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嫂擦了雪花膏後上床,靠著牆頭說道:“今日餘姐跟我說,她小姨家有個銅爐是古董,賣了五萬塊錢。他小姨兩個兒子分了錢,轉頭就買地皮蓋房子。”


    “餘姐說,那個銅爐她小姨就擺在客廳的長案上,進門就能見到。她很感慨,說竟不知道那麽個不起眼的東西竟值大錢。”


    武大哥將手上的報紙收起來,轉頭看著武大嫂問道:“那她小姨是怎麽發現香爐是古董呢?”


    武大嫂笑著說道:“是她表侄帶朋友到家裏玩,那人看到這銅爐就想買了去,還出價一千塊。餘姐小姨本來想賣的,但他小姨父長了個心眼說這是祖傳的東西不能賣。”


    “她小姨父托親戚找了專家,經過鑒定說是明朝的古董,還是皇家的東西。”


    武大哥覺得這餘姐小姨家運氣也蠻好的,一個香爐賣了那麽多的錢。


    武大嫂隨口說道:“唉,若是爸媽當年也收藏個古董什麽的該多好。賣了換成錢,我們就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武大哥失笑,說道:“爸媽又不懂什麽古董,而且那時候破/四/舊,家裏可不敢留這些東西。”


    武大嫂也就這麽一說,沒指望婆家真有什麽好東西。


    關了燈,夫妻兩個人躺下。


    就在武大嫂快要睡著的時候,武大哥突然坐了起來。


    武大嫂嚇得捂著胸口說道:“你幹什麽,會嚇死人的。”


    武大哥說道:“我記得小時候爸房間裏掛著一副猛虎下山圖,後來爸的朋友說這畫是名家之手。然後,就再沒見過這幅畫。”


    武大嫂的睡意瞬間全無,說道:“名家之手?那肯定也是古董了。正榮,那畫現在在哪裏呢?”


    武大哥說道:“爸很喜歡那幅畫,肯定舍不得毀掉,應該是收起來了。”


    武大嫂催促道:“你趕緊打電話問下爸,看這畫在哪裏?”


    武大哥也很激動,起身準備去打電話。隻是當他拿起電話時,卻被武大嫂給阻攔了。


    武大嫂說道:“咱們要是這麽問爸,那個女人肯定會警覺起來。這樣,明日咱們帶武博回去一趟。”


    “也行。”


    三日之後,武父看到武大哥一家三口驚了下:“你們怎麽來了?”


    武博一看到武父,就衝上去抱著他的胳膊:“爺爺,我想你了。”


    武母生病那幾年,老兩口住在旁邊,平日都是他負責接送的。也是如此,祖孫感情還是很深的。


    武大嫂熱情地說道:“爸,小博說想你了,我們就帶他們來了。”


    武父又不傻,知道肯定沒那麽簡單。將他們迎進屋後,坐下後就問什麽事。


    武大嫂問道:“爸,那女人呢?”


    “你杜阿姨跟人去買東西了。家裏也沒外人,有什麽事直說,別拐彎抹角。”


    武大哥這才問起畫的事。


    武父也沒多想,說畫賣了。


    武大嫂臉色大變,誰下手這麽快,她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杜美蓮。


    武大哥心也直往下沉,問道:“爸,什麽時候賣的?賣給誰了?”


    武父也沒瞞著,不需要的:“你媽做手術那年賣的。當時手術費還差兩千多,正清找朋友借了錢,讓你媽及時做了手術。我說過,手術費不用他出錢,所以讓那他拿了那畫去賣,賣得的錢來還債。”


    “那賣了多少錢?”


    “賣了三千塊錢,兩千塊錢給正清拿去還債了,剩下的他都匯給了我。當時手頭沒什麽錢,都用來給你媽補身體。”


    武大嫂心痛得不行:“怎麽就賣了?怎麽就賣了呢?”


    而且還隻賣三千塊錢。她可聽說名家字畫非常值錢的,要現在賣肯定三萬不止。


    武父眼睛一瞪,說道:“讓你們湊齊手術費不願意,我隻能賣畫了。不然難道還要我舔著老臉去借錢?要是讓我的老朋友知道,三個兒子連大幾千的醫藥費都湊不齊,我的臉往哪放?”


