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的檢查結果顯示一切都正常,隻是一些皮肉傷。不過醫生交代回去最好靜養一段日子,畢竟流了這麽多血,又受了驚嚇。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沈瓷走在前麵,可能是因為裙子太長了,加之阿幸給她又買了雙平底鞋,所以走路的時候裙擺掃在地上,她隻能用那隻沒受傷的手一路提著,剛好要經過湖上的一座小木橋,橋上有台階,裙擺拖在上麵,阿幸跟在身後見她走得小心翼翼,不覺又想笑,沈瓷便在那時候回頭,阿幸嘴角的笑容還未收盡,剛好被她捕捉到了。


    彼時波光粼粼的湖麵,身後有柳枝和樹蔭,他難得穿了件淺色襯衣,襯得皮膚更加黑,而麵部輪廓曲線卻尤為剛硬。


    真是難得見他笑啊,且是在如此初夏明媚的陽光之下,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沈瓷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嘴。


    “怎麽會想到給我買條裙子?”這似乎是她從早晨到現在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阿幸趕緊追兩步走到她麵前。


    “很奇怪嗎?”


    “沒有,隻是覺得……”沈瓷頓了頓,“你應該知道我不穿裙子。”


    以前在山裏她都是撿別人不要的褲子改小來穿,這點阿幸當然清楚,可是不知為何,他早晨進那家服裝店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這條裙子,甚至能夠想象出沈瓷穿上這條裙子後的模樣。


    “回答我。”沈瓷又問。


    阿幸卻低下頭去,似乎很深刻地思考了這個問題,最後抬起頭來回答:“覺得你穿裙子好看。”


    沈瓷:“……”


    沈瓷有強悍的自愈力,這點阿幸十年前就知道了,那時候無論她受多重的傷,被折騰成什麽樣,自己放空一段時間,或者睡一覺醒來之後就會慢慢治愈了,外表看著就跟沒事人一樣,關於這點連阿幸都很佩服。


    這次也一樣,他不多問,她也不多說,上了車子之後照樣沉默,但沈瓷已經不像去的時候那般冷清,至少她開始願意張口說話。


    比如阿幸問:“帶你去吃飯?”


    她回答:“不用,直接送我回去。”


    阿幸也沒勉強,或者說他從來都不逼沈瓷,她提什麽要求,他便無條件順從她,即使有時候她的要求有些無理。


    車子便調頭往星鑫家園開去,路上阿幸幾次想跟沈瓷說下秀秀的事,可側頭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到嘴邊的話頭又總是被他咽了下去。


    ……


    江臨岸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起身發現自己光著膀子睡在公寓臥室床上,半個腦袋都漲得疼。


    要怪自己昨晚又喝多了,全程跟在老爺子旁邊陪著敬酒,起哄的人又多,老爺子都這把年紀了,大夥兒也不敢全灌他喝,最後倒黴的便是江臨岸,他幾乎一路代勞,陪酒陪笑臉,最後喝到斷片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連自己何時回了公寓,誰送他回來的都早忘得一幹二淨,不過想想應該是於浩。


    於浩知道他昨晚心情不好,怕他喝多了惹事,所以幾乎全程跟著。


    江臨岸理了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揉著太陽穴下床,也沒顧著穿衣服,實在是宿醉弄得口幹舌燥,所以想去廚房先接一杯水,可剛走出臥室便聽到餐廳那邊傳來桌椅搬動的聲音。


    誰在那裏?


    鍾點工一般不可能這麽早過來!


    江臨岸走過去,卻溫漪正穿著他的襯衣在擺吐司盤,抬頭目光剛好與他撞上,立即笑著飛奔過來。


    “臨岸,你醒啦?”


    江臨岸潛意識裏把步子往後退了退,錯開溫漪的手臂。


    “你怎麽在這裏?”


    “我昨晚睡這的啊!”


    “睡我這?”


    “對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路上還吐了我一身,這些你都忘了嗎?”


    江臨岸不覺蹙了下眉,他昨晚確實喝斷片了,完全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看眼前這情形,桌上擺了溫好的牛奶,吐司和水果沙拉,溫漪隻穿了件襯衣,裸著兩條腿站自己麵前,身後陽光明媚,男女共處一室,怎麽看都很曖昧。


    江臨岸不覺又別過頭去。


    “抱歉!”


    溫漪笑:“你又抱歉什麽呀?行了別幹站著了,趕緊去洗洗再換身衣服出來,我再煎兩個蛋就能吃了。”說完又跑回廚房,很快聽到裏麵的打火聲。


    江臨岸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鍾,最後返身回了臥室。


    臥室裏一團亂,昨晚穿的衣服和褲頭扔得到處都是,溫漪的高跟鞋就倒在櫃門前麵,往浴室去,浴室裏更是一塌糊塗,地上和浴缸裏都是水,手機,煙盒和打火機隨手扔在池台上,而溫漪的長筒絲襪就掛在旁邊。江臨岸煩躁地用手蹭了下額頭,起身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宿醉引起麵色發黃,眼睛裏也布滿紅血絲,而壽宴前夕的突然暈倒導致他身體還是有些虛乏。


    江臨岸撐住台麵忍不住抽了一口氣,最終拿過手機,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地撥通了那個號碼,以為對方未必會接,可隻嘟了兩聲那邊就接通了。


    “喂…”


    江臨岸聽到聲音狠狠一愣:“怎麽會是你?”


    “怎麽不會是我?”


    “沈瓷呢?”


    那邊頓了頓,回答:“她還沒醒,有事嗎?有事的話我去把電話給她。”周彥說得不鹹不淡,可江臨岸這邊卻早已麵色暗沉。


    他直接把電話掛斷,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麽呢?質問她為何一大早就跟周彥在一起?可關於這點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無非就是昨晚兩人在一起過了夜。


    真是荒唐至極,江臨岸不覺收緊撐在池台上的五指,正這時又聽到溫漪在外麵喊:“臨岸,你洗好了嗎?要是洗好的話就趕緊出來吧,我煎了雞蛋給你,快來嚐嚐我新學的手藝!”


    周彥看著手機屏幕一點點暗掉,包括屏幕上的那串名字,直到完全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把最上麵的那條來電顯示刪除,又把沈瓷的手機裝進那隻墨綠色綢麵手袋裏,抬起頭來,剛好見一輛黑色奔馳往自己車位這邊駛。


    沈瓷下車,阿幸跟著過來開門,她一手拿早晨沒吃的麵包,一手還要提裙擺,原本不礙事,可其中一隻手上纏著紗布,行動不方便,所以裙擺沒提穩,下車的時候拖在地上踩了一腳,身子就踉蹌著往前衝,辛虧被阿幸摟住,她勉強站穩,抬頭卻一眼看到了站在車子旁邊的周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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