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審問了這名護衛頭領,從其口中得知,他們來自於莫支家族,此次不過是奉命將家族在衡門港的收成送回本部而已。


    莫支家族是附近最大的一個家族,授封千戶之職,由於臨近衡門港這一大港,辟了不少產業,獲利頗豐。


    雖然衡門港的收入直接由白嶺行省最大的家族、呼蘭家族所掌控,但也得利益均沾些,將一些小的產業讓利於附近小家族,而莫支家就是其中之一。


    吳亙倒不關心這莫支家如何,隻是今天看到神仆的頭顱,忽然想到了那名曾為他求藥的青年。此人出身於行伍,說不得對練兵有些心得,所以才動了心思。


    從這名牧人口中得知,莫支家這次討得了一些奴隸,隻是不知道吳亙所問的青年是否在裏頭。


    眼見再也問不出什麽,吳亙起身去看車上裝載的貨物。不一會兒,哈豹走了過來,臉上多了一些血跡,眼神有些恍惚。


    “把東西分了,無用的東西全部丟下,回去的時候不要直接往村子走,換個方向。”吳亙抓著從車上取下的幾把刀劍,吩咐了一聲。


    看著正亂作一團,對“無用”二字似乎不太理解,恨不得連車子都拆了的村民,又補充了一句,“隻拿車上的東西,其他不要動。這麽多,能扛得回去嗎?”


    這來的時候就沒有幾條好路,很多時候需要逢山開路,連馬兒都無法通過。真要全帶著,這幫人也別想回村了。


    在哈山等人的嗬斥下,村民終於戀戀不舍的扔下一些笨重之物,匆匆向著遠離村子的方向走去。這也是為了防止讓莫支家看出自己的來處,招來對方的報複。


    在繞了一個大圈後,隊伍終於折向村子的方向。等夜間休息時,簡單一清點,此次得了不少藥材、衣物、酒水之類,更重要的是,繳獲了不少的兵器。


    這些兵器應都是來自於天元洲,也不知道這些走私販子使了什麽樣的手段,竟然將此重要軍資也給弄了過來。


    天元洲擅長營造,所產的兵器質韌刃利,遠近聞名,所以昆天洲人無不以能得一把天元洲產的刀劍為榮。


    村子這邊,除了死了一個人還傷了五個,可謂慘勝。看著興高采烈的村民,吳亙不由無語,幾近三打一,人家大部分還逃了,竟還能打出這樣的成績,著實是有些讓人看不下去。


    輾轉兩日回到村子,吳亙對於這些繳獲一概不要,全部由哈大自行分配。一時間,村子裏人人喜氣洋洋,家家戶戶都分了不少。除了撫恤死人的那家外,剩下的都留在公庫,由哈大統籌。


    這一日,吳亙正托著腮,坐在村旁的一塊石頭上懶懶曬著太陽,哈大帶著哈山等人找了過來。


    看到吳亙,這些人臉上既有畏懼,又有感激,僅這一趟,就抵得上村子幾年的收成。如此豐厚的收入,不免讓這些人的心思都活絡起來。


    “找我有事?”吳亙沒有起身,斜視著眼前幾人。


    哈大恭敬的將一壇酒放在石頭上,小心翼翼說道:“大人英明神武,洪福齊天,讓村子得了這麽多實惠,村裏人都感激不盡,這是孝敬您老的。”


    吳亙一皺眉,“行了,不會拽詞就不要說了,我曉得了。”說著又轉頭看向別處,不再搭理幾人。


    哈大猶豫的看了哈山等人一眼,卻是沒有離開,恭恭敬敬站在吳亙身前。


    “乍了,還有事?”吳亙扭過頭,看了一眼哈大。


    哈大臉上如開了菊花一般,皺紋層層疊疊擠在一起,諂笑著問道:“老朽到此,是想請示一下大人,不知下次營生是什麽時候。”


    吳亙聞言霍然起身,一掌重重拍下,身下的石頭頓時裂成幾塊。此舉把幾人都給嚇了一大跳,不知這位爺為何會突然發作。


    “還下一次,有那麽多人頭送嗎。”說著轉頭看向哈山,“哈山,你說,上次若不是我先擒了對方頭領,這村裏的人還有多少能回來,是不是都得交代在那。”


    哈山滿臉通紅,嘴張了幾下,長歎道:“吳大人講得確實是,上次若不是大人及時出手,恐怕村裏這大半的青壯都得交代在那,打獵和打劫完全是兩碼事。”


    吳亙一副心死模樣,點指著哈山等人,“事先都已說好,等打起來卻全然沒有章法,亂打一氣,這還是不入流的護衛,若是碰上正卒,幾位可有信心活著回來。”


    一番嗬斥下來,哈山哈豹等人都低下頭來。這幾日沉浸於收獲的喜悅,隻想著趕緊再發一次大財,都沒有想過此次的得失。


    “大人息怒。”哈大顫顫巍巍上前,“村子裏的人隻會打獵,與人交手難免會手足無措,還望大人多多指點。


    死,我們自是不怕的,世上還有比窮死還可怕的事嗎。大人隻要還帶著我們做買賣,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全憑大人吩咐。”


    “還想吃這口飯?”吳亙跳了下來,走到幾人身前上下打量。


    “想,絕對想。”哈大趕緊開口。


    人就是這樣,嚐了蜜的甜頭,又怎舍得再回頭啃苦瓜。


    “那好,從明天起,練兵,等練好了再出擊。”吳亙一拂袖子,帶頭往村子走去,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了,你這村子可有名字。”


    哈大苦笑著道:“小村小寨的,哪有什麽名字。”


