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我不會玩這個,而且恐怕溫小姐找我來也不是為了打球吧?”


    溫漪拿著竿子在地上蹭了蹭,笑容未減。


    “既然你不玩,那我們聊聊?”邊說邊把手裏的杆子插.進籃裏,摘掉手套往旁邊走,旁邊還有一個吧台區,幾張軟沙發和木桌子。


    桌子上已經擺了一些水果和小食,紅酒醒在彎嘴壺裏,看來溫漪為今天的見麵刻意準備了一番。


    “坐吧,隨意!”


    兩人落座,溫漪先往高腳杯裏倒了點紅酒,搖了搖,遞給沈瓷。


    “嚐嚐?”


    沈瓷自然不接:“我不喝酒!”


    溫漪:“喝點吧,這酒不錯,而且外麵也買不到,是我朋友……哦應該也跟你提過,上回於浩的酒館開業,我們一起吃飯,還記得嗎?我說我一個朋友的父親去年在法國南部買了一塊葡萄園投資酒莊,這是今年夏天下來的第一批葡萄釀的酒,隻釀了三四桶,數量不多,不過味很好,前幾天我這朋友還打電話邀請我和臨岸結婚之後過去度蜜月呢…”


    溫漪以這個話題開頭,又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她和江臨岸蜜月的事上,沈瓷豈會不明白她的用意,隻是於她而言真的沒什麽了。


    她隻是拿眼梢瞄了眼酒杯,裏麵裝著深紅色的液體,燈光映在上麵,晃了晃。


    “抱歉,我開車來的,不能喝。”沈瓷又把酒杯推了過去,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理由,溫漪也不再勸,更何況她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邀沈瓷一起品酒。


    “好吧,既然這樣隻能我自己喝了,剛巧我剛上完瑜伽課,瑜伽老師說練完之後喝點紅酒有助於通經絡。”,沈瓷眉頭皺了皺,她真不明白為什麽溫漪要跟她講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看了眼手表,已經過八點半了,她還要趕去西山療養院見桂姨。


    “有話就直說吧,我和你之間不需要繞這麽大圈子。”


    溫漪頓了頓,還是把杯子裏剩下的一點酒喝完了,又添了些進去,這才抬頭說:“好,我時間也不多,一會兒還要去見跟妝師和明天婚禮的策劃師,有些細節需要再當麵談一談。”


    “……”


    到這沈瓷已經有些哭笑不得,她大晚上約自己出來就是為了不斷提醒“明天即將和江臨岸結婚”的事實?


    “溫小姐,我一會兒也有事,如果你今天叫我過來隻是閑聊,抱歉,我沒時間,先走了。”沈瓷抱著十二分耐心開口,拿了車鑰匙起身站起來。


    對麵溫漪也不急,笑著往後靠了靠。


    “等一下。”


    “……”


    “我找你來肯定有其他事。”她邊說邊從桌子下麵的隔層拿出來一疊東西,扔到桌上,“你看一下!”


    沈瓷拿目光掃上去,一疊花花綠綠的宣傳冊,確切點說應該是一疊樓盤房子的宣傳冊。


    “你這什麽意思?”


    “挑一間,我讓我媽買了送給你。”


    “什麽?”沈瓷以為自己聽錯了,撇著眉問,“你開什麽玩笑?”


    溫漪:“我沒開玩笑,這是我專門找房產經紀選的,北京的,深圳的,哈爾濱的,或者你要是喜歡清靜的話就去新西蘭,新西蘭那邊環境很好,這裏麵有幾處新西蘭的house,比國內公寓好太多,你要不自己看看?”溫漪邊說邊把桌上那些宣傳冊都攤開來,攤到沈瓷麵前,努力慫恿的勁差點讓沈瓷以為她改行當了房產銷售員。


    這算什麽情況?


    沈瓷接過那些宣傳冊也看了看,果然天南地北的房子都有,哪裏房型佳,哪裏配套設施好,哪裏周邊環境清雅,每本上麵都做了詳細的標注和記號,這讓沈瓷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這姑娘是認真的。


    “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希望你能離開甬州,換個地方,從此再也別回來!”


    “……”


    毫無緩衝的答案,弄得沈瓷心裏“咯噔”一下,隨後開始笑,笑得溫漪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我笑我最近一年財運好像特別好!”


    “……什麽?”


    “你看,之前江家為了讓我離開江臨岸,給了我三百五十萬,現在你為了讓我離開江臨岸,舍得買一套房子,我看你選的這些地方…北京,深圳,新西蘭,離甬州都很遠,但房價都不便宜,三百五十萬恐怕打不住,你覺得有必要?”


    “……”


    “還有,明天你們就要結婚了,你們將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現在趕我走,怎麽,心裏虛?”


