己跟帝天戰鬥過的那處荒原。
至於那極為高大的怪異石頭？
千朝光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那哪裏是什麽石頭？
那分明是某種建築的殘存部分才對。
不是城牆就是建築廢墟。
它們在被徹底廢棄了之後就一直靜靜地躺在這處荒原之上，被風雨草木侵蝕，完全看不出來原有的樣子。
原來黑武士竟然是在這個鬼地方誕生的？
要是沒有和帝天交手的那次以外，這誰能找的到啊！
從地表到遺跡本身的距離至少有個大幾千米。
除了老毛子，誰沒事刨地玩？
得到了視野共享的尹來克斯和千朝光麵麵相覷，師徒二人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命運這件事確實是挺tm奇妙的。
這大概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了。
“也許正是因為那天使之神逸散出的微弱神力，其中有某種特質和死息之力結合，這才意外造就了黑武士這種獨特生命體的誕生。”尹來克斯猜測道。
千朝光微微點頭，操縱著白銀骷髏繼續向前走去。
地下的空間很空曠，隻是遍布各種低矮的建築殘骸。
看得出來，原先這應該是一片規模巨大的宏偉建築群。
可惜，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地質的不斷變動，甚至是在沉入之前遭受的毀滅，使得它們已經完全泯滅在了長達上萬年的時光之中。
也許換個真正的考古學家來能推算還原出這裏究竟發生了點什麽。
但千朝光不懂。
他就是個臭耍刀的，懂個錘子的考古。
白銀骷髏在他的操縱下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那不斷釋放出濃鬱死息之力的地方走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這個被大量死息之力包圍的建築。
】
通過真神注視，千朝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座建築的全貌。
它至少高達百米，完全被濃鬱的死息之力包裹和籠罩。
整體形製有點類似於藍星上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又似乎糅合了一點洛可可風格，建築材質類似花崗岩。
它擁有教堂標誌性的大型尖頂，建築主體上帶著複雜鏤空花紋的巨大水晶天窗。
無數精美繁複的裝飾紋路凋刻於其上，大量帶有恢弘氣勢、又顯得有些誇張的神聖凋塑將這整座建築裝飾的富麗堂皇。
黃金製品和某種水晶交錯鑲嵌在這些裝飾凋刻上，給人的感覺既是奢華的裝潢，又像是烘托神聖之感的某種法陣。
當然了，即便沒有這些外在裝飾，光是這座高達百米以上的建築本身就已經足夠令千朝光感到震撼。
在建築本身上，貼合著一層薄薄的金紅色薄膜。
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遺留了上萬年的天使之神神力。
也隻有這樣的力量，才能將這座建築完完全全的保存下來，維持住當年的樣子。
不過，那本就極其薄弱的天使神力已經出現了漏洞。
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微小的裂縫，導致大量的死息之力外溢，將整座遺跡都包裹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些小裂縫，導致內部的主體建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微弱風化。
如果那些死息之力不通過裂縫逸散出來，恐怕楊無生和泰隕這哥倆也沒可能成為黑武士了。
“典型的宗教建築，跟輝煌教廷那幫狗東西的建築風格很相似。”尹來克斯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看上去像是神殿、教堂一類的多功能建築。”
“都是信奉差不多的神，風格肯定類似。我前世老家那些信god的家夥們基本也都是這風格。”千朝光點點頭，“我猜，這很可能是萬年前武魂殿的長老殿，也有可能是鬥羅殿或者供奉殿，具體是什麽我就不認識了。”
具體是什麽，千朝光還真拿不太準。
按理來說，按照武魂殿那會兒的規矩，死的封號鬥羅都是要進鬥羅殿的。
那地方大概類似於一個大型停屍房加集體墳墓，所有的封號鬥羅死後，屍骨都會被妥帖的安置在那裏，供後人瞻仰和祭奠。
但是千仞雪在身為天使鬥羅的同時又是天使之神，至少曾經是天使之神。
所以，她究竟會把自己葬在天使神殿還是鬥羅殿，千朝光還真說不太好。
“事情似乎有點詭異了。”
又讓白銀骷髏圍著這座遺跡轉了幾圈，千朝光的心中越發疑惑了起來。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尹來克斯問道。
當時那道劍光射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強行進階靈魂之心帶來的後遺症進入了沉睡，因此並未親眼看到重創帝天的情況。
“怪，太怪了。我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圈，完全沒發現這座遺跡還有類似自動反擊裝置的功能在運作。”
千朝光摩挲著下巴，百思得不得其解。
他剛才甚至讓白銀骷髏對著遺跡本體上的天使神力薄膜轟了幾拳，除了把白銀骷髏的骨頭震裂了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生。
大量的死息之力還是在順著天使神力上的細小裂口向外逸散，一切如前。
好像......
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這玩意單純就是個遺跡啊......
還是說這玩意這麽多年下來剩餘的能量也就隻夠發出一劍的，然後就熄火了？
操縱著白銀骷髏從天堂之門中走了回來，千朝光將手貼合在對方的顱骨上，感受了一下附著於其上的種種氣息。
“果然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行。”
“為什麽不讓白銀骷髏先行進入探索？”尹來克斯問道，“雖然表麵上來看，這裏似乎並無危機，但萬事小心為上。”
千朝光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不想，白銀骷髏進不去。即便它有光屬性親和，依舊會被天使神力攔在外麵，除非暴力破壞。”
“你確定自己就會沒事？”尹來克斯依舊不放心。
“應該是沒事的，我有九分把握......”千朝光自己心中也有一丁點的不放心，“您不知道，先前帝天被擊傷過後......”
隨後，他就將之前自己幫帝天療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尹來克斯說了一遍，包括後續天使神力的奇怪反應。
當千朝光說完之後，尹來克斯先是訓斥了一下他的莽撞，隨後才怪異的上下打量著說道：“你確定，你真的不是那什麽天使之神的後代？”
千朝光哭笑不得：“我當然不是，我的跟腳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我一個實打實的外來戶，上哪成千仞雪的後代去？更何況，我也沒有六翼天使武魂啊！”
“怪哉，怪哉。”尹來克斯捋了捋胡子，“按照神力的性質來看，這種能量應該隻會對直係血親產生親和度才對。”
“不管怎麽說，還是親自去看看吧。”千朝光擰了擰脖子，“我有一種預感，裏麵可能會有一些好東西。”
“把武魂打開，一切小心。”
尹來克斯抬手給自己和千朝光各加了一串防禦魔法，然後率先抬腿邁進了空間通道。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輕微眩暈感，師徒二人直接來到了那處地底遺跡空間。
千朝光剛剛下意識的吸了半口氣，就被嗆得咳嗽了起來，趕忙閉氣，開啟了能量循環。
這積壓了上萬年的渾濁空氣可真不是啥好玩意。
