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那一晚,甄小惋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地說著那些仇恨,最後死在他懷裏的時候他以為那將是人生中最深刻的絕望,可是這一刻呢?這一刻的沈瓷願意用手揉撫他的眉心,用身體滿足他的欲望,她要讓他記住這一刻的感覺,讓這一刻的感覺給他帶來歡愉,可是卻不對他抱有任何指望。


    原來竟會有人比甄小惋還要狠。


    江臨岸像被抽掉筋骨的困獸一般,趴在沈瓷身上籲籲喘氣,兩人之間汗黏著汗,身體連著身體,陽台上的門被風吹得啪啪響,簾子敲打在窗棱上。


    沈瓷一直沒有動,任由身上的男人將她壓著,口腔鼻息裏都是他給的味道,如此過了不知多久,陽台那邊吹進來的風把她肩膀和胸口的汗都吹幹了,沈瓷推開江臨岸想下床,可雙腳剛著地,身後一股力道又把她拽了過去。


    “你剛才說的當真?”


    緩過勁來之後他的麵色更加冷沉,沈瓷淡淡看著他的眼睛。


    “當真!”


    “再說一次!”


    “當真!”


    江臨岸眼底瞬間燃起戾色,他覺得自己有話要說,可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感覺喉嚨都發澀,沈瓷能夠看得出他心裏的掙紮。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她不要他有一絲一毫的取舍。


    “剛才是我們最後一次,明天到了西寧之後我不跟你回甬州。”


    “你說什麽?”


    “我不跟你回甬州!”


    “那你去哪?”


    沈瓷不回答,推開他轉過身去,衣服丟了一地,襯衣和內褲還在不遠處的地上。場麵有些狼狽,她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了,結局不應該這麽不可收拾。


    “我去哪不用你管了,我有我的去處,你也應該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她邊說邊弓著身子下床,赤腳落地,不著片縷,燈光下膚如白瓷,上麵還留著他的痕跡。


    江臨岸有時候覺得她赤心如火,有時候又冷得像是怎麽都化不開的冰。


    你能想象麽?幾分鍾前她還在他身下低吟輾轉,可幾分鍾之後她便能說出這番話來。


    “你的意思是剛才算是分手禮?”


    沈瓷往腿上套褲子的動作停了停,但沒轉身,隻是回答:“你要這麽說也可以!”


    床上的江臨岸不禁冷笑出聲:“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的誠意?”


    沈瓷聽得出他話裏的諷刺,沒再吱聲,很快把內衣穿到身上。


    “來之前就已經說好了,回去之後就各過各的。”


    “可我並沒有同意!”


    “做人總該講點道理!”


    “道理?”江臨岸無法接受到這種時候她還能來跟他講道理,可他是會講道理的人嗎?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沈瓷已經在往身上穿襯衣,依舊背對著他,背影清瘦。


    “再問你一遍,剛才真是最後一次?”


    沈瓷忍不住又提了一口氣,有意思麽,如此反反複複。


    “對,最後一次!”她繼續手裏扣扣子的動作,身後卻突然刮過一陣風,江臨岸一把把沈瓷擼到懷裏,三兩步把她壓在靠牆的櫃門上。


    變故來得太快,沈瓷扣子還沒扣完,隻能瞪著眼睛問:“你幹什麽?”


    “幹你!”


    “你瘋了!”


    “對,權當讓你知道,剛才不是最後這次,這次也不是……”他說話間已經粗暴地扯開沈瓷胸前的扣子,渾身戾氣直撲而來,沈瓷弓著膝蓋想要將他推開,可他變本加厲,手掌闊住她的腿根分開。


    “我沒喊停之前你有什麽資格說最後一次?誰給你的權利說最後一次?你受得了嗎?你問問你自己的身體!”


    瞬時手指探入,一下被挑開。


    沈瓷嗚咽著頂住氣,渾身戰栗。


    “你混蛋!”


    “也是你逼的!”


    說完便把沈瓷翻過去撐在櫃子上,剛穿上的衣物重新被扯掉……真的徹底失控了,巨浪重新卷起來,沈瓷隻感覺自己被一下下頂在櫃門上,身體和木頭之間劇烈撞擊,她隻能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


    江臨岸掐住她的腰身,呼吸抵在她耳後根。


    “叫出來…”


    她死都不。


    “叫出來!”