    武大哥陪著笑道歉,然後問道:“爸,除了這畫,咱們家裏還有其他的老物件嗎?”


    武父搖頭說道:“沒有。”


    武大嫂不死心:“爸,你好好想想。也許有,隻是你不記得了。”


    “沒有,你若是不相信就在家裏找找。”


    讓武父沒想到的是,武大嫂還真的在家裏找了起來。


    武父氣得呼吸都不順了。


    武大哥看武父有個好歹,趕緊拉住了武大嫂不許她再翻了。


    因為夫妻兩人沒拿到想要的東西,他們第二天就坐火車回去了。


    武大嫂還不死心,托人打聽後就打電話給武正清問了此事。


    武正清心裏咯噔下,還真如大姨姐所預料的,哥嫂知道後追問過來了:“是啊,五年前將畫賣了,找朋友搭線賣的。”


    武大嫂說道:“正清,那幅畫可是名家畫的,就算是五年前也不止三千塊錢。”


    什麽意思?認為他貪了賣畫的錢。以前他還挺尊重武大嫂的,但自從她不讓術後的武母住到家裏,武正清就看明白了。這個大嫂也就麵上做得好,輪到出錢出力的時候就推三阻四。


    武正清說道:“我這裏有收據跟匯款單,若是大嫂不相信,我可以複印一份寄給你。”


    “正清,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武正清卻不想聽她說了:“若是你還不信,可以來羊城,我可以給你看原件。好了,我這邊挺忙的,就不說了。”


    不等武大嫂回複,他就將電話掛掉了。當天下午,武正榮就打電話給他道歉。


    武正榮說道:“正清,對不起,你大嫂最近聽到別人家一個香爐賣了五萬塊錢,然後就一直念叨咱家那幅畫,跟瘋魔了一樣。”


    他其實也很惋惜,那幅畫要是沒賣,現在至少能賣十萬塊了。早知道當時就不聽老婆念叨,將醫藥費湊齊了。唉,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半個月後,武正清正在處理一個案件。聽到武父找了過來,他一腦袋疑問。


    將人迎進了屋,武正清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問道:“爸,你又帶那個女人來玩?”


    “不是,我一個人來的。”


    武正清皺著眉頭說道:“你這麽年齡了,一個人瞎跑,萬一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武父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將手裏的黑色提包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裏麵的東西取了出來。一共三樣東西,包裹得嚴嚴實實。


    一層一層解開後露出了東西的真容,一個花盆、一個茶壺、一個彩色大碗。


    武正清臉色很不好看:“爸,你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啊?”


    武父說道:“還能從哪兒來的,當然是從別人手上買來的。你找人鑒定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武正清覺得他太不靠譜,說道:“現在外麵那些攤子上賣的所謂古董都是假的。爸,你肯定是被騙了。”


    武父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是從二道販子買的,是從一個朋友親戚那兒買的,花了我三千塊錢。”


    “你不是有認識的行家嗎?你找他幫我鑒定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武正清覺得是假的,但被武父一直催促著,最後沒辦法隻能帶了他去找那位行家。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經過鑒定這三樣東西竟都是真的,武正清都傻眼了。他爸這運氣也太好了。


    武父問道:“師傅,這三樣東西能給我估個價?”


    “你要賣嗎?”


    “嗯,要賣掉。”


    老師傅笑著說道:“你要真心想賣我可以幫你聯係買家,至於賣多少你們自己談。”


    “那你覺得可以賣多少錢?”


    老師傅想了下說道:“三樣東西加起來,應該能賣五萬左右。”


    三千塊買的,倒手一賣翻了十幾倍,真是暴利啊!


    武正清不同意賣,將他跟東西都帶回自己住的房子裏。


    來這兒的第三年所裏就分了房子給他,一室一廳五十多個平方,雖小但也夠住了。


    將門關上,武正清說道:“爸爸,以後古董會越來越值錢。等過個十年,這三樣東西五十萬都不止的。”


    那副字畫,三丫說現在若拿去港城賣,至少可以賣五十萬。幸虧他是留給妙妙做嫁妝,要賣了得後悔死。


    武父說道:“正清,我想賣了這三樣東西,在田繡那宅子附近買兩間屋。”


    “你在繡兒旁邊買兩間屋做什麽?”


