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獄的那一天,正是冬至,下了雪。整條街上隻有我一個人穿著四年前入獄時穿的單薄連衣裙。


    我心裏有些發顫。那個人這麽恨我,為什麽現在又將我保釋出來?


    緊接著,我投的簡曆全都石沉大海。唯一一個有回聲的,是讓我去當廁所清潔工。我急忙想答應,那人卻朝我吐了口痰:“你竟然是殺人犯?!怎麽才關這麽幾年?滾!我這兒不接待!”


    落入這樣的窘境,原因有二,第一,我是殺人犯,還是被傅寒川親自送入獄的殺人犯。


    第二,傅寒川改掉了我的學曆,讓我變成小學輟學的文盲。


    快到淩晨了,我沒找到工作,還在街頭遊走。


    我需要一個能收留我的地方,整個京城隻有一個——就是我京城最大的夜總會,私人訂製,。


    如果不是真的窮途末路,我絕對不會來的。這是傅寒川的企業,來了無疑是自投羅網。


    一走進去,門口迎接客人的經理就像是看毒瘤一樣看著我,嘴唇哆嗦了一下:“你是徐念念?”


    提起我的名字,他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明顯有些驚訝。


    我對這些人的反應絲毫不意外。徐念念,傅寒川曾經寵極一時的未婚妻,跟現在落魄得要來夜總會當小姐的我,哪兒有半分相似之處?


    “是。”我應聲。


    他的語氣驟然刻薄起來:“傅先生有令,這不受有前科的小姐。要麽滾出去,要麽……我們這差了一個端茶倒水的雜工,你做不做?”


    他口中的傅先生,除了傅寒川還能有誰?


    “做,隻要有錢,我什麽都幹。”我啞著聲音開口。


    我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就被人帶到了私人訂製的頂樓。


    從頭到尾,我的心情都很平靜。這份平靜,在我看見包廂裏坐著的男人的時候,徹底被打破。


    我可以肯定那個人是傅寒川。哪怕燈光昏暗,這個我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我怎麽會認不出來?


    他懷抱美人,不溫不熱地開口:“想喝什麽?”


    女人勾住他的脖頸,嬌聲道:“都聽傅先生的。”


    “上瓶溫斯頓。”


    她話音一落,立刻有人給我塞了一瓶酒,然後就把我推了進去。


    傅寒川的餘光輕輕地掃過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清楚給他端酒的人,是他恨之入骨的徐念念。


    又或許,他早就知道,這一出純粹是為了羞辱我。


    身後的女人不悅地催促著:“你還愣著做什麽,把酒放桌子上!”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遇見傅寒川的時候,仍舊害怕得不行,手一抖,價值連城的紅酒“啪”的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賠罪,跟著我的中年女人便上前狠狠地踹了我一腳,我直接摔在了地上,右半張臉磕在碎玻璃上。


    她把高跟鞋踩在我的背上,玻璃碎片直接紮進了我的臉,在臉上劃開深深的痕跡。


    我對這樣的疼痛已經麻木了,此時此刻我甚至有些慶幸,現在我滿臉血,傅寒川肯定就認不出來我是徐念念了。


    我真的很怕他。


    熟練地懲罰完我,中年女人也跪了下來,語氣惶恐:“傅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這個雜工是新來的,手腳不利索……”


    傅寒川親了一口身邊的人,眼神冷冷,顯然是生氣了。


    中年女人直接把我踢了出去、


    我趁機手腳並用地站了起來,摸了摸臉,右臉上全是血。


    見我準備走了,傅寒川薄唇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徐念念,怎麽,連把你保釋出來的恩人都不認識了?”


    他還是認出我來了。


    我的呼吸停了一秒,硬著頭皮又走進去,低著頭,不敢去看傅寒川:“我身份卑微,不敢汙了傅先生的眼。”


    傅寒川嗤笑一聲,目光收了回去,不再看我。包廂內有個女人卻陰陽怪氣地開口了:“原來是徐小姐啊!既然都是老熟人了,不如來陪我們玩個遊戲吧?”


    那個年輕女人的臉上浮起一絲殘忍的笑:“那徐念念,你是想跪下來學狗叫,還是跳火圈呢?”


    我的心裏猛地一顫。我早就知道,出獄之後我的日子會很難過,卻沒想到第一天就遇見了大麻煩。


    “狗叫一聲一萬。跳火圈,一個十萬。”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像是看耍猴的一樣看著我。


    額頭上的血順著眼睛流了下來,一時之間,我的視線有些模糊了:“跳火圈可以,但是要加價。”


    “加價?就你這個前科累累的牢獄犯,給你錢都是看得起你,配得上跟我討價還價?!”


    包廂的暗處站著幾個保鏢,走上來想圍住我,傅寒川卻突然敲了敲茶幾。保鏢見狀,停住了動作。


    “你想要多少?”傅寒川看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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