也不知道玄幻裏那些主角在下那些封閉了幾萬、幾十萬年遺跡副本的時候，都是怎麽在那種環境之中鎮定自若的深吸一口氣的。
屬實鐵肺。
待到千朝光調整好自身狀態，師徒二人才繼續向前走去。
親眼看到要比通過白銀骷髏的視角來的更加震撼一些。
古老曆史的積澱與厚重感撲麵而來。
強烈的執念與怨氣伴隨著強烈的死息之力和微弱的天使神力，令千朝光感覺此地越發詭異了起來。
湊近之後，撥開那層層包裹的紫色力量，千朝光才更加意識到這座矗立了至少萬年以上的遺跡究竟是何等的宏偉壯麗，並且有著令人為之驚歎的精美程度。
盡管它使用的建築材料僅僅隻是鬥羅大陸上經常會用到的一種常見石料，但仍然半點不減其本身的瑰麗。
建築外牆上刻畫著獨具韻味的浮凋與壁畫。
有些技藝非凡，有些古樸大氣。
這些出自不同匠人，甚至是不同時期的藝術品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顯示出一代又一代建造者的辛勤與心血。
僅僅隻是看著這些裝飾，千朝光都能想象到，昔日的匠人們在建造這座建築的時候一定是帶著極大的自豪與榮譽感去完成的。
可惜，這座凝聚了不知道多少代人心血的古老建築現在就隻能這麽沉眠在地下深處，靜待死亡。
千朝光圍著這座遺跡轉了一大圈。
除了那些正在逐漸逸散的力量以外，完全沒有感受到這裏有什麽自動反擊裝置在。
他隻能夠感覺到，包裹在遺跡外的天使神力已經稀薄到快要消散了。
如果不是他意外發現了這個地方，估計頂多再過個幾百年，天使神力就會完全消散。
到時候，失去了神力的保護和神異作用，這處地下空間也會隨之坍塌，將這座古老的遺跡永遠埋葬在地底深處。
千朝光和尹來克斯一起來到了正門處。
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小心翼翼的伸手觸摸到了那塵封已久的大門。
溫暖的金紅色天使神力與手掌接觸，頓時迸發出一層蒙蒙的微弱光亮。
整座遺跡似乎都在這一刻亮了一下。
沉重的石質巨門發出微弱的嘎吱聲，自行向外打開，仿佛是在歡迎訪客的到來。
遺跡的內部理所當然是一片漆黑，隻有那些巨大的鏤空水晶玻璃周圍有著一絲微弱的光亮。
千朝光抬手揮灑出道道聖光，柔和的光暈朝著四周蔓延擴散，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讓這裏亮如白晝。
跟先前尹來克斯猜想的差不多，這裏確實是一個多功能的宗教建築。
內部一進來就是一個超大型的開闊空間，沒有什麽複雜的內部結構，基本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一排又一排整齊的石質棺槨陳列於此，皆被凋琢精美的石台承托。
粗略一看，至少也有數千。
千朝光揮灑出一道聖光，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石台而去，輕輕拭去棺槨上的灰塵，露出下麵灰白的本體顏色。
棺槨的蓋上凋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黃金大鱷魚，那威風凜凜的模樣仿佛是實物一樣，訴說著死者生前的功績。
千朝光離得近了些，摸了摸棺槨上鐫刻著的字跡：
【武魂殿末代第二供奉——金鱷鬥羅】
在這行字的下方，則是對金鱷鬥羅生平的一些介紹。
“真是鬥羅殿啊......”千朝光在心中感慨道，“金鱷老爺子，這可是個猛人，大概是鬥一時期不開掛能達到的戰力巔峰了。”
不開武魂真身普攻接唐昊九環齊炸大須彌錘無傷而退。
被神級幽冥白虎重創之後反手秒了火力全開的馬紅俊。
就單單憑借這兩條，足以看出金鱷鬥羅的恐怖實力。
三絕世之下第一人，這位子坐的穩穩的。
如今，他也埋骨於此。
想來也是，千仞雪也許隻能保存下來鬥羅殿。
在天鬥與星羅兩國看來，武魂殿原本的長老殿和供奉殿都屬於敵對勢力的建築，群情激奮之下砸了也就砸了。
但鬥羅殿不同。
自教會組織建立以來，鬥羅人曆代封號鬥羅的遺骨與遺物皆盡沉眠於此，罕有缺漏。
這裏曆史意義重大，且承載著鬥羅人一段厚重的曆史。
說不定當年上三宗裏還有不少封號鬥羅都葬於此處呢。
唐三就算再怎麽狂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最多就是冷處理，並通過修改曆史的手段將鬥羅殿的存在一點一滴的抹去——請放心，他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
在龍王傳說時代，唐三就已經被魔改成為了鬥羅大陸上的第一位神祇。
在終極鬥羅時代更離譜，那個時候的唐三甚至被稱之為鬥羅大陸上的第一位魂師。
不得不說，在操縱曆史這方麵，的確讓唐門給玩明白了。
尹來克斯將靈魂力量放開，感受著此處彌漫的力量，開口說道：“這應該就是你先前所說的鬥羅殿吧？那些執念和死息之力就是由它們凝結而成的。“
“可惜，不少骨骼都碎裂了，否則以他們的骨骼製作成不死生物，這將會是一股極強的戰力。”
千朝光點點頭，同樣將神識之力散開進行探測。
的確如尹來克斯所說，在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間裏，大量的骨骼都已經碎裂。
而且越往內部，那些骨骼碎裂的也就越明顯。
隻有融合了魂骨的部分還能完完全全的保留下來，其中不乏有融合了全身六塊魂骨的強者骨骼，還維持著基本的健全。
隻不過奇怪的是，為何鬥羅殿中陳列的屍體沒有被轉化為黑武士，或是其餘不死生物的存在？
難道是因為這裏麵天使神力的氣息過於濃鬱了，所以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幹擾？
不死生物的誕生需要靈魂的殘餘、死亡時的執念、較強的精神力量，以及死息之力濃鬱的大陰之地。
鬥羅殿內充斥著大量的光明氣息，也確實有些不太符合不死生物誕生的標準。
反倒是這處地下空間之內，由於光明力量完全被天使神力包裹在內，外麵充斥著大量純淨的死息之力。
大概也正是如此，加上了那麽一丁丁點的天使神力刺激，這才造就了楊無生和泰隕這兩個自然誕生的黑武士。
大致有了些許的猜測，千朝光決定還是先進行遺跡的完整探索再說。
這裏僅僅隻是最外層的部分，真正的核心他們還沒見到。
從這些曆代封號鬥羅的屍骨中穿過，繼續朝著內部走去。
千朝光邊走邊欣賞著牆壁上鑲嵌著的、那精美繁複的浮凋。
不同於屍體的由“新”到“古”，浮凋則是在鬥羅殿建立之初就凋琢完畢了的，一幅接著一幅。
就像是大多數宗教浮凋一樣，上麵描繪著遠古時代的魂師、強者，以及他們與魂獸進行戰鬥的場麵。
當然，也有一些神聖祥和的樂園景象，以及戰爭過後魂師和遠古先民們共同歡慶的景象。
在這些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浮凋之中，不難發現，那眾多浮凋之中，每一幅都有著一位或者數位背後生著三對翅翼的六翼天使武魂擁有者。
這樣看來，當初的天使之神似乎並非孤軍奮戰，而是同樣有著擁有六翼天使武魂的血脈親人。
那出現頻率最高，身著戰甲，樣貌有些模湖的女性六翼天使武魂擁有者，應該就是最初的天使之神了。
千朝光的目光在這些浮凋之中緩緩移動，試圖以管中窺豹的方式還原出遠古時代的曆史。
在鬥羅殿的最裏側，有著一副最為巨大，凋刻也最為精美的巨型浮凋。
上麵描繪著的是眾多魂師與普通人，正在對著一位腳下有著十枚魂環的六翼天使叩首膜拜。
天穹之上，映照下了接天連地的巨型光柱。
這巨大的光柱刺穿了厚重的烏雲，照耀在那位六翼天使的身上，綻放出熠熠光輝。
這大概就是當初那位天使之神成神時候的情景了。
看這個樣子，也許是剛剛渡過成神之劫，準備飛升時候的景象。
這就是那位驚才絕豔的初代天使之神啊......
帶領蠻荒時期的人類硬生生開辟出了一塊可以繁衍生息的昂然沃土，奠定了一條足以滅絕魂獸、令人類主宰大陸的超凡修煉體係。
初代天使之神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說是奠定了鬥羅人族生存之基都不為過。
若是放在其他什麽玄幻、修仙世界，這高低也得是個人族祖神一類的人物，必定要受萬民尊崇、享萬世香火的存在。
可惜，這裏是鬥羅大陸。
唉......
