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岸以為是廣告,本沒打算看,但眼梢瞄到溫漪過來了,他才把手機撈過來隨手劃了兩下,剛好把信息打開,頻頻加載了幾張照片出來,江臨岸瞄了一眼,前幾秒還沒反應,繼而感覺身體裏的血直往腦門上竄……


    vip候機室裏人不多,當時周圍都很安靜,江臨岸“嗖”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旁邊旅客都驚了驚。


    “臨岸,你去哪兒?”溫漪端著咖啡和點心走到半路,隻見江臨岸拿著手機往外走,形色匆匆,臉色極其難看,她在後麵追著喊了幾步,可前麵那個男人哪裏還聽得見。


    信息上是幾張江丞陽拽著一個女人頭發在地上拖行的照片,拍得很模糊,有些甚至都虛掉了,但江臨岸還是能夠一眼就把那個女人認出來,特別是女人身上和地上都是血。


    江臨岸站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室門口,在通訊錄裏翻找號碼的手都有些抖,可電話打過去,於浩那邊根本無人接聽,他這才想起來於浩這幾天不在甬州。


    江臨岸隻能重新又撥了其他號碼,等待的過程其實很短暫,不過數秒時間,但他覺得已經過了幾個世紀,直至那邊終於有人回答:“江總…”


    “江丞陽現在在哪兒?”劈頭蓋臉的問題,那邊一時沒人回應,大概是突然接到老板的電話還有些懵,可江臨岸根本沒有耐心等,幾乎是吼:“到底在哪兒?”


    “江總您先別生氣,我們正在派人查…這幾天應該就會有消息。”


    這幾天……這幾天是何時?


    江臨岸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摸在額頭上,腳步不安地在門口轉圈圈。


    “限你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給我查出江丞陽的行蹤,不然統統給我解散!”他幾乎是嘶吼著掛了電話,腦子裏轉了兩秒鍾,又重新撥了沈瓷的號碼,可那邊隻傳來一段忙音,再撥,還是忙音。


    江臨岸忍著要摔手機的衝動一拳敲在牆壁上,引得周圍經過他的人都紛紛議論。


    溫漪也被他的樣子嚇壞了,似乎第一次見到如此暴怒又失控的江臨岸,這可是在機場啊,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怎麽了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溫漪在一旁問,心裏也開始忐忑不安,可江臨岸根本無心回答,臉色沉得駭人,半分鍾之後手機又響了一聲,還是剛才那串奇怪號碼發來的短信,打開,這次不是照片了,而是換了一小段視頻。


    溫漪站在旁邊看不到視頻的具體內容,隻聽到裏麵傳來模糊的聲音,聲音聽不清,似是男女的嘶吼,而江臨岸盯著手機屏幕的眸光血紅,像要殺人,但他還在忍,溫漪分明看到他握手機的手指摳得生緊,恨不得要把屏捏碎。


    溫漪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她不知道視頻是什麽內容,但潛意識裏又有著某種預感,直到江臨岸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這次是電話,像催命符似地回蕩在溫漪耳邊,她幾乎雙腿發軟,需要扶住牆才能勉強站穩。


    電話是於浩打過來的,江臨岸立即接通,開口就劈頭蓋地問:“江丞陽在哪兒?”


    “江丞陽?”於浩還沒搞清狀況,“什麽江丞陽,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去蜜月旅行的飛機上嘛?你管他在哪兒幹什麽?”吊兒郎當似的,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的處境有多要命,直到聽到江臨岸那邊一聲怒吼:“他現在到底在哪兒?”


    於浩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聽江臨岸這口氣好像隨時要吃人。


    “怎麽了?我正在派人查啊……”於浩覺得不對勁,想了想又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那邊一時沒聲,大概過了足足七八秒才聽到一聲長長的喘氣。


    “沈瓷可能出事了。”


    “什麽?”


    “剛有人發了幾張照片和視頻給我,人在他手裏。”


    “不是…”於浩腦子漿糊一樣,“我納悶的不是那女人在誰手裏,我納悶的是這事跟你何幹?怎麽,就算查出來人在他手上,你要去救嗎?你怎麽去救?你以什麽身份去救?別忘了你剛結婚,要去蜜月的,這日子就不往下過了?”於浩有時候總能在關鍵時候一語將人點醒,可是江臨岸不是沒有理智,這一刻他逼著自己沉靜下來,因為必須思路清晰才能救人,隻是無奈地哼了一聲。


    “如果她真出事了,你覺得我往後的日子還能怎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臨岸已經把剛才的盛怒都收斂了,後背虛虛斜過去靠在牆沿上。


    於浩那邊久久沒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瘋子!”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罵江臨岸是瘋子,無所謂了。


    “你現在在哪兒?”


