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條黑影猶如幽靈一般在樹林之中高速的穿梭,沒有發出一聲聲響,哪怕腳下踩著厚厚的落葉,也依舊是無聲無息,他們每一個身上有穿著鯊魚皮般的滑膩緊身衣,這種緊身衣的好處,使得他們受到的風阻降低到了最少的程度,雖然急速行進,卻連輕微的風聲都沒有帶起。


    這些黑影穿越一片樹林之後,遠處群山環抱的的夕陽便立時顯得格外耀眼,將他們每一個人的影子都拉得長長的,若從高空看下去,他們肯定就像是一支支破空的箭矢,刺向遠處的目標。


    四周的樹木逐漸稀疏,高大的岩石越來越多,若是普通人的話,在這些巨大的猶如迷宮一般的岩石之中行走,絕對是一件苦差事,更別說是那些機械車輛了。


    穿越了這些岩石,就出現了不少有些年頭的礦坑窯洞。


    這些礦坑窯洞相當的簡陋,有不少窯洞已經坍塌了,帶動著頭頂上的小半個山體一起滑坡下來。不過從那密密麻麻的窯洞可以看得出,這裏曾經有過一段非常輝煌的曆史,至少同時居住了數萬人的掘金隊伍。


    而那些礦坑則依舊深不見底,氤氳著往上泛著一股子土腥氣,有些礦坑邊緣還有不少大型野獸出沒的痕跡,沒有人會願意嚐試著鑽進這些礦坑內,沒有人能夠預料這些礦坑下麵會藏著怎麽樣的凶險。


    顯然在開挖這些礦坑的時候,技術水平相當的差,有些礦坑甚至還比不上盜墓者打出來的盜洞堅固,連最簡單的支撐物都沒有,隻是一味的往下挖,經過了數十年後,這些礦坑說不定一陣風吹過來就會垮塌掉,這是一處極度危險的地方。


    一陣長風吹過,鑽進這些礦坑之中,千回百轉,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黑影們無聲無息的行走在這些礦坑邊緣,連塵埃都沒有帶起來一點。


    他們非常精準的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礦坑,這個礦坑,隻有兩三人大小,在周圍一個個碩大的礦坑之中,就像是水底下冒出來的一個細小的泡泡一樣,沒有人會在意這樣的一個小小的礦坑,更沒有人會相信在這下麵,藏著數百甚至上千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外加曾經整個華夏最炙手可熱的十二柱石的長孫。


    這裏有差不多上千個大大小小的礦坑,密密麻麻猶如蜂巢一般,能夠如此精準的找到這個最不起眼的坑洞,能夠說明什麽?


    上千個黑影散布開來,隨後一個接一個的躍入礦坑之中。


    綠袍屍尊在萬裏之外的屏幕上,看著這一幕。


    即便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次這些黑匣子上的畫麵,綠袍屍尊依舊感到不可思議,他無法搞清楚究竟是什麽手段將那麽遠的畫麵送到了他的麵前。


    若這些是神通手段的話,他還能夠接受,關鍵是,這些東西竟然完全不需要消耗任何的生機之力,就能夠做到,這就叫他感到匪夷所思了。


    他來到凡間之前,覺得凡人都是些蠢豬,是低級的生命體,是愚昧的不可接觸者,但是現在,這種想法不是那麽強烈了,這幫凡人也有那麽一點小聰明,能夠叫他都感到驚訝。


    當然,他的這種驚訝,就相當於人看到大猩猩竟然會用木棍捅香蕉一樣,並不算太高級。


    在修仙者眼中,不能登臨大道的手段,再花哨也沒多大意思,正如古代文人貶斥格物者和工匠們為奇技淫巧一樣,那些工匠打造的東西再美,再實用,也不過是一件玩物罷了。


    所以,要綠袍屍尊因為一些小玩意就尊重凡人,那是不可能的,不光綠袍屍尊如此,天下大部分修仙者都是如此。


    凡人的這些東西,都是細枝末節上的小把戲罷了。


    凡人打造飛機,他們自己就能飛,凡人千萬裏傳送影像,修仙者也有能夠做到傳送影相的法寶,造化仙門的造化仙門甚至可以千萬裏傳送修仙者,天涯咫尺。


    所以凡人這些東西,在修仙者眼中,沒有多麽了不起。


    綠袍屍尊微微皺眉道:“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的情報確定準確麽?”