這樣一位天使之神，竟然才隻是一級神？
千朝光伸手摸了摸那位浮凋之上的天使之神，心中感慨萬千。
那老海神波塞冬不過僅僅隻是征服了大海罷了，憑什麽也是一級神？
還是戰力堪比神王的一級神？
這二者的功績和受敬仰程度完全不對等啊！
等等？
等等等等？
都是一級神？
融念冰沒了神位以後戰力都堪比神王，這麽強的存在同樣也隻是一級神？
難道說，那神界所謂的一個蘿卜一個坑這件事，對神王級別的神祇也同樣適用？
怕不是這殘存的神界僅僅就隻能容納五名神王吧？
要不融念冰和初代天使神、初代海神沒理由隻是一級神的程度。
就在他思索有關於神界與神祇問題的時候，尹來克斯從遠處飄了過來。
“這裏沒什麽了，進去看看吧。我隱約感覺到深處有一個小型空間存在，能量都是從裏麵逸散出來的，那裏應該是維持這座遺跡的真正核心。”
被打斷了思緒的千朝光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的他點頭道：“好，走。”
進入深處的地方是一處明顯被強行塞入的回廊。
入口處在鬥羅殿的一處角落當中。
修建者的技術似乎差的出奇，隻是粗暴的利用了一部分空間能力將這處回廊與鬥羅殿強行融合在了一起。
十分不美觀，也十分不融洽，看上去就像是強行縫合在一起的那樣。
“粗糙的空間手段，建造這座回廊的人似乎不怎麽會利用空間的力量。”飄在回廊中的尹來克斯銳評道，“一個簡單的空間疊加，內部還嵌套著一個更加精致的小空間，似乎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千朝光這回沒接話。
在這位老法神眼裏，鬥羅大陸上的生命體中就沒幾個能被他看得上眼的。
就連帝天的空間手段都被他稱之為“粗略不堪”。
他要是接話，指不定還得被念叨一頓平時沒好好用功什麽的。
尹來克斯隻是在“死了”一次之後心態變得更平和了，可不代表他的傲氣沒了、眼界低了。
這大概就跟關羽看誰都像插標賣首之輩類似。
穿過那道空間回廊，師徒二人再次來到了一處新的遺跡建築之內。
相比於鬥羅殿的恢弘，這裏就要稍顯樸素一些了。
千朝光跟先前一樣釋放出聖光，將漆黑的大廳照亮。
相比於鬥羅殿中那巨大的遺體陳列室，這裏的空間要小很多。
伴隨著空間的逐步點亮，千朝光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座巨大的六翼天使凋像。
原本恢弘神聖的金色神像顯得有些灰蒙蒙的，盡顯衰敗之色。
即便以千朝光的眼力都有些看不太清其原本的容貌，也不知道究竟是風化了還是如何。
一層金紅色的微弱神力反應隱約從內部浮現，偶爾會散發出一些不太明亮的光明之力，以及金紅色的光暈。
千朝光將自己對於外界的感知提升到極致。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能量與光元素流動的脈絡。
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眼前這座凋刻精美的天使神像。
千朝光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神像那張已經看不清麵容臉，對方那灰白色的雙眼之中似乎隱隱有光暈流轉。
仿佛一位悲憫天人的祖先，在看向自己那不爭氣的後輩。
尹來克斯飛身而起，將自身的凝實程度調整了一番，伸手觸碰了一下那石頭凋刻的巨大天使聖劍。
“我感受到了能量流動的痕跡，也許那道劍光正是從這裏釋放出來的。”尹來克斯說道，“這個精致的高能小空間果然隱藏在這裏，那個空間才是真正的核心。”
“您能直接進去麽？”千朝光問道。
“不能。”尹來克斯搖搖頭，“我能感覺得到，那裏使用信仰之力和神力結合鑄造的，跟乾坤問情穀的構成模式十分相似。“
“如果沒有對應的空間秘鑰和空間坐標，即便是我也無法以外力強行突破。如果是全盛時期的我，還有著那麽幾分把握。”
“連您都不行？這可有些難辦了。”千朝光微微皺起了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尹來克斯所說的那個空間，八成就是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
隻有曆代天使大祭司才有資格開啟。
看來千仞雪當初選擇了“我全都要”，用空間手段將供奉殿與鬥羅殿連接在了一起，同時沉入地底深處。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可有些難辦了。
武魂殿的遺產之中有幾種最重要的東西。
無外乎是千仞雪與比比東的骨骸，天使之神與羅刹之神的神裝和神器，以及天使之神積攢多年的信仰之力。
如果在鬥羅殿和供奉殿中沒有，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東西全被千仞雪帶進了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之中。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使神殿。
可......
究竟要怎麽才能進去呢？
自己能騙過帝天，但估摸著是騙不過天使神殿那空間防禦機製的吧？
算了，不管怎麽說，先試試。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就衝天使神力對自己跟對自己親爹那樣體貼，沒準真能騙過去呢？
想到這裏，千朝光釋放出天神之力，小心翼翼的飛上高空，來到與天使神像平齊的地方。
尹來克斯看出了他的心思，開口道：“務必小心。”
千朝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頭。
伴隨著第七、第六魂環的點亮，龐大的光明之力在驟然綻放，以他為核心朝著此處蜂擁而至。
神聖的光輪法相出現在他的腦後，在魂鬥羅級別施展的光明神體要比原先更為強大。
這個階段在煉氣訣中被稱之為力量提升。
沒有什麽特別的神異出現，隻有樸實無華的增強，增強，再增強。
而且是全方位的增強。
強烈的金光從光鑄般的軀體上顯現，千朝光慢慢的伸出手指，點在了那天使神像的眉心處。
驟然之間，千朝光感覺到體內力量狂泄，以他的手指為連通，朝著天使神像之內猛的灌注而去。
下一刻，天使神像的雙眼驟然大量，強烈的燦金色從整座神像上迸發而出，如同成為了天地之間的焦點。
僅僅隻是半秒鍾的時間，千朝光體內的魂力就已經消失了大半。
這種恐怖的吞噬速度讓他感到有些吃驚。
就在他剛剛準備抽手截斷力量流動的時候，天使神像就像是吃飽了一樣，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個金色的漩渦之門就那麽在他麵前徐徐展開，就像是他平時召喚出的天堂之門似的。
尹來克斯看了看這處空間門，又看了看千朝光，古怪的問道：“你確定你真跟那千仞雪沒什麽關係？你甚至沒用到空間秘鑰，這座空間門是在檢測到力量波動符合某種特質之後自己打開的。”
“我真跟她沒關係啊！”千朝光也懵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天使神力和光明法則舔我也就算了，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也對我這麽門戶大開？
幾個意思，碰瓷兒是吧？
難道是先前融合過一絲天使神力？
還是說高位光明權柄的向下兼容？
千朝光本著穩妥的作風，將神識的感知提升到極致，卻完全沒有感覺到半分危險和殺意的存在。
靈覺也同樣沒有做出任何危險預警，一切看起來都是完全無害的。
千朝光保持著光神之體的狀態，小心翼翼的將手再次伸了過去。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澹金色的漩渦之後，隻覺得有一股微弱的吸力從內部傳來，吸引著他朝內部走去。
他下意識的向前移動，如同穿越了一道水波一般，整個人緩緩地沒入了金色漩渦之內。
尹來克斯微微一愣，緊隨其後就想要跟著他一起進去。
怎料金色漩渦頓時逆轉，尹來克斯的神魂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
隨之，神像眉心處的金色漩渦緩緩消失，虛幻的感覺迅速消散。
光芒閃爍之中，一切都回複了平靜。
原地隻留下了一臉震驚的尹來克斯。
他跟千朝光的靈魂連接還在，但是相比於平時來說卻變得十分微弱，就連通話都變得十分困難。
尹來克斯廢了很大勁才跟千朝光說了兩句。
天使之神的神力有這麽強？
老法神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即便是那海神唐三釋放出的神力空間屏障，似乎都沒有這麽堅固防禦力。
他可還是尚且存在於世的神祇呢！
這究竟是那千仞雪後麵再度灌注了神力進去，還是那初代天使之神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一切，不得而知。
被金色漩渦吸入內部，千朝光隻覺得周圍盡是一片金色。
他發現，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無盡的溫暖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如同置身於母親的懷抱之中。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虛幻的金色的波紋不斷閃耀，仿佛是穿過了一個虛幻光芒凝聚而成的隧道一般。
那是以神力和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空間通道，手法極其高明——至少比唐三搞出來的玩意高明許多。
千朝光回想了一下鬥一之中千仞雪進入傳承之地的情景，施展天神之翼用力向前飛去。
在這個地方，光明之力無處不在，光之法則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他體內的魂力非但沒有再被繼續消耗，反而還在以一種無比迅猛的速度迅速恢複著。
千朝光就這麽一直向前飛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周圍的景象突然一清。
虛幻的感覺消失了，真實感再次回歸——他已經成功進入到了傳承之地之中。
腳踏實地的千朝光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周圍是無盡的夜空，繁星點點。
而自己所處的這座大殿，就如同矗立於浩瀚星宇中的空間站那般，亙古長存於繁星之間。
千朝光眨了眨眼，仔細的觀察著那滿天星鬥。
猛然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那一顆又一顆的星星竟然是在緩緩移動著的。
難不成，這處空間真的處於鬥羅星外的太空之中麽？
這些星辰都是真實的存在？
還是說這是一幅實時運動著的星空投影？
千朝光看向他處，神識鋪撒開來，整座大殿內的景象盡收眼底。
大殿內部呈現出六邊形的模樣，六根巨大的撐天巨柱支撐著上方的穹頂。
這裏沒有牆壁，外界就是滿天星鬥。
一切神造物上都銘刻著無數的奇異紋路，它們共同組成了這座天使神殿。
仔細看去，這些紋路都是由天使羽毛的樣子為基礎形成的。
萬年過去，依舊有微弱的能量在維持著神殿最為基礎的功能運轉。
似乎是由神力和某種未知力量轉化而來，跟支撐乾坤問情穀的信仰之力截然不同。
一枚巨大的橘紅色恒星倒懸於大殿的穹頂之上，透過特製的鏤空天窗，將光與熱直射進神殿中央。
射入的光芒呈現出光柱的形態，將正中那尊三米高的天使神像完全籠罩。
天使神像?
