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小子怎麽到仙界來了?”


    將嫩黃色羽絨服穿成了鐵鏽色的紅薯老頭蹲在太清正道殿上有著千年曆史的青瓦上,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喃喃自語道。


    這紅薯老頭一隻手摸著粗糙的下巴,另外一隻手中隨意的擺弄著一個遙控器般的東西,和電視遙控器不同的是,這遙控器上麵有一根長長的天線,並且沒有那麽多的按鍵,隻有一個碩大鮮紅的圓形按鈕。


    這老頭子,用遙控器上麵的天線撓了撓耳後,一雙三角眼遙遙望著行道峰鬥場的方向。


    在紅薯老頭身後,放著那口猶如棺材一般的碩大的大道匣子,而他的兩個兒子,文身男子還有林誌,卻不知去向。


    “嘖嘖,鄭先這小子真彪悍啊,不過他身後那個小子也不平常,麒麟這種醃臢物貪吃無比,除了對念頭感興趣外,就是對大道有興趣,吃一條大道,就能成就一條神通,這東西之前圍著那蠢小子打轉,看來是被其身上的大道吸引了,嘖嘖,以武入道,千年以來,多少武修的夙願啊,竟然眼瞅著要被這腦袋不清楚的家夥弄出來了,嘖嘖,看來我的大道匣子之中要再增加一條大道了。”


    “嗯,那兩條醃臢麒麟現在又開始圍著殺場亂轉,估計是看到鄭先的潛力了,嘿嘿,這兩個家夥現在估計已經喜不自勝了,整個仙界,能夠碰到幾個身懷大道還有希望成就大道的人?一次碰到兩個,簡直就是造化。”


    “說起來,那兩個小子辦事還真是慢啊,那麽一點點事情,這麽久了還辦不好?不就是藏點東西然後再拿走一點東西麽,很難麽?真是叫我心焦,祭天大典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就得等明年了。”


    “哎呀,上歲數了,內急……”


    紅薯四下望了望,隨後摸著太清正道殿象征著至尊至貴的千年青瓦,爬到了房脊上,藏在滴水獸後背風的地方,解了那條黑不溜秋的腰帶,蹲了下去……


    噗……


    ……


    噗…………


    ……


    男人之間不需要什麽酸文,也不需要什麽承諾,更不需要太久的相處,我看你順眼,那麽,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來幫你做,這是男人之間最浪漫的事情。


    此時的鄭先滿臉的嫌棄,生食人肉的事情他做過,但他著實不喜歡,在昆侖脖子上生撕下一塊肉來之後,鄭先便連忙吐掉,還不忘呸呸兩聲,吐掉血沫。


    昆侖脖頸上鮮血狂噴,不得不用手捂住,此時的昆侖隻剩下深沉的呼吸,他能夠聽到的聲音,就是自己肺葉裏麵來回擠壓發出的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就是鮮血噴濺帶來的好聽的沙沙風聲。


    坐倒在地,暫時掙紮不起來的昆侖,仰望著太陽下的那尊漆黑身影,猶如一尊鐵塔一般鎮壓著他,昆侖想起鄭先的那句話來:“下跪,磕頭,自殺,我可以叫你們少受一點痛苦。”


    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昆侖覺得鄭先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家夥,但是現在,昆侖覺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家夥,接下來,應該就是無休止的折磨了吧!


    “來吧,混蛋!看看你能夠有什麽花樣,是不是比我的手段更精彩!我紅鏡道的弟子,沒有一個孬種!”昆侖嘿嘿笑了起來,叫囂著。


    蝦子般被鎖扣起來的洪征也獰笑著道:“對,有本事就多玩點花樣出來,看看你能叫我們怎麽死!若是叫我們死得比那兩個龍虎丹門的蠢貨早的話,我做鬼都要鄙視你”


    百斬的腦袋歪在地上,也以古怪的腔調揚聲道:“我們能虐殺別人,也就知道自己早晚也有這一天,我勸你最好不要給我們留下一線生機,不然的話,我們將找你百倍報複!”


    紅鏡道的弟子們此時都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


    諸多前來觀禮的門派此時你都微微皺眉,龍虎丹門算是比計較有血性的了,每一個弟子都力戰至死,沒想到紅鏡道的弟子也這麽橫,如此一來,他們得重新估算正一道的潛力了,若正一道人人都是如此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鄭先邁步朝著被他斬成碎片的百斬走去,隨後蹲下來,在百斬的身軀碎塊上不住的摸索。


    圍觀的修仙者們一個個愣了愣神,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鄭先要做什麽,不知道鄭先究竟要施展怎麽樣的狠辣手段虐殺已經被斬成百段的百斬。


    當他們看到鄭先從百斬的身軀碎塊之中接連翻出二十幾枚玉幣的時候,他們才有些不敢相信的明白了鄭先在做什麽。


    這家夥不是在虐殺對方,而是在打劫。


    殺人搜取生機,這在仙界太平常了,但總歸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大家雖然都在做,但都不放在明麵上,鄭先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搜刮玉幣,這種行徑,實在是叫人無語。


    鄭先搜過了百斬,便又開始搜蝦子般被鎖扣住的洪征。


    在洪征的叫罵聲中,鄭先從洪征身上也搜出了五六枚玉幣。


    隨後,鄭先露出一臉惆悵的表情來。


    這個結果,對於鄭先來說,一點都不好。


    鄭先當初看到昆侖一把把的吞吃玉幣,還以為這些紅鏡道的弟子都是身家豪富之輩,說不定,直接從他們身上搜刮來的玉幣內的生機之力就能夠達到五萬,這樣他就能夠開啟仙道之門直接從這裏回到凡間,揮揮手和這些修仙者說再見了。