    中年男子相當肯定的道:“確定準確,消息是我們一早埋在二狗子身邊的釘子傳送回來的,可以確定,他們百分百就在那裏。”


    綠袍屍尊雙目眯成一線,淡淡的道:“本尊對那些當兵的家夥,沒有多少好感,也不大願意相信他們的言語,一個不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家夥,在本尊來看,是完全不值得信賴的。”


    中年男子笑了一下道:“那個叫做王混的家夥,將官位當成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這樣的家夥其實相當容易打交道。許給他那些虛無縹緲的官職,他就能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況且他的私生女還在我們手中,沒有人知道他還有個私生女,他不為自己的官職著想,也得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我覺得,這樣雙管齊下,沒有人可以不就範。”


    綠袍屍尊沒有多言,他不相信這一套,因為他就不在乎這些,就算有人將他的兒女當麵殺掉,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綠袍屍尊這一輩子隻在乎兩件事,一件事是大道,另外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生命,其他的在他眼中全都是狗屎。


    綠袍屍尊雙目繼續盯著那一個個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礦坑,一個個暗影投入這個礦坑之中,他們的動作雖然非常快,但想要全都鑽進坑中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畢竟足足有上千個暗影。


    綠袍屍尊臉上開始顯現出一絲不耐煩來。


    中年男子十分善於察言觀色,小心的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用導彈將這片礦坑炸平,但考慮到無法發掘屍體辨認身份,另外尊主您曾經要求要活捉十二柱石的長孫,所以……”


    中年男子的話語尚未說完,上百個屏幕上的畫麵猛地劇烈顫抖一下,隨後屏幕上便全都變成了雪花屏,沒有了畫麵。


    屏幕前的指揮員們齊齊大驚,連忙不斷切換畫麵,然而,一千個暗影沒有一個傳回任何信息畫麵。


    指揮員連忙調動在外圍警戒待命的兩千多個暗影身上攝像頭的畫麵,隨後,電視屏幕上,不斷抖動的畫麵中,有一朵小小的蘑菇雲逐漸升起,那片密密麻麻的蜂巢一般的礦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糜爛。


    至於那上千個暗影,他們雖然強大,但終究優先度,這樣的爆炸下,能夠活下來的,少之又少。


    總是一臉謙卑笑容的中年男子此時雙目瞪得溜圓,滿臉的不敢相信,不可置信。


    “可憐的家夥,你被他們耍了。”綠袍屍尊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隨後一隻修長冰冷的手,輕輕的搭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中年男子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汗水滾滾的流淌著,話語都說不連貫了:“尊主,尊主,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求……”


    哢吧一聲,猶如鐵罐頭的頂蓋被揭開般的清脆聲響,中年男子臉上露出扭曲至極的痛苦表情,雙膝一軟,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一把湯匙遞到了他的麵前,湯匙中有一勺白嫩嫩粉嘟嘟的東西,微微顫動著,猶如豆腐腦一般。


    “禿驢們有一句話說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從不斷人活路,即便是那些得罪本尊的人,本尊也總會給他兩個選擇,叫他來選,這兩天吃的太油膩,懶得下口了,你呢,吃光了它,本尊就給你一次機會。”


    中年男子臉上的神情煎熬無比,但猶豫了一下後,一咬牙,猛地張口將那一勺粉嫩吃了下去。


    “難道還要本尊喂你不成?”綠袍屍尊的聲音冰冷之中帶著一絲戲謔。


    中年男子此時身上已經被汗水塌透了,巨大的痛楚,使得他的一張麵容猶如麻花般的擰在一起。


    中年男子狠狠地喘了口氣,隨後捏著勺子高高舉起,探入自己的被揭開的頂蓋內,一勺勺的舀出滾燙的粉嫩豆腐腦,一勺勺的入口。


    “嘖嘖,你毀了本尊一千名暗影戰士,本尊竟然還給你一次機會,本尊當真是天下少有的聖人。你得知道感恩。被人騙成這樣,反正你也沒腦子,留著那一坨也沒用,舀幹淨一點,不要給本尊反悔的機會,另外,本尊沒有多少耐心看著你一點點的吃完。”