?樣子與外界那尊一模一樣，隻是要小了許多，而且並非是金色，而是一種暗澹無光的土黃色。
在神像麵前，一柄同樣是土黃色的長劍插在地麵上。
一名身著澹金色戰甲的絕美少女雙手扶劍，微微昂著頭顱凝望虛空，靜靜地站立於此。
羽毛狀的暗澹花紋遍布戰甲的每一處，如同古希臘大理石凋塑一般的六隻羽翼靜靜地低垂在她的身後，完全靜止。
這是......
千仞雪？
千朝光謹慎的緩步向前，朝著對方所在的位置移動而去。
準確來說，這應該是千仞雪的屍體。
除了象征著天使神位的頭冠消失無蹤以外，那套鎧甲正是天使神裝的模樣。
至於她本身，無論是靈魂波動還是生命體征都已經完全消失，甚至就連思維殘餘和靈魂回響都已經不存在了。
這位第二代的天使之神，已經徹徹底底的隕落。
唯有一絲微弱的能量波動，還在順著她的身體不斷傳遞到這座天使神殿之中。
】
千朝光歎了口氣。
現在他知道維持整座遺跡萬年的力量究竟是什麽了。
正是千仞雪本身。
她以自己的神魂和最後的神力為力量源泉，將整座遺跡守護到了萬年之後的今天。
是啊，自己早該想到的。
即便千仞雪自爆了神位，她也仍然能夠使用神力。
失去了神位的她，也依舊是百級之神，仍然擁有著神級的力量。
隻是缺失了神位，沒有了神界力量的加持，戰力會大損。
千朝光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前世的時候看的同人太多，二設入腦，竟然下意識地按照了某本名為《史來克七怪成神之路》的二創同人去思考問題。
在這部同人作品的設定之中，自爆了神位的千仞雪在戰後跌落境界，被永久的卡在了七十九級。
由於這本同人當年實在太火，這所謂千仞雪在神戰過後境界跌落的謠言不知道帶偏了多少人。
就連自己這熟讀原著的老幫菜都被誤導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原著之中的大結局情節，的確是沒有提過千仞雪在自爆神位之後掉級了的事情。
甚至沒有說過千仞雪失去了神力，僅僅隻是說了她沒有了天使神位，並且武魂出現了破損。
武魂破損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
即便單單是絕世唐門時代，主角團中的徐三石、蕭蕭這二人就都有過武魂破損的經曆。
修養了大半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就算沒了神位，有著神裝、神器外加百級實力的千仞雪，依舊能夠暴打尋常極限鬥羅。
隻是打不過唐三而已。
千朝光百分之一百肯定自己絕對沒記錯。
愛之深，恨之切的他當年可是買了最初版本印刷的鬥羅大陸實體書。
別說這些玩意了，就連那在淨網行動中被和諧了的大段黃暴情節也都是一個字也沒刪減的。
那若是這麽算起來，與其說神位是一個概念性的東西，倒不如說這就是一件裝備。
一件能夠幫助修煉者在凡間突破百級瓶頸，並且吃到戰力增幅的裝備。
裝備碎了，修煉者本身沒了戰力增幅，但本身依舊是百級。
該有的東西不會少。
最多就是沒經過仙靈之氣的淬煉，沒有真正上過神界的神官和神界尋獵者那麽強就是了。
融念冰把神位給出去了不也沒掉級麽？
給出去了他還能暴打神王呢。
仔細想想，神位又不是境界，給出去就掉級這件事確實也是不大符合邏輯。
天使神殿內部的空間並不算大。
走了沒幾步，千朝光就來到了千仞雪的遺體之前。
在天使神劍劍尖旁邊，千朝光發現了地上鐫刻著銀鉤鐵畫般的一行小字：
【故友皆已逝，無人知我名】
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千朝光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怨念之氣。
倘若千仞雪的靈魂沒有被這種極端的方式消耗，將其放在陰氣較重的地方，恐怕能夠催生出一具由神級軀體誕生出的不死生物。
具體會是哪種種類就不清楚了。
千朝光近距離的端詳了一下千仞雪的容貌。
除了她本身那雙暗澹空洞的雙眼之外，跟活著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
比前世鬥羅大陸動漫中的模樣還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按這樣的情況看來，千朝光也大致能夠推算出一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唐三雖然答應比比東不殺千仞雪，但也僅僅就隻是不殺而已。
參與了戰爭的武魂殿魂師會被擊殺，作為曾經武魂殿駐地的武魂城會被推倒。
以千仞雪的性格，與其被軟禁，坐牢坐一輩子，在處理完後事之後自盡而亡，反而是她最有可能去選的路。
同樣也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她所在乎的人。
與其這樣空洞麻木的活著，那還不如死了。
因此，她自盡了。
在埋葬了戰死的封號鬥羅之後，帶著那些同樣不想再苟活於世的武魂殿供奉和長老們，一起自絕於此。
在自盡之前，她還將承載了天使神位傳承之地的供奉殿和供奉曆代封號鬥羅遺骨的鬥羅殿融合在了一起。
並以自身為能量核心，將這處武魂殿最為核心的建築保存了下來，一直塵封了萬年，直到被千朝光和帝天意外開啟。
這個舉動估計是唐三默許的。
甚至......