    “房子落你名下。”


    “給我買?”


    武父點頭道:“是,給你買的,不過等我生病動不了得住進去。”


    武正清臉色微變,他急忙問道:“爸,出什麽事了?”


    武父擺擺手說道:“沒出什麽事。你大哥跟你大嫂靠不住,你二哥帶著個孩子有住軍中現在也指望不上他。等我老得動不了隻能指望你了。”


    武正清臉色很難看,問道:“爸,那女人做了什麽?”


    武父神色平靜地說道:“她也沒做什麽,就是想方設法朝我要錢。不過我們是各取所需,也沒什麽好指責的。”


    “那你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武父也沒瞞著他,說道:“我前幾天去看望你陳伯伯,無意中發現他胳膊上有極快淤青。他說是自己不小心磕床邊磕傷的,這磕傷跟掐的我還能分不出來。”


    “誰掐的?”


    “還能有誰,肯定是他老婆了。”


    武正清知道,這位陳伯伯因為娶現在的妻子跟前麵幾個孩子都鬧翻了。


    當下武正清就明白了,他說道:“你怕將來步陳伯伯的後塵?”


    武父沒有否認,到這把年齡他開始怕老了沒人管:“我現在出去玩,她都攔著不讓去。說以後有許多要用大錢的地方,要好好攢錢。”


    問題是他看病可以全報,三個兒子也都過得不錯不用他操心,壓根就不需要攢錢。所謂的攢錢,是攢給她兒子跟閨女用。


    他一半的退休金足夠四個人的開支,但杜美蓮要的不僅僅吃好穿好,還想為女兒攢嫁妝給兒子攢彩禮。


    武正清看了他一眼,嘲諷道:“爸,這不是預料之中的事?人家不圖錢,難道還圖你這個人?”


    武父默了默,說道:“我現在身體健朗是不擔心,就怕跟你陳伯伯那樣,走不了隻能躺在床上。要伺候的人心不好虐待我,那還不如早早地死呢!”


    武正清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隻是他沒應:“爸,你放心,若她不好好照顧你,我們肯定不會饒過她的。”


    “你們要不接我走,要責罵他,到時候受罪的還是我。”


    武父說道:“我知道,這事你不能拍板。你先跟你媳婦商量下,然後再給我恢複。”


    武正清不承認這話,說道:“爸,你別胡說八道,還沒複婚呢!”


    武父看了他,沒再繼續說這事:“我明日就回去,若是被人問起不要說我來過。”


    “爸,你就這麽怕那女人?”


    武父搖頭道:“我不是怕她,是我怕你大嫂知道,到時候鬧得雞犬不寧的。”


    看他這個樣子,武正清心裏不是滋味,當天晚上他因為想這事一夜沒睡。


    第二天早上,武正清送武父去火車站。在等火車的時候,武正清說道:“你要將來真躺床上動不了被人虐待,我肯定會將你接來照顧。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跟那女人脫離關係然後將退休金給我,不然我不會管的。”


    所謂的脫離關係,自然是指離婚了。不然退休金被那女人拿著,他來照顧,他才不做那冤大頭。


    武父心頭一鬆:“好。”


    當天晚按上,武正清就打電話跟三丫說了這件事。


    “他這是指望你養老?”


    武正清忙糾正她這個說法:“繡兒,我爸退休金高,到時候請兩個保姆照料他都沒問題;另外生病不用我們掏錢,他醫藥費可以全報。”


    “繡兒,他就是怕自己動不了,那女人會丟下不管他。請保姆的話,沒人盯著可能也會虐待她。他要住在我旁邊,我每天過去看幾次,保姆也不敢動壞心思。”


    三丫隻覺得可笑:“既然這麽不放心,又何必再娶?”


    武正清說道:“他以為那女人是個好,卻沒想到都是裝的。”


    三丫不由冷笑起來。在武母死後那麽快跟武父相親就知道不是個好的。要是個良善的,絕看不上老婆前腳走後腳想再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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