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點了點頭。


    刀魚伸出顫抖的滿是鮮血的手,用力的攏了攏頭發,結果搞得頭發上滿是鮮血。


    “我得精神一點才成。一個人最後一麵很重要,我現在對我弟弟妹妹還有老娘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們在豬圈之中被豬啃的模樣,我不希望在夏青記憶之中,我留給她的是衰敗垂死的喪家狗般的模樣。”


    鄭先伸手將刀魚抱起,一刻鍾之後來到一條小河旁。


    刀魚現在全靠生機鎮痛液吊著命,不過生機鎮痛液此時的效用已經開始散去了,刀魚的意識開始有些飄忽起來,雙目的瞳孔開始逐漸渙散。


    鄭先給刀魚注射了小劑量的生機液,刀魚這才又精神了許多。


    鄭先將刀魚安置在一塊大石之下,伸手捧起河中清水,一點點的擦洗刀魚的麵孔,洗滌刀魚的頭發,雙手,直到上麵的血汙盡皆被洗刷幹淨,至少給刀魚一個看起來還算比較不錯的半身像!


    刀魚倚在石頭上,沉重急促的呼吸著,喃喃道:“記得小時候,我妹妹這樣給我洗過臉,咳咳……”


    鄭先並不想去聽刀魚的回憶,有些冷漠的開口道:“隨時可以開始了。”


    無也做好了準備,無可以錄製2T的視頻,這些視頻都存儲在終端之中,隻要鄭先允許,便可以進行上載,若是鄭先不允許,至少以目前的科技水準來說,基本上無法破解。


    畢竟無並非是一台冰冷的機器,她有著自己的智能,甚至比一個人的大腦還要複雜,麵對這樣複雜的東西,業務六司能夠做的東西相當有限。


    這種情況有些類似越人腦,人腦看到的東西其實絕大部分都留在回憶之中,作為人這個主體隨時可以調用這些回憶,進行思考,但若是別人想要觀瞧這些回憶,基本上完全不可能。


    刀魚聽說可以開始了,立時坐直了起來,一時間腰背挺直,雙目微微睜大,臉上露出了招牌般的豪邁笑容,開口道:“拍下來我看看。”


    鄭先給刀魚拍了一張照片,以近場技術傳輸給刀魚。


    刀魚看了看,用手仔細的修整了一下頭發,確保狀態完美,這才對著鄭先點了點頭。


    鄭先覺得這個家夥一點不像是馬上要死的樣子,要不是看到他腸子已經流出來,雙腿斷掉,鮮血都流幹了的話,鄭先一定要上去再補幾刀才成。


    “嗨,青青,是我,我不回去了,這裏的環境實在是太好了,空氣清新,風景優美,來了之後,我就不想走了。”


    刀魚略微沉默了片刻後,笑了笑有些無奈道:“原本想了許多許多話,打了好多的草稿,沒想到現在卻什麽都說不出了,原本我以為你若是少了我,日子將過得非常差,但現在想一想,似乎這個世界離了誰都無所謂,總之,我希望你以後快樂,你要堅強,在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之前,不要隨便嫁了。”


    “就隻有這些?”


    刀魚想了想後道:“銀行卡的密碼我早就告訴夏青了,我的錢你一分都不用惦記了。”


    鄭先笑了笑,老實說,這個笑話一點意思都沒有。


    鄭先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至今仍是一片空白,所以也給不出什麽建議。


    刀魚剛才勉強打起精神說話,耗用了太多的精力,鄭先停止了攝錄,錄像時看上去精神無比的刀魚一下就萎靡了起來。


    “鄭先,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了吧,那個賭約就算了吧。”


    鄭先附身坐在刀魚麵前,想起一個月前,在獵神辦公室的時候為了激怒刀魚而定下的荒唐的賭約,鄭先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說起來,夏青一直對你耿耿於懷,她從未提及,但我看得出來,她恨不得殺了你。”


    鄭先露出一絲笑容來,對將死之人,鄭先的胸懷放開許多,點頭道:“不錯,在殺了我之前,肯定還會剝了我的皮。”


    刀魚哈哈一笑,吐出一小口鮮血來,刀魚身上的血已經流逝了太多,能夠吐出來的,著實不多了。


    “最後再幫我一個忙,不要叫夏青尋短見,她說過,若是我死了,她也去死,我知道她的為人,她骨子裏麵的血腥不比我少,這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她肯定做得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不要叫她死。這件事你若是做不到,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說著刀魚伸出手來,抓住鄭先的肩膀。


    鄭先身上的肌肉猛地彈動一下,刀魚那能夠生撕修仙者血肉的手,此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放心,我和銀鬼不一樣,銀鬼為了活下去,什麽都會幹,但我不同,我有我的驕傲,有些事情我還做不出來。”


    “嘿嘿,確實沒有力氣了,撕不下來你的肩膀了。”刀魚手指用力了幾下後,便無力的垂下。


    鄭先道:“人要死,我攔不住的。”