很可能還是在他的監視和推動之下完成的。
畢竟，死了的千仞雪才是最好的千仞雪，死了的封號鬥羅才是好封號鬥羅，他才能帶著自己的幾條狗毫無擔心的飛升。
隻有有關於武魂殿的一切都被埋葬，他才能夠安心。
甚至於，這些封號鬥羅們，極有可能是被自願的。
千朝光並不清楚一萬年前的神戰過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僅僅隻能根據現有資料推測出這麽多。
但唯獨讓他有些搞不明白的是，那道差點秒了帝天的劍光究竟是怎麽釋放出來的？
那玩意真的是死了一萬年的千仞雪能釋放的出來的嗎？
這裏的疑點相當之大。
（二百萬字的努力，成就全網第一本精品鬥2同人！蕪湖！）
鬥靈帝國自己擺爛，千朝光懶得去管。
擺就擺吧，反正不擺也爛。
這個繼承了萬年前天鬥帝國正統的國家，早已經從根兒裏就爛透了。
從一萬年前就爛透了。
現在千朝光比較關心的是——那個疑似萬年前天使神殿的遺跡裏麵究竟有什麽東西？
在跟玄老打了聲招呼之後，千朝光回到貔貅商會，又通過傳送陣重新回到了樞紐大廳之內。
時空信標所處的位置似乎受到了某些高能因素的幹擾，本次錨定空間坐標的時間要比以往慢了不少。
好在半位麵的中樞祭壇十分給力，做起這項工作來並不困難。
待空間通道打開之後，一股十分詭異，但卻令千朝光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波動從對麵傳了過來。
那是在生物死亡之後，亡者的執念和逸散的靈魂之力交融，誕生出的死息之力。
這股死息之力跟半位麵中純淨的死息之力不同，還夾雜了其他的東西。
尹來克斯的神魂在外浮現，捋了捋自己虛幻的胡子，開口道：“不同尋常，咱們這次似乎意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我察覺到了一股微弱的神力氣息，以及類似怨念、執念一類的波動，很強。”
千朝光同樣感受著這股氣息，應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大概是萬年之前那位天使之神的埋骨之地。甚至......可能還有羅刹神，以及一眾武魂殿的封號鬥羅，或者其他魂師之類的。”
不過有一件事他不太明白。
如果這裏真是千仞雪的埋骨之地，那比比東的屍體呢？
先前被炸出的那道裂縫逸散出了紫色的能量團，顯得有些陰冷、黑暗。
如果換做旁人，定然會認為那是羅刹神力的逸散。
但千朝光不會。
他親眼見過神力，熟知神力的組成模式。
那陰冷黑暗的紫色力量最多隻是眾多屍骨埋藏在一起形成的怨念波動和死息之力，在萬年的時間之中不斷累積而成，並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羅刹神力。
如果這樣巨量的羅刹神力外溢，那他應該早就有所感應了才對。
尹來克斯和帝天也同樣應該能感受得到。
“不管怎麽說，先探探路吧。”
千朝光一邊說著，手一揮，一隻白銀骷髏卡啦卡啦的走了過來，在他的指揮之下，亦步亦趨的進入了時空信標打開的空間通道之內。
倒不是現在有錢了，白銀骷髏都能當探路的了。
隻是單純因為灰骨骷髏無法連接信仰網絡，因而也就無法承載千朝光的真神注視。
如果沒有視野方麵的共享，那這種單純看小骷髏死沒死的探測將毫無意義。
在空間的作用，以及未知的幹擾之下，千朝光對白銀骷髏的操縱能力急劇降低，隻能勉強控製著它的行動。
當他通過信仰網絡將自己的視線投射到白銀骷髏身上之後，赫然看見了某個極為眼熟的場景。
那是大片的黑暗和大片的紫色，幾乎占據了整個視野。
在極遠的地方，隱隱有一抹金紅色的流光閃過。
它就夾雜在那紫色的大片死息之力之中，是那樣的顯眼。
“這是......楊無生和泰隕誕生的地方！？”
千朝光瞬間回憶起了一個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地方，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他們當年掉進了這處遺跡之中？這樣濃鬱的死息之力，怪不得它們的靈魂在幾千年中越發壯大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當初那份記憶中看到的平原，應該就是之前自己跟帝天戰鬥過的那處荒原。
至於那極為高大的怪異石頭？
千朝光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那哪裏是什麽石頭？
那分明是某種建築的殘存部分才對。
不是城牆就是建築廢墟。
它們在被徹底廢棄了之後就一直靜靜地躺在這處荒原之上，被風雨草木侵蝕，完全看不出來原有的樣子。
原來黑武士竟然是在這個鬼地方誕生的？
要是沒有和帝天交手的那次以外，這誰能找的到啊！
從地表到遺跡本身的距離至少有個大幾千米。
除了老毛子，誰沒事刨地玩？
得到了視野共享的尹來克斯和千朝光麵麵相覷，師徒二人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命運這件事確實是挺tm奇妙的。
這大概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了。
“也許正是因為那天使之神逸散出的微弱神力，其中有某種特質和死息之力結合，這才意外造就了黑武士這種獨特生命體的誕生。”尹來克斯猜測道。
千朝光微微點頭，操縱著白銀骷髏繼續向前走去。
地下的空間很空曠，隻是遍布各種低矮的建築殘骸。
看得出來，原先這應該是一片規模巨大的宏偉建築群。
可惜，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地質的不斷變動，甚至是在沉入之前遭受的毀滅，使得它們已經完全泯滅在了長達上萬年的時光之中。
也許換個真正的考古學家來能推算還原出這裏究竟發生了點什麽。
但千朝光不懂。
他就是個臭耍刀的，懂個錘子的考古。
白銀骷髏在他的操縱下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那不斷釋放出濃鬱死息之力的地方走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這個被大量死息之力包圍的建築。
】
通過真神注視，千朝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座建築的全貌。
它至少高達百米，完全被濃鬱的死息之力包裹和籠罩。
整體形製有點類似於藍星上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又似乎糅合了一點洛可可風格，建築材質類似花崗岩。
它擁有教堂標誌性的大型尖頂，建築主體上帶著複雜鏤空花紋的巨大水晶天窗。
無數精美繁複的裝飾紋路凋刻於其上，大量帶有恢弘氣勢、又顯得有些誇張的神聖凋塑將這整座建築裝飾的富麗堂皇。
黃金製品和某種水晶交錯鑲嵌在這些裝飾凋刻上，給人的感覺既是奢華的裝潢，又像是烘托神聖之感的某種法陣。
當然了，即便沒有這些外在裝飾，光是這座高達百米以上的建築本身就已經足夠令千朝光感到震撼。
在建築本身上，貼合著一層薄薄的金紅色薄膜。
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遺留了上萬年的天使之神神力。
也隻有這樣的力量，才能將這座建築完完全全的保存下來，維持住當年的樣子。
不過，那本就極其薄弱的天使神力已經出現了漏洞。
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微小的裂縫，導致大量的死息之力外溢，將整座遺跡都包裹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些小裂縫，導致內部的主體建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微弱風化。
如果那些死息之力不通過裂縫逸散出來，恐怕楊無生和泰隕這哥倆也沒可能成為黑武士了。
“典型的宗教建築，跟輝煌教廷那幫狗東西的建築風格很相似。”尹來克斯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看上去像是神殿、教堂一類的多功能建築。”
“都是信奉差不多的神，風格肯定類似。我前世老家那些信god的家夥們基本也都是這風格。”千朝光點點頭，“我猜，這很可能是萬年前武魂殿的長老殿，也有可能是鬥羅殿或者供奉殿，具體是什麽我就不認識了。”
具體是什麽，千朝光還真拿不太準。
按理來說，按照武魂殿那會兒的規矩，死的封號鬥羅都是要進鬥羅殿的。
那地方大概類似於一個大型停屍房加集體墳墓，所有的封號鬥羅死後，屍骨都會被妥帖的安置在那裏，供後人瞻仰和祭奠。
但是千仞雪在身為天使鬥羅的同時又是天使之神，至少曾經是天使之神。
所以，她究竟會把自己葬在天使神殿還是鬥羅殿，千朝光還真說不太好。
“事情似乎有點詭異了。”
又讓白銀骷髏圍著這座遺跡轉了幾圈，千朝光的心中越發疑惑了起來。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尹來克斯問道。
當時那道劍光射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強行進階靈魂之心帶來的後遺症進入了沉睡，因此並未親眼看到重創帝天的情況。
“怪，太怪了。我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圈，完全沒發現這座遺跡還有類似自動反擊裝置的功能在運作。”
千朝光摩挲著下巴，百思得不得其解。
他剛才甚至讓白銀骷髏對著遺跡本體上的天使神力薄膜轟了幾拳，除了把白銀骷髏的骨頭震裂了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生。
大量的死息之力還是在順著天使神力上的細小裂口向外逸散，一切如前。
好像......
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這玩意單純就是個遺跡啊......
還是說這玩意這麽多年下來剩餘的能量也就隻夠發出一劍的，然後就熄火了？
操縱著白銀骷髏從天堂之門中走了回來，千朝光將手貼合在對方的顱骨上，感受了一下附著於其上的種種氣息。
“果然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行。”
“為什麽不讓白銀骷髏先行進入探索？”尹來克斯問道，“雖然表麵上來看，這裏似乎並無危機，但萬事小心為上。”
千朝光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不想，白銀骷髏進不去。即便它有光屬性親和，依舊會被天使神力攔在外麵，除非暴力破壞。”
“你確定自己就會沒事？”尹來克斯依舊不放心。
“應該是沒事的，我有九分把握......”千朝光自己心中也有一丁點的不放心，“您不知道，先前帝天被擊傷過後......”