    “機場。”


    “等我幾分鍾,我來問問情況,你先別衝動!”


    於浩那邊掛了電話,江臨岸繼續垂著頭靠在牆沿,溫漪一臉蒼白地站在候機室門口,她明明聽到了江丞陽和沈瓷的名字,也幾乎已經預感到發生了什麽事,可她不敢問,更不敢想。


    “臨岸……”她試圖靠近,慢慢走過去,原本垂著頭的江臨岸終於抬起頭來,沉的臉,血紅的眼……


    以前溫漪一直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就算江臨岸對她的態度多麽疏遠冷漠,她都覺得自己能把這個男人重新拉回自己身邊,可現在兩人明明隻相隔咫尺,她卻終於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


    江臨岸也看著溫漪,他似乎在組織語言,緩了緩勁。


    “抱歉,可能我不能陪你去法國了…”他聲音已經明顯啞掉,說完便站直往候機室裏走,很快收了電腦出來,經過溫漪身邊的時候他到底還是停了停。


    溫漪還抱有最後的希望,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可他隻是垂頭微微收口氣,直接擦身而過,卷起的一絲風似狂似寒,溫漪愣是用手捂住嘴才能不發出哭聲,她腳下猛一踉蹌,身子斜斜靠上牆。


    “溫小姐……”


    身邊很快有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竄出來。


    自江丞陽那晚的事之後,溫漪就找了兩個保鏢24小時隨行,隻是保鏢隻能在暗處,她沒跟江臨岸講,此時江臨岸走了,保鏢大概見溫漪臉色不對勁,人又昏昏沉沉的要暈,所以才不得不現身出來救場。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其中一個保鏢稍稍扶了下溫漪,溫漪茬開他的手,搖頭,再自個兒渾渾噩噩地往候機室裏走。


    ……


    江臨岸和溫漪是由老姚送來機場的,這會兒老姚肯定已經回去了,他隻能去打車。


    航站樓門口有固定打車的地方,他一路小跑著過去,穿來的大衣落在候機室了,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毛衫,後背起了一層薄汗,冷熱參半。


    那一小段時間他腦中幾乎是空白的,甚至不知道打到車之後要去哪兒,但他覺得自己必須去,無論去哪,他要做點什麽。


    排隊,攔車,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鍾他才坐上一輛的士,司機問:“先生去哪?”


    江臨岸靠在椅子上喘氣。


    “先生?”


    “先回城!”


    好在剛上機場高速就接到了於浩的電話。


    “是不是找到人了?”


    “找到了,但消息未必準確。”


    “在哪兒?”江臨岸聲音焦灼。


    於浩又歎了一聲:“說是前幾天還在一家私立醫院療養,但這幾天可能已經出院了,另外我還查到他最近一直住在城南鄉下一間別墅裏,你也可以過去碰碰運氣,一會兒我把地址都發你手機上。”


    聽清交代之後江臨岸急著掛電話,可那邊於浩又叫住他:“等等,如果你真確定人在他手裏,其實可以考慮報警……”


    ……


    晚上六點左右,棲元寺,後院廂房,院子裏落葉滿地,周圍一片安靜。


    有人把阿幸帶到廂房門口。


    “昌爺,幸哥到了。”


    “讓他進來!”門內傳出李大昌慣有的沉靜聲音。


    阿幸推門進去,那個男人正站在佛台前麵,披著厚褂子,手裏拿著一把還沒點的香,聽到動靜後轉身瞄了阿幸一眼。


    “來啦?正好,你也來上一柱?”口吻與平時並無異樣。


    阿幸頓了頓,回答:“不用!”


    李大昌便不再理他了,把香點著,吹了兩口,瞬時屋子裏彌漫出嫋嫋的香氣,他用手扇掉上麵的火苗,再把一小束香插到案上的香爐裏,合掌,跪拜,同樣的動作反複了三次,標準又虔誠,此間屋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阿幸站在身後看著李大昌把一長串流程全部做完,這才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攏了攏肩上的褂子,撚著手裏的佛珠往屋深處走。


    “過來吧,既然人都找上門了,聊聊。”


    阿幸隻能跟著走過去,屋子深處要比佛台那邊暗,隻桌上亮了一盞小燈,而此時天色快黑了,窗戶上樹影婆娑,但還沒有月光。


    李大昌慢吞吞地撚著珠子坐到椅子上,又喝了一口茶,這才抬頭,看著麵前垂眸直立的阿幸。


    彼此沉默了半分鍾,最後還是李大昌先開口,他似乎哼了一聲。


    “說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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