    “修仙有趣麽?”精神已經渙散的刀魚似乎沒有聽到鄭先的言語,此時的刀魚雙目猶如蒙上的了一層薄膜,灰敗著,緩緩的開口問道。


    鄭先點了點頭道:“有趣,我玩的很開心。”


    “你的肉一定很美味……”刀魚笑了,隨後身子緩緩歪倒。


    鄭先伸手按在刀魚的脖頸上,觸手之處已經冰涼一片,更沒有一絲一毫的脈搏,按照這個冰冷程度刀魚應該早就死掉了,靠著一口氣,為了給夏青錄一份視頻回去,這小子多撐了一個小時。


    鄭先清理了一下刀魚身上的遺物,那個已經縮成一團的三屍果的屍體竟然還被刀魚帶在身邊,這東西就像是脫水的水母一般,隻剩下薄薄一層皮,抓在手中倒是十分堅韌,鄭先沒有在意,隨手將其丟掉。


    從最初,鄭先就不知道紅薯老頭抓這麽個東西給刀魚帶著有什麽意圖,紅薯老頭說這東西是尋找龍脈的指南針,結果卻一直沒有用上。


    紅薯這家夥總是給鄭先一種不是那麽簡單的感覺,但他究竟複雜在哪裏,鄭先想到那缺了好幾顆牙吃的嘴巴,還有那張市儈猥瑣的麵容,著實想不出來。


    鄭先在地上刨出一個大坑來,將刀魚的屍體埋入坑中。


    一把把的黃土埋下去,鄭先心中微微有些發堵,一種宣泄不出去的情緒在心中醞釀著,他們一行進入這仙界之中的二十五人,現在隻剩下一個道姑,外加夜鶯還有一個老頭紅薯而已,至於那些軍人,鄭先覺得他們說不定已經全軍覆沒了,生死來得太快,鄭先早有準備,但手刃了銀鬼,埋葬了刀魚,還是叫鄭先生出一些莫名的感慨來,在仙道這片土地上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骸骨,或許有一天,鄭先也將倒在某一處,隻不過不知道有沒有刀魚的運氣這麽好,能夠有人幫忙掩埋了屍體。


    鄭先將刀魚的那把卷刃的短刀插入泥土之中,作為刀魚的墓碑,隨後邁步離開。


    鄭先看看時間,還不著急馬上回去,便開始繼續收集生機之力。


    境玉之中逐漸開始重新煥發生機,原本已經栽種的草木此時都不必再次投入草籽樹種,隻要有足夠的生機之力直接就能夠生長出來。


    鄭先擁有了天門之後,對於生機之力越發貪得無厭起來,兩天的時間,鄭先不眠不休的足足汲取了三十萬生機之力,境玉之中的空間擴展到了二十五公裏左右,這已經是境玉能夠容納的極限了。


    鄭先有心再往裏麵多填生機之力,境玉已經再無承載半點生機之力的可能。


    鄭先抽出短刀,在自己的肚子上劃開一個口子,將天門還有境玉,外加那個能夠將物品遮擋起來的細長卷軸都塞進其中,拿人肉當口袋,絕對不是人幹的活兒,鄭先將東西塞進去後,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打濕。


    鄭先回到仙道之門旁邊,仙道之門的那條蛛絲般的線條已經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起來,似乎隨時都要消失掉。


    鄭先回頭看了眼這生機勃勃之地。


    鄭先沒來之前覺得這裏是他的歸宿,而現在,鄭先對於這仙界有了一種複雜的感覺,說不出道不明,有留戀,有敬畏,也有厭惡,數中情緒交織在一起,五味雜陳,唯一可惜的是,他這一次活動的空間太少,見識太少,對於整個仙界,鄭先見到的恐怕連一隅之地都算不上。


    鄭先正要伸手撕開仙界之門,進入其中,就看到天空之中猛然飄來一團巨大的烏雲,這烏雲實在是太過巨大,轉瞬間便將整個天空完全遮掩起來。


    隨即鄭先就感到一股磅礴的撕扯之力從烏雲之中沉降下來,狂風驟起,四周的草木立時被狂風吹拂的急速搖擺,隨即開始飛速的枯萎起來。


    鄭先甚至感到被殖裝甲覆蓋全身的他身上的生機之力都在跳動不休,隨時要從他的身子裏麵掙脫出去,自行投入天空之中那朵巨大的烏雲之中。


    那些妖獸昆蟲更是被狂風卷著懸浮起來,在空中不住的崩解破碎,化為滾滾的生機之力。


    收割!是陰毒門開始收割者苗圃了!


    原本就已經開始模糊不清的仙界之門此時越發若有若無起來,並且還在不住的震顫,猶如被大力撥動的琴弦一般,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噪音,隨時都要崩斷。


    危險,巨大的危險。


    鄭先正打算鑽進仙門之中,遠處忽然傳來疾呼:“小子,快快扯開仙門,撐住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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