    中年男子原本小心翼翼的動作一下變得大了起來,整個指揮室之中充斥著勺子刮擦碗壁的刺耳聲響,還有稀裏呼嚕的吃東西的聲音。


    整個指揮室之中鴉雀無聲,所有的指揮員一個個噤若寒蟬,臉上的神情僵硬無比,即便有接受不了的,也咬著牙硬挺,一旦他們發出聲音,或者是做出厭惡的表情,他們的下場同樣不會好到哪裏去。


    綠袍屍尊來到近前,瞅了一眼嘖嘖道:“你腦袋裏麵長了眼睛麽?吃得這般幹淨?”一邊說著,綠袍屍尊一邊善意的幫中年男子將腦袋蓋上,蓋上的時候,還將一枚三屍果丟進了他的腦袋裏。


    三屍果猶如一隻小貓一般的,安詳的躺了進去。


    “對了,你叫什麽來的?”


    “回稟尊主,小人叫做鄭秋,血水門的鄭秋。”


    “哦,第一個將自己門中典籍貢獻出來的那個家夥,嗯,本尊就喜歡你這種為了自己的性命什麽都肯做的家夥。”


    說著綠袍屍尊伸手在鄭秋胸口一拍,在鄭秋的神魂上留下自己的並不完整的人奴烙印。


    人奴烙印,隻有罡氣境界的存在才能施展,綠袍屍尊施展出來的隻是半成品,不能操控鄭秋的所作所為,但卻可以隨時要了鄭秋的性命,隻在他一念之間。


    其實那投入鄭秋腦袋之中的三屍果也能夠隨時要鄭秋的性命,隻不過,綠袍屍尊從來信不過別人,哪怕是他自己的三屍果。


    “不要再有任何的疏忽大意,不要再被人騙,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鄭秋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謝。


    此時一道信號切了進來,指揮員們連忙將畫麵投射到最大的那個顯示器上。


    這信號模模糊糊雪花比畫麵還要多一些。


    “愚蠢的修仙者,炸彈的味道如何?”


    綠袍屍尊雙目微微一眯,扭頭看向屏幕畫麵。


    就見畫麵之中,依稀是荼軍的麵容,此時的荼軍笑得相當開心,猶如一朵花一般,一臉的嘲諷戲謔。


    綠袍屍尊眼角微微一挑,開口道:“你們幾隻小小的螻蟻不過是偶然間尋覓到了一塊糖渣罷了,這就想在本尊麵前炫耀?”


    荼軍哈哈一笑道:“談不上炫耀,隻不過是告訴你,這裏不是你的地盤,你說了不算,接下來,我們會陪你玩得更開心,愚蠢的修仙者。”


    這信號在業務六司追蹤到地址之前中斷。


    此時一個指揮員忽然道:“王混的私生女被一個黑衣女子救走了,依稀是夜鶯。”


    綠袍屍尊眼角微微抽動一下,袍袖鼓動,數十個三屍果猛地鑽出來,一下就將鄭秋撲倒,猶如狼狗啃噬野兔一般,撕咬起來。


    鄭秋嗷嗷大叫:“尊主,您說過給我一個機會的,尊主,饒命啊……”


    綠袍屍尊嘴角一片冰冷,“本尊改變主意了。”


    鄭秋的腦殼猛地彈開,內中的三屍果也鑽了出來,啃噬鄭秋。


    片刻之後,鄭秋化為一堆白骨,三屍果嬉笑著鑽回綠袍屍尊的袍袖之中。


    綠袍屍尊從不被承諾束縛,當初對鄭先如此,現在對鄭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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