    結果,這些玉幣之中的生機之力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也就隻有兩萬多,遠遠不夠。


    鄭先丟了一枚玉幣入口,嚼冰糖般的嘎嘎咬碎,將斑斕錘抓了起來回到破碎的終極戰甲旁邊。


    終極戰甲上的那些有些衰弱的紅色遊絲立時感受到斑斕錘身上的金鐵精華,對於他們來說,金鐵精華就是維持生命的食物,必不可少,尤其是受創之後的現在。


    這些紅色遊絲不住的朝著斑斕錘的方向搖晃著掙紮著,猶如海底隨波逐流的珊瑚一般。


    斑斕錘也感受到了九曜星核金屍的那種吞噬欲望,不由得再次發出一聲聲的慘叫,掙紮著模糊不清的叫著紅鏡,紅鏡,紅鏡救我,那聲音充滿恐懼,充滿絕望,充滿費解,充滿不甘心。


    一眾修仙者們此時齊齊將目光注視在紅鏡上人身上。


    誰都知道這斑斕錘是紅鏡上人的至寶,是伴隨了紅鏡上人數百年的最親近的存在。


    對於一個修仙者來說,父母隻能陪你前幾十年,朋友總是在半途之中忽然就消失無蹤了,至於道侶則要看緣分,整個仙界,擁有道侶的修士不足兩三成,所以除了道侶外,真正能夠跟隨修士一起走過人生的起起落落,見證你的人生分風風雨雨榮辱驕傲的,就是生出靈性的隨身法寶了。


    隨身法寶對於一個修士來說,往往比什麽都重要,是除了道侶外最重要的‘人’。


    而紅鏡上人的道侶已經被龍虎仙尊虐死了,紅鏡上人現在就隻剩下一個斑斕錘而已!


    紅鏡上人眼角猛地抽動一下,因為鄭先毫不在意的將掙紮嘶吼的斑斕錘丟進了那一堆碎裂的終極戰甲內。


    終極戰甲上到處都是饑渴無比的九曜星核金屍,若不是他們已經將終極戰甲當成是自己的宿主的話,其實這斑斕錘更適合他們,不過沒關係,隻要將這斑斕錘吃下去就好了。


    斑斕錘猶如被野狗搶食的嬰兒一般,發出一陣陣的啼哭慘叫,那聲音撕心裂肺,紅鏡、紅鏡的無助叫聲,越來越激烈悲愴起來。


    鬥場之中的修仙者們的目光此時都不去看殺場內的情形了,全都定在紅鏡上人身上!


    紅鏡上人一張麵孔逐漸變得鐵青起來。


    斑斕錘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越來越大,每一聲哀求都是對紅鏡上人的一次打擊。


    誰能想到,以斑斕錘擊殺一個分形境界的修仙者,會變成這樣的局麵?若知道會如此的話,紅鏡上人絕對不會將斑斕錘送出去。


    斑斕錘資質魯鈍,生性愚笨,不似那些心眼靈活的法寶,他絕無二心,所以在斑斕錘的世界中隻有一個紅鏡上人,受到了傷害自然第一個想到紅鏡上人,希望能夠得到紅鏡上人的救助。


    斑斕錘和紅鏡上人彼此並肩作戰近千年,一直都是如此,斑斕錘可以為了紅鏡上人一往無前的砸爛一切,紅鏡上人也會在斑斕錘受創之時拯救斑斕錘,不停的灌注生機之力幫助斑斕錘恢複。


    從始至終,兩人都是並肩作戰,對於斑斕錘來說,隻要紅鏡上人在旁邊,他就不恐懼不畏懼,死也不怕。


    但是現在,任憑斑斕錘如何呼喚紅鏡上人,紅鏡上人都沒有回聲。


    魯鈍的斑斕錘隻好不住的增大自己的音量,他叫得越凶,紅鏡上人額頭上的血管蹦動的就越厲害!


    對於紅鏡上人來說,斑斕錘受到的侵害,就如同他自己的孩子被鄭先蹂躪,自己的妻子被鄭先糟蹋,自己的兄弟被鄭先虐殺,自己的父母被鄭先欺辱!整個紅鏡道的弟子死掉一半,紅鏡上人也未必感到心痛,但這斑斕錘怎麽都不行!


    紅鏡上人的獨眼眼角都開始有血管蹦起,眼中血絲遍布。


    眼瞅著斑斕錘正在不住的塌癟下去,嘎嘣一聲,紅鏡上人的椅子扶手被生生捏碎。


    紅鏡上人猛地站起身來,朝著殺場走去。


    鬥場之中所有的修仙者全都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的注視著紅鏡上人。


    連金光門主都將眯著的雙目陡然張開。


    淨水眉頭蹙起,而正宮真君,此時已經袍袖滾動,飛到了殺場邊緣,攔阻在紅鏡上人身前。


    隨他一同到來的還有古玉真人,外加神念狀態的爐火真人、收丹真人,隨後幾乎所有龍虎丹門的罡成境界修仙者全都跟在正宮真君身後,攔在紅鏡上人身前。


    紅鏡道的弟子自然也不甘示弱,紛紛上前。


    整個鬥場之中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致,空氣冷凍到了冰點。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兩個門派之間的全麵血拚眼瞅著就要爆發,這種爭鬥,一旦開了頭,誰都攔不住,不死個滿門,無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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