    “那好,東曦既駕,大業初興,以後就叫始興村吧。”吳亙晃著腦袋,正式給自己到昆天洲後的第一個村子起了大名。


    始興村的練兵大業如火如荼開始了,吳亙拚命回憶自己在廂軍時所見所聞,先遣人做了金鼓。由於始興村並沒有什麽大的牛皮,幹脆扯了幾塊羊皮做了腰鼓。又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中,將村中一個銅鍋砸扁做了個鑼。


    沒辦法,始興村太窮了,很多人家都鐵鍋都沒有,平日裏做飯隻能放在石板上烤製,連碗都多是石頭鑿成。


    將村中青壯集中一在起,吳亙讓卓克執掌金鼓,隻要一敲鼓,所有人都要前出,但凡慢一些的,吳亙和楊正的鞭子就會在身後劈頭蓋臉掄下。


    為了鍛煉這幫人的軍紀意識,吳亙還特意把人拉到山後的一處崖前,鼓聲響起,村民嗷嗷叫著向前衝去。等到了崖邊,銅鑼的響聲卻沒有傳來。


    一幫人都停在了崖邊,狐疑的看著身後。吳亙和楊正已如惡狼一般撲來,“讓你們停,讓你們不聽號令,都給老子滾下去。”


    說著飛起大腳踹向這些人,伴隨著陣陣慘呼聲,這些人紛紛落下山崖。幸好吳亙提前在下麵鋪了一些幹草,這些人也就是擦傷,並沒有什麽大礙。若不然,始興村就得滅村了。


    有時,吳亙也會將這些人扔到荒草中,無論蟲咬蟻叮,誰都不準動。但凡有人敢於亂動,都會被吳亙的大腳無情地鎮壓於土中。


    除了這些,吳亙又傳授了一些拳腳,勒令每日除了打獵外,所有人都得習練。


    為了磨礪村民的配合意識,還根據村民的情況,以五人一組劃分了若幹小組。組中既有身手好的,也有身子骨弱些的,有的擔任主突,有的負責佯攻,有的負責警戒。


    而且組與組之間相互對練,贏者自會有一些獎勵,至於輸了的,那不僅要蹲在村口任人指點,還要負責給贏了的人端茶倒水,洗腳捶背。


    也就是這些村民從小吃苦吃慣了,在吳亙這種胡鬧般的練兵下,硬生生忍了下來。這要是放在外麵,說不得早已嘩變了。


    一月過後,村民們的戰陣廝殺本領大有改觀。隻要吳亙刀鋒所向,所有人都會奮不顧身向前,就是麵前是座牆也會直挺挺撞上去。


    這一日,楊正尋到了正指揮著村民搭建工事陷阱的吳亙。這可是吳亙的老本行,當初在撫冥關時,積攢了不少經驗。此時再使出來,可謂得心應手。


    始興村的四周,布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機關。就這樣吳亙還不滿足,仍要求把工事的範圍不斷向外延伸。


    “吳亙,我看你有把這始興村長期經營的打算。但這麽長時間了,難道我們要一直蹉跎於此,不去尋姬夜軒了。這挑動牧人向神教開戰的事,何時才能落到實處。”楊正一臉憂慮,不解的看向吳亙。


    吳亙扔掉手裏的鏟子,嘿嘿一笑,“不錯,我是有把這裏打造成一處永久據點的打算。雖然看似浪費了時間,但對我們以後的事可是大有好處。”


    說著,吳亙拿出了一塊樺樹皮,上麵彎彎繞繞畫了不少線條,指著一個不起眼的黑點,“你看,這是始興村的位置,距衡門港不足三百裏,周圍一百裏內沒有其他村落。不僅位置隱蔽,而且群山環繞,可攻或防。


    這兩天我也打聽了,這裏正好處於莫支家族和百裏家族的勢力邊緣,屬於兩不管的地方,實在是個做據點的好位置。”


    說到此處,吳亙長歎了一口氣,指著衡門港的方向,“我們遲早要返回天元洲,衡門港必須得掌控在手中,那麽就有必要在其周圍布設一係列的據點拱衛。始興村正是第一個。


    雖然我們在這裏耗費了些時間,但有了這個據點,將來若是事成,進可以扼控衡門,經略周邊,即使事有不諧,也能有個藏身的地方。


    我們不能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姬夜軒身上,人心是會變的。磨刀不費砍柴功,等打造好這些據點後,我們再好好想想去哪裏。”


    楊正拿起這個樺樹皮,他出身皇家,自然曉得上麵畫著些什麽,看了半天,方重重頷首。


    始行村新軍初成,吳亙便想著借實戰練練兵。不過當初伏擊車隊的羊腸穀卻是不準備去了,吳亙發現,這裏多了很多的馬蹄印,應是莫支家族後來派人到此追索所留。


    吳亙帶人向著羊腸穀相反的方向而去,徑直襲擊了一個小家族的莊園,得了大量補給,且一人未死。此次過後始興村的人更是熱情高漲,屢屢出擊,村子中漸漸富裕起來,不得不又多開了幾個山洞以存儲物資。


    後來吳亙也不再親自出動,而是由哈山和哈豹分別帶隊,同時吩咐二人,一定多打聽一下周邊大的家族情形。


    這一日,哈豹從外歸來,卻是帶回了一個消息,讓吳亙不免有些心動。位於這片群山附近的四個家族,莫支家、安思家、齊家和百裏家的子弟,準備在寨子以北幾百裏外的長山,共同進行狩獵。


    雖說是狩獵,但四家齊聚於一起,據說是牽扯了很大的利益在裏頭。因著家族間開戰有些得不償失,所以才選擇了狩獵這種方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一個小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葦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葦原並收藏我是一個小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