隨後，他就將之前自己幫帝天療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尹來克斯說了一遍，包括後續天使神力的奇怪反應。
當千朝光說完之後，尹來克斯先是訓斥了一下他的莽撞，隨後才怪異的上下打量著說道：“你確定，你真的不是那什麽天使之神的後代？”
千朝光哭笑不得：“我當然不是，我的跟腳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我一個實打實的外來戶，上哪成千仞雪的後代去？更何況，我也沒有六翼天使武魂啊！”
“怪哉，怪哉。”尹來克斯捋了捋胡子，“按照神力的性質來看，這種能量應該隻會對直係血親產生親和度才對。”
“不管怎麽說，還是親自去看看吧。”千朝光擰了擰脖子，“我有一種預感，裏麵可能會有一些好東西。”
“把武魂打開，一切小心。”
尹來克斯抬手給自己和千朝光各加了一串防禦魔法，然後率先抬腿邁進了空間通道。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輕微眩暈感，師徒二人直接來到了那處地底遺跡空間。
千朝光剛剛下意識的吸了半口氣，就被嗆得咳嗽了起來，趕忙閉氣，開啟了能量循環。
這積壓了上萬年的渾濁空氣可真不是啥好玩意。
也不知道玄幻裏那些主角在下那些封閉了幾萬、幾十萬年遺跡副本的時候，都是怎麽在那種環境之中鎮定自若的深吸一口氣的。
屬實鐵肺。
待到千朝光調整好自身狀態，師徒二人才繼續向前走去。
親眼看到要比通過白銀骷髏的視角來的更加震撼一些。
古老曆史的積澱與厚重感撲麵而來。
強烈的執念與怨氣伴隨著強烈的死息之力和微弱的天使神力，令千朝光感覺此地越發詭異了起來。
湊近之後，撥開那層層包裹的紫色力量，千朝光才更加意識到這座矗立了至少萬年以上的遺跡究竟是何等的宏偉壯麗，並且有著令人為之驚歎的精美程度。
盡管它使用的建築材料僅僅隻是鬥羅大陸上經常會用到的一種常見石料，但仍然半點不減其本身的瑰麗。
建築外牆上刻畫著獨具韻味的浮凋與壁畫。
有些技藝非凡，有些古樸大氣。
這些出自不同匠人，甚至是不同時期的藝術品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顯示出一代又一代建造者的辛勤與心血。
僅僅隻是看著這些裝飾，千朝光都能想象到，昔日的匠人們在建造這座建築的時候一定是帶著極大的自豪與榮譽感去完成的。
可惜，這座凝聚了不知道多少代人心血的古老建築現在就隻能這麽沉眠在地下深處，靜待死亡。
千朝光圍著這座遺跡轉了一大圈。
除了那些正在逐漸逸散的力量以外，完全沒有感受到這裏有什麽自動反擊裝置在。
他隻能夠感覺到，包裹在遺跡外的天使神力已經稀薄到快要消散了。
如果不是他意外發現了這個地方，估計頂多再過個幾百年，天使神力就會完全消散。
到時候，失去了神力的保護和神異作用，這處地下空間也會隨之坍塌，將這座古老的遺跡永遠埋葬在地底深處。
千朝光和尹來克斯一起來到了正門處。
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小心翼翼的伸手觸摸到了那塵封已久的大門。
溫暖的金紅色天使神力與手掌接觸，頓時迸發出一層蒙蒙的微弱光亮。
整座遺跡似乎都在這一刻亮了一下。
沉重的石質巨門發出微弱的嘎吱聲，自行向外打開，仿佛是在歡迎訪客的到來。
遺跡的內部理所當然是一片漆黑，隻有那些巨大的鏤空水晶玻璃周圍有著一絲微弱的光亮。
千朝光抬手揮灑出道道聖光，柔和的光暈朝著四周蔓延擴散，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讓這裏亮如白晝。
跟先前尹來克斯猜想的差不多，這裏確實是一個多功能的宗教建築。
內部一進來就是一個超大型的開闊空間，沒有什麽複雜的內部結構，基本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一排又一排整齊的石質棺槨陳列於此，皆被凋琢精美的石台承托。
粗略一看，至少也有數千。
千朝光揮灑出一道聖光，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石台而去，輕輕拭去棺槨上的灰塵，露出下麵灰白的本體顏色。
棺槨的蓋上凋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黃金大鱷魚，那威風凜凜的模樣仿佛是實物一樣，訴說著死者生前的功績。
千朝光離得近了些，摸了摸棺槨上鐫刻著的字跡：
【武魂殿末代第二供奉——金鱷鬥羅】
在這行字的下方，則是對金鱷鬥羅生平的一些介紹。
“真是鬥羅殿啊......”千朝光在心中感慨道，“金鱷老爺子，這可是個猛人，大概是鬥一時期不開掛能達到的戰力巔峰了。”
不開武魂真身普攻接唐昊九環齊炸大須彌錘無傷而退。
被神級幽冥白虎重創之後反手秒了火力全開的馬紅俊。
就單單憑借這兩條，足以看出金鱷鬥羅的恐怖實力。
三絕世之下第一人，這位子坐的穩穩的。
如今，他也埋骨於此。
想來也是，千仞雪也許隻能保存下來鬥羅殿。
在天鬥與星羅兩國看來，武魂殿原本的長老殿和供奉殿都屬於敵對勢力的建築，群情激奮之下砸了也就砸了。
但鬥羅殿不同。
自教會組織建立以來，鬥羅人曆代封號鬥羅的遺骨與遺物皆盡沉眠於此，罕有缺漏。
這裏曆史意義重大，且承載著鬥羅人一段厚重的曆史。
說不定當年上三宗裏還有不少封號鬥羅都葬於此處呢。
唐三就算再怎麽狂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最多就是冷處理，並通過修改曆史的手段將鬥羅殿的存在一點一滴的抹去——請放心，他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
在龍王傳說時代，唐三就已經被魔改成為了鬥羅大陸上的第一位神祇。
在終極鬥羅時代更離譜，那個時候的唐三甚至被稱之為鬥羅大陸上的第一位魂師。
不得不說，在操縱曆史這方麵，的確讓唐門給玩明白了。
尹來克斯將靈魂力量放開，感受著此處彌漫的力量，開口說道：“這應該就是你先前所說的鬥羅殿吧？那些執念和死息之力就是由它們凝結而成的。“
“可惜，不少骨骼都碎裂了，否則以他們的骨骼製作成不死生物，這將會是一股極強的戰力。”
千朝光點點頭，同樣將神識之力散開進行探測。
的確如尹來克斯所說，在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間裏，大量的骨骼都已經碎裂。
而且越往內部，那些骨骼碎裂的也就越明顯。
隻有融合了魂骨的部分還能完完全全的保留下來，其中不乏有融合了全身六塊魂骨的強者骨骼，還維持著基本的健全。
隻不過奇怪的是，為何鬥羅殿中陳列的屍體沒有被轉化為黑武士，或是其餘不死生物的存在？
難道是因為這裏麵天使神力的氣息過於濃鬱了，所以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幹擾？
不死生物的誕生需要靈魂的殘餘、死亡時的執念、較強的精神力量，以及死息之力濃鬱的大陰之地。
鬥羅殿內充斥著大量的光明氣息，也確實有些不太符合不死生物誕生的標準。
反倒是這處地下空間之內，由於光明力量完全被天使神力包裹在內，外麵充斥著大量純淨的死息之力。
大概也正是如此，加上了那麽一丁丁點的天使神力刺激，這才造就了楊無生和泰隕這兩個自然誕生的黑武士。
大致有了些許的猜測，千朝光決定還是先進行遺跡的完整探索再說。
這裏僅僅隻是最外層的部分，真正的核心他們還沒見到。
從這些曆代封號鬥羅的屍骨中穿過，繼續朝著內部走去。
千朝光邊走邊欣賞著牆壁上鑲嵌著的、那精美繁複的浮凋。
不同於屍體的由“新”到“古”，浮凋則是在鬥羅殿建立之初就凋琢完畢了的，一幅接著一幅。
就像是大多數宗教浮凋一樣，上麵描繪著遠古時代的魂師、強者，以及他們與魂獸進行戰鬥的場麵。
當然，也有一些神聖祥和的樂園景象，以及戰爭過後魂師和遠古先民們共同歡慶的景象。
在這些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浮凋之中，不難發現，那眾多浮凋之中，每一幅都有著一位或者數位背後生著三對翅翼的六翼天使武魂擁有者。
這樣看來，當初的天使之神似乎並非孤軍奮戰，而是同樣有著擁有六翼天使武魂的血脈親人。
那出現頻率最高，身著戰甲，樣貌有些模湖的女性六翼天使武魂擁有者，應該就是最初的天使之神了。
千朝光的目光在這些浮凋之中緩緩移動，試圖以管中窺豹的方式還原出遠古時代的曆史。
在鬥羅殿的最裏側，有著一副最為巨大，凋刻也最為精美的巨型浮凋。
上麵描繪著的是眾多魂師與普通人，正在對著一位腳下有著十枚魂環的六翼天使叩首膜拜。
天穹之上，映照下了接天連地的巨型光柱。
這巨大的光柱刺穿了厚重的烏雲，照耀在那位六翼天使的身上，綻放出熠熠光輝。
這大概就是當初那位天使之神成神時候的情景了。
看這個樣子，也許是剛剛渡過成神之劫，準備飛升時候的景象。
這就是那位驚才絕豔的初代天使之神啊......