    沈瓷並不是刻薄的人,所以平時很少說這種話,但今天真是忍不住了,倒不是氣溫漪的做法,而是覺得有些委屈,她已經徹底放手了,他們大可以去結他們的婚,怎麽臨了臨了還來揪著她不放。


    “你心裏虛不要緊,你覺得我還能對你們的婚姻構成威脅,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但請別用這種方式來讓我離開,到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


    沈瓷將手裏那疊宣傳冊又扔到桌上,真是後悔來赴約,跟這姑娘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再度轉身,可步子剛跨出去,聽到身後溫漪“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知道那晚他其實是跟你在一起。”


    沈瓷腳步一沉,她當然知道溫漪口中的“那晚”指什麽時候,江臨岸的身世最初曝光,他們在孤樓上過了一夜,有些場景還曆曆在目,包括那晚兩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纏綿,沈瓷知道本不該那樣,事後她一直歸結於自己的“情難自禁”。


    沈瓷沒有回頭,打算繼續往前走,可腳步剛抬,溫漪又接著往下說:“我不僅知道那晚你們在一起,還知道你們做了什麽,不過沒關係,我不在乎,你們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瓷有些搞不清這姑娘的邏輯在哪裏,埋頭咽了一口氣。


    溫漪的腳步從背後慢慢逼近,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你不走繼續留在這裏就行?就算我跟他結婚了你們還能保持關係?錯,結婚前他怎麽玩我都可以忍,但是結了婚不行,他必須隻能有我一個,從心到身體,所以你得離開,越遠越好。”


    沈瓷:“……”


    溫漪:“而且你也千萬別抱僥幸心理,你留下來是害他,他現在已經不是江巍的孫子了,是我求我媽繼續和恒信合作的,所以他必須跟我在一起,我們的婚姻可以保住他的事業和前程,而你呢,你的存在隻會把他毀了,讓他一無所有然後變成一個窮光蛋!”


    溫漪的聲音開始有些歇斯底裏,沈瓷反而覺得無力,她聽著這姑娘說出來的這些字句,何苦呢?她到底是何苦呢?可背後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還在繼續:“還有,你是不是覺得他對你的感覺就是愛?錯,他對你的隻是欲.望,欲.望保存不了多久,新鮮感過去之後他需要的還是像我這樣的女人,因為我能成就他,幫助他,而且我是出自真心的愛他,我可以不計較他的身份,不計較他的過去,毫無保留的愛他,這些你能做得到嗎?”


    溫漪聲音高亢,像是在捍衛自己的東西。


    沈瓷又輕輕喘了一口氣,其實她完全能理解溫漪的痛楚,那種急迫想要抓牢又怕抓不牢的矛盾與不安,而正是她對江臨岸如此激烈的愛才能得以讓恒信活了下來,在這點上沈瓷心存感激,至於其他方麵……


    她舔了下發幹的嘴唇,終於回過頭去,麵前的溫漪瞪著眼睛,臉色泛紅,不知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剛才那小半杯紅酒的緣故。


    沈瓷這才發現她今晚沒有化妝,完全素顏,但皮膚狀態還算不錯,紅潤有光澤,一看就是富碩家庭養出來的人兒,跟沈瓷的蒼白消瘦截然不同,而且她還難得沒有穿裙子,一身淺粉色天鵝絨橘滋運動套裝,紮了個馬尾,乍一看就像還在學校念書的大學生。


    那一刻沈瓷突然想,要是沒有自己,她應該還像一年前一樣跟江臨岸幸福地在一起,撒嬌賣萌做一些小女朋友應該做的事,然後順理成章地結婚,可是現在呢?現在逼著她要奮起反擊,要爭,要搶。


    沈瓷低頭苦笑一聲,突然問:“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會答應來見你麽?”


    溫漪:“為什麽?”


    沈瓷:“因為一個人,我良心上過不去。”


    溫從安曾跟沈瓷提過,“笑笑”這個乳名是他取的,隻是寄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一生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成長,她也本該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吃穿不愁,上帝的寵兒,以至於沈瓷記得每回溫從安打越洋電話時喊她“笑笑”的口吻都特別溫和特別軟。


    溫漪:“因為一個人?誰?”


    沈瓷自然不會說,也沒說的必要。


    “是誰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會走,但不是現在,等我把手裏的事情處理完就會離開甬州,以後大概不會再回來,而且不需要太久,應該很快。”


    沈瓷已經做好“離開”的打算,等阿幸拿到東西他們倆就去青海。


    “所以你不必趕我走,也不必給我買什麽房子,還有,你剛才說你媽會出錢付房款,我覺得在作出這個決定之前你肯定沒有跟你媽商量。”


    “什麽?”


    “你媽不會出錢,甚至都不會像你這樣突然跑過來找我,這點你要跟你媽多學學,她在處理感情的事上比你聰明,也比你幹淨!”


    溫漪被沈瓷說得雲裏霧裏:“你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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