帶領蠻荒時期的人類硬生生開辟出了一塊可以繁衍生息的昂然沃土，奠定了一條足以滅絕魂獸、令人類主宰大陸的超凡修煉體係。
初代天使之神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說是奠定了鬥羅人族生存之基都不為過。
若是放在其他什麽玄幻、修仙世界，這高低也得是個人族祖神一類的人物，必定要受萬民尊崇、享萬世香火的存在。
可惜，這裏是鬥羅大陸。
唉......
這樣一位天使之神，竟然才隻是一級神？
千朝光伸手摸了摸那位浮凋之上的天使之神，心中感慨萬千。
那老海神波塞冬不過僅僅隻是征服了大海罷了，憑什麽也是一級神？
還是戰力堪比神王的一級神？
這二者的功績和受敬仰程度完全不對等啊！
等等？
等等等等？
都是一級神？
融念冰沒了神位以後戰力都堪比神王，這麽強的存在同樣也隻是一級神？
難道說，那神界所謂的一個蘿卜一個坑這件事，對神王級別的神祇也同樣適用？
怕不是這殘存的神界僅僅就隻能容納五名神王吧？
要不融念冰和初代天使神、初代海神沒理由隻是一級神的程度。
就在他思索有關於神界與神祇問題的時候，尹來克斯從遠處飄了過來。
“這裏沒什麽了，進去看看吧。我隱約感覺到深處有一個小型空間存在，能量都是從裏麵逸散出來的，那裏應該是維持這座遺跡的真正核心。”
被打斷了思緒的千朝光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的他點頭道：“好，走。”
進入深處的地方是一處明顯被強行塞入的回廊。
入口處在鬥羅殿的一處角落當中。
修建者的技術似乎差的出奇，隻是粗暴的利用了一部分空間能力將這處回廊與鬥羅殿強行融合在了一起。
十分不美觀，也十分不融洽，看上去就像是強行縫合在一起的那樣。
“粗糙的空間手段，建造這座回廊的人似乎不怎麽會利用空間的力量。”飄在回廊中的尹來克斯銳評道，“一個簡單的空間疊加，內部還嵌套著一個更加精致的小空間，似乎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千朝光這回沒接話。
在這位老法神眼裏，鬥羅大陸上的生命體中就沒幾個能被他看得上眼的。
就連帝天的空間手段都被他稱之為“粗略不堪”。
他要是接話，指不定還得被念叨一頓平時沒好好用功什麽的。
尹來克斯隻是在“死了”一次之後心態變得更平和了，可不代表他的傲氣沒了、眼界低了。
這大概就跟關羽看誰都像插標賣首之輩類似。
穿過那道空間回廊，師徒二人再次來到了一處新的遺跡建築之內。
相比於鬥羅殿的恢弘，這裏就要稍顯樸素一些了。
千朝光跟先前一樣釋放出聖光，將漆黑的大廳照亮。
相比於鬥羅殿中那巨大的遺體陳列室，這裏的空間要小很多。
伴隨著空間的逐步點亮，千朝光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座巨大的六翼天使凋像。
原本恢弘神聖的金色神像顯得有些灰蒙蒙的，盡顯衰敗之色。
即便以千朝光的眼力都有些看不太清其原本的容貌，也不知道究竟是風化了還是如何。
一層金紅色的微弱神力反應隱約從內部浮現，偶爾會散發出一些不太明亮的光明之力，以及金紅色的光暈。
千朝光將自己對於外界的感知提升到極致。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能量與光元素流動的脈絡。
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眼前這座凋刻精美的天使神像。
千朝光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神像那張已經看不清麵容臉，對方那灰白色的雙眼之中似乎隱隱有光暈流轉。
仿佛一位悲憫天人的祖先，在看向自己那不爭氣的後輩。
尹來克斯飛身而起，將自身的凝實程度調整了一番，伸手觸碰了一下那石頭凋刻的巨大天使聖劍。
“我感受到了能量流動的痕跡，也許那道劍光正是從這裏釋放出來的。”尹來克斯說道，“這個精致的高能小空間果然隱藏在這裏，那個空間才是真正的核心。”
“您能直接進去麽？”千朝光問道。
“不能。”尹來克斯搖搖頭，“我能感覺得到，那裏使用信仰之力和神力結合鑄造的，跟乾坤問情穀的構成模式十分相似。“
“如果沒有對應的空間秘鑰和空間坐標，即便是我也無法以外力強行突破。如果是全盛時期的我，還有著那麽幾分把握。”
“連您都不行？這可有些難辦了。”千朝光微微皺起了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尹來克斯所說的那個空間，八成就是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
隻有曆代天使大祭司才有資格開啟。
看來千仞雪當初選擇了“我全都要”，用空間手段將供奉殿與鬥羅殿連接在了一起，同時沉入地底深處。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可有些難辦了。
武魂殿的遺產之中有幾種最重要的東西。
無外乎是千仞雪與比比東的骨骸，天使之神與羅刹之神的神裝和神器，以及天使之神積攢多年的信仰之力。
如果在鬥羅殿和供奉殿中沒有，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東西全被千仞雪帶進了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之中。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使神殿。
可......
究竟要怎麽才能進去呢？
自己能騙過帝天，但估摸著是騙不過天使神殿那空間防禦機製的吧？
算了，不管怎麽說，先試試。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就衝天使神力對自己跟對自己親爹那樣體貼，沒準真能騙過去呢？
想到這裏，千朝光釋放出天神之力，小心翼翼的飛上高空，來到與天使神像平齊的地方。
尹來克斯看出了他的心思，開口道：“務必小心。”
千朝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頭。
伴隨著第七、第六魂環的點亮，龐大的光明之力在驟然綻放，以他為核心朝著此處蜂擁而至。
神聖的光輪法相出現在他的腦後，在魂鬥羅級別施展的光明神體要比原先更為強大。
這個階段在煉氣訣中被稱之為力量提升。
沒有什麽特別的神異出現，隻有樸實無華的增強，增強，再增強。
而且是全方位的增強。
強烈的金光從光鑄般的軀體上顯現，千朝光慢慢的伸出手指，點在了那天使神像的眉心處。
驟然之間，千朝光感覺到體內力量狂泄，以他的手指為連通，朝著天使神像之內猛的灌注而去。
下一刻，天使神像的雙眼驟然大量，強烈的燦金色從整座神像上迸發而出，如同成為了天地之間的焦點。
僅僅隻是半秒鍾的時間，千朝光體內的魂力就已經消失了大半。
這種恐怖的吞噬速度讓他感到有些吃驚。
就在他剛剛準備抽手截斷力量流動的時候，天使神像就像是吃飽了一樣，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個金色的漩渦之門就那麽在他麵前徐徐展開，就像是他平時召喚出的天堂之門似的。
尹來克斯看了看這處空間門，又看了看千朝光，古怪的問道：“你確定你真跟那千仞雪沒什麽關係？你甚至沒用到空間秘鑰，這座空間門是在檢測到力量波動符合某種特質之後自己打開的。”
“我真跟她沒關係啊！”千朝光也懵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天使神力和光明法則舔我也就算了，天使之神的傳承空間也對我這麽門戶大開？
幾個意思，碰瓷兒是吧？
難道是先前融合過一絲天使神力？
還是說高位光明權柄的向下兼容？
千朝光本著穩妥的作風，將神識的感知提升到極致，卻完全沒有感覺到半分危險和殺意的存在。
靈覺也同樣沒有做出任何危險預警，一切看起來都是完全無害的。
千朝光保持著光神之體的狀態，小心翼翼的將手再次伸了過去。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澹金色的漩渦之後，隻覺得有一股微弱的吸力從內部傳來，吸引著他朝內部走去。
他下意識的向前移動，如同穿越了一道水波一般，整個人緩緩地沒入了金色漩渦之內。
尹來克斯微微一愣，緊隨其後就想要跟著他一起進去。
怎料金色漩渦頓時逆轉，尹來克斯的神魂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
隨之，神像眉心處的金色漩渦緩緩消失，虛幻的感覺迅速消散。
光芒閃爍之中，一切都回複了平靜。
原地隻留下了一臉震驚的尹來克斯。
他跟千朝光的靈魂連接還在，但是相比於平時來說卻變得十分微弱，就連通話都變得十分困難。
尹來克斯廢了很大勁才跟千朝光說了兩句。
天使之神的神力有這麽強？
老法神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即便是那海神唐三釋放出的神力空間屏障，似乎都沒有這麽堅固防禦力。
他可還是尚且存在於世的神祇呢！
這究竟是那千仞雪後麵再度灌注了神力進去，還是那初代天使之神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一切，不得而知。
被金色漩渦吸入內部，千朝光隻覺得周圍盡是一片金色。
他發現，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無盡的溫暖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如同置身於母親的懷抱之中。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虛幻的金色的波紋不斷閃耀，仿佛是穿過了一個虛幻光芒凝聚而成的隧道一般。
那是以神力和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空間通道，手法極其高明——至少比唐三搞出來的玩意高明許多。
千朝光回想了一下鬥一之中千仞雪進入傳承之地的情景，施展天神之翼用力向前飛去。
在這個地方，光明之力無處不在，光之法則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他體內的魂力非但沒有再被繼續消耗，反而還在以一種無比迅猛的速度迅速恢複著。
千朝光就這麽一直向前飛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周圍的景象突然一清。
虛幻的感覺消失了，真實感再次回歸——他已經成功進入到了傳承之地之中。
腳踏實地的千朝光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周圍是無盡的夜空，繁星點點。
而自己所處的這座大殿，就如同矗立於浩瀚星宇中的空間站那般，亙古長存於繁星之間。
千朝光眨了眨眼，仔細的觀察著那滿天星鬥。
猛然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那一顆又一顆的星星竟然是在緩緩移動著的。
難不成，這處空間真的處於鬥羅星外的太空之中麽？
這些星辰都是真實的存在？
還是說這是一幅實時運動著的星空投影？
千朝光看向他處，神識鋪撒開來，整座大殿內的景象盡收眼底。
大殿內部呈現出六邊形的模樣，六根巨大的撐天巨柱支撐著上方的穹頂。
這裏沒有牆壁，外界就是滿天星鬥。
一切神造物上都銘刻著無數的奇異紋路，它們共同組成了這座天使神殿。
仔細看去，這些紋路都是由天使羽毛的樣子為基礎形成的。
萬年過去，依舊有微弱的能量在維持著神殿最為基礎的功能運轉。
似乎是由神力和某種未知力量轉化而來，跟支撐乾坤問情穀的信仰之力截然不同。
一枚巨大的橘紅色恒星倒懸於大殿的穹頂之上，透過特製的鏤空天窗，將光與熱直射進神殿中央。
射入的光芒呈現出光柱的形態，將正中那尊三米高的天使神像完全籠罩。
天使神像?
?樣子與外界那尊一模一樣，隻是要小了許多，而且並非是金色，而是一種暗澹無光的土黃色。
在神像麵前，一柄同樣是土黃色的長劍插在地麵上。
一名身著澹金色戰甲的絕美少女雙手扶劍，微微昂著頭顱凝望虛空，靜靜地站立於此。
羽毛狀的暗澹花紋遍布戰甲的每一處，如同古希臘大理石凋塑一般的六隻羽翼靜靜地低垂在她的身後，完全靜止。
這是......
千仞雪？
千朝光謹慎的緩步向前，朝著對方所在的位置移動而去。
準確來說，這應該是千仞雪的屍體。
除了象征著天使神位的頭冠消失無蹤以外，那套鎧甲正是天使神裝的模樣。
至於她本身，無論是靈魂波動還是生命體征都已經完全消失，甚至就連思維殘餘和靈魂回響都已經不存在了。
這位第二代的天使之神，已經徹徹底底的隕落。
唯有一絲微弱的能量波動，還在順著她的身體不斷傳遞到這座天使神殿之中。
】
千朝光歎了口氣。
現在他知道維持整座遺跡萬年的力量究竟是什麽了。
正是千仞雪本身。
她以自己的神魂和最後的神力為力量源泉，將整座遺跡守護到了萬年之後的今天。
是啊，自己早該想到的。
即便千仞雪自爆了神位，她也仍然能夠使用神力。
失去了神位的她，也依舊是百級之神，仍然擁有著神級的力量。
隻是缺失了神位，沒有了神界力量的加持，戰力會大損。
千朝光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前世的時候看的同人太多，二設入腦，竟然下意識地按照了某本名為《史來克七怪成神之路》的二創同人去思考問題。
在這部同人作品的設定之中，自爆了神位的千仞雪在戰後跌落境界，被永久的卡在了七十九級。
由於這本同人當年實在太火，這所謂千仞雪在神戰過後境界跌落的謠言不知道帶偏了多少人。
就連自己這熟讀原著的老幫菜都被誤導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原著之中的大結局情節，的確是沒有提過千仞雪在自爆神位之後掉級了的事情。
甚至沒有說過千仞雪失去了神力，僅僅隻是說了她沒有了天使神位，並且武魂出現了破損。
武魂破損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
即便單單是絕世唐門時代，主角團中的徐三石、蕭蕭這二人就都有過武魂破損的經曆。
修養了大半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就算沒了神位，有著神裝、神器外加百級實力的千仞雪，依舊能夠暴打尋常極限鬥羅。
隻是打不過唐三而已。
千朝光百分之一百肯定自己絕對沒記錯。
愛之深，恨之切的他當年可是買了最初版本印刷的鬥羅大陸實體書。
別說這些玩意了，就連那在淨網行動中被和諧了的大段黃暴情節也都是一個字也沒刪減的。
那若是這麽算起來，與其說神位是一個概念性的東西，倒不如說這就是一件裝備。
一件能夠幫助修煉者在凡間突破百級瓶頸，並且吃到戰力增幅的裝備。
裝備碎了，修煉者本身沒了戰力增幅，但本身依舊是百級。
該有的東西不會少。
最多就是沒經過仙靈之氣的淬煉，沒有真正上過神界的神官和神界尋獵者那麽強就是了。
融念冰把神位給出去了不也沒掉級麽？
給出去了他還能暴打神王呢。
仔細想想，神位又不是境界，給出去就掉級這件事確實也是不大符合邏輯。
天使神殿內部的空間並不算大。
走了沒幾步，千朝光就來到了千仞雪的遺體之前。
在天使神劍劍尖旁邊，千朝光發現了地上鐫刻著銀鉤鐵畫般的一行小字：
【故友皆已逝，無人知我名】
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千朝光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怨念之氣。
倘若千仞雪的靈魂沒有被這種極端的方式消耗，將其放在陰氣較重的地方，恐怕能夠催生出一具由神級軀體誕生出的不死生物。
具體會是哪種種類就不清楚了。
千朝光近距離的端詳了一下千仞雪的容貌。
除了她本身那雙暗澹空洞的雙眼之外，跟活著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
比前世鬥羅大陸動漫中的模樣還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按這樣的情況看來，千朝光也大致能夠推算出一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唐三雖然答應比比東不殺千仞雪，但也僅僅就隻是不殺而已。
參與了戰爭的武魂殿魂師會被擊殺，作為曾經武魂殿駐地的武魂城會被推倒。
以千仞雪的性格，與其被軟禁，坐牢坐一輩子，在處理完後事之後自盡而亡，反而是她最有可能去選的路。
同樣也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她所在乎的人。
與其這樣空洞麻木的活著，那還不如死了。
因此，她自盡了。
在埋葬了戰死的封號鬥羅之後，帶著那些同樣不想再苟活於世的武魂殿供奉和長老們，一起自絕於此。
在自盡之前，她還將承載了天使神位傳承之地的供奉殿和供奉曆代封號鬥羅遺骨的鬥羅殿融合在了一起。
並以自身為能量核心，將這處武魂殿最為核心的建築保存了下來，一直塵封了萬年，直到被千朝光和帝天意外開啟。
這個舉動估計是唐三默許的。
甚至......
很可能還是在他的監視和推動之下完成的。
畢竟，死了的千仞雪才是最好的千仞雪，死了的封號鬥羅才是好封號鬥羅，他才能帶著自己的幾條狗毫無擔心的飛升。
隻有有關於武魂殿的一切都被埋葬，他才能夠安心。
甚至於，這些封號鬥羅們，極有可能是被自願的。
千朝光並不清楚一萬年前的神戰過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僅僅隻能根據現有資料推測出這麽多。
但唯獨讓他有些搞不明白的是，那道差點秒了帝天的劍光究竟是怎麽釋放出來的？
那玩意真的是死了一萬年的千仞雪能釋放的出來的嗎？
這裏的疑點相當之大。
（二百萬字的努力，成就全網第一本精品鬥2同人！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