    他花了十二分力,沈瓷覺得腰都要斷了,可是氣息還是抵在喉嚨口,任由櫃門被撞得砰砰響,她知道他在泄憤,可是誰不痛苦?她也不好過,隻是死扛著不說。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沈瓷手指幾乎摳入櫃子的木頭裏麵,突然聽到走廊外麵響起腳步聲,好像是之前櫃台後麵的那個婦女上樓來了,手裏還是拿著收音機,山裏信號不好,鬼故事女主播的聲音從調頻音波裏斷斷續續地出來,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他們房間門口。


    沈瓷一時咬緊牙根,連氣都不敢喘,可江臨岸的動作並沒有停,他好像絲毫沒有顧慮,甚至更有興致,沈瓷被身體撞擊櫃門的聲音弄得想死。


    “江臨岸…”她揪著手指想要轉過身去,可身後男人死死壓住不讓她動彈,沈瓷幾乎哀求出聲,“外麵有人!”


    “你怕?”


    “我不想這樣!”


    “怎樣?”江臨岸反問,加大動作。


    沈瓷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痛苦和快感同時抵達,可是這種矛盾隻會令她更加不堪。


    “我感到羞恥…江臨岸……你讓我感到羞恥…”這些字句斷斷續續地從她指縫裏擠出來,江臨岸恨得從後麵扳過她的臉,非要與她對視。


    “羞恥?這樣嗎?”他更加凶猛的大開大合,享受她眼底的迷失,卻問,“是這樣嗎?這樣讓你覺得羞恥,還是因為門外有人讓你覺得羞恥?”


    “江臨岸……”


    “說話!我要你回答我!”他低吼出聲,眼底戾氣深重。


    沈瓷要別過臉去,她不想看他這副樣子,可他不允許,手指掐著她的下巴。


    “你躲什麽?……你要躲到幾時……都已經這樣了,沈瓷,我們都已經這樣了……”他邊吼邊加快頻率,沈瓷覺得自己腰上已經撐不住了,小腿發軟,他幹脆一臂掃掉櫃子上的物什,茶杯煙灰缸劈裏啪啦全被甩到了地上。


    一通亂響之後沈瓷整個上半身被他從後麵直接摁在櫃麵上,氣都喘不出來了,全都悶在胸口,門外突然響起拍門聲。


    “裏頭的人悠著點,隔壁還住著人呐!”婦女的吼叫混著收音機裏的背景音樂,可是卻成了江臨岸的興奮劑,沈瓷隻覺得一波又一波的震蕩,腦中混沌一片,癡癡迷迷,有東西像要掙脫牢籠竄出來。


    “沈瓷……出聲!”


    “別堵著,出聲……”


    身後男人嘶吼,沈瓷揪著櫃子的邊緣終於叫了出來,叫聲淒厲悠長,穿過濕冷的空氣傳到陽台和門外去,心裏有東西轟然坍塌了,江臨岸渾身發顫,傾數卸出……


    兩人像疊羅漢似地疊在櫃子上好久,門外婦女不知有沒有走,但是鬼故事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陽台的風吹過來覺得更加冷。


    最終還是江臨岸先起身,把癱在櫃子上的沈瓷拽了起來,她像是被抽了骨頭的東西,一拽過來整個人就往前倒,江臨岸雙手摟住,她剛好倒在他肩上。


    她不動了,像是沒了呼吸。


    江臨岸安安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拍了下她的後背,她背上都是一層滑滑的涼汗,怕她著涼,手掌裹了一下把她撐起來,兩人麵對麵站著,江臨岸需要扶住她的肩她才不至於往下滑。


    可是她還是不說話,雙頰發白,微微張著嘴巴,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半邊眼睛,江臨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於把她臉上的頭發挑開,發現她眼圈是紅的,裏麵含著水漬。


    江臨岸:“剛才哭了?”


    沈瓷:“……”


    江臨岸:“把你弄疼了?”


    沈瓷:“……”


    她好像一直沒反應,江臨岸也無所謂,手指撚著她的耳根,勾唇笑:“剛才你叫得好難聽…”


    沈瓷:“……”


    江臨岸:“像是收音機裏的女鬼。”


    沈瓷:“……”


    江臨岸:“不過我倒情願你是女鬼,女鬼要好過妖精。”


    說完他把還處於迷離狀態的沈瓷摟到肩上,臉頰埋入她的頸窩,貪婪地吸了一口氣,說:“女鬼隻是吃人,而妖精卻能吸魂…”


    沈瓷渾然一顫,很快又聽到他低啞的聲音:“沈瓷,我反悔了,前麵都不算,我們重新開始吧……這回,換一個方式……”


    沈瓷大概真的是累了,躺到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江臨岸卻怎麽也睡不著,穿了衣服起床,走到陽台上抽煙。深夜的小鎮顯得更加寂靜,他站在三樓的高處,這大概真是鎮上最好的旅館了,所以眼前再沒有比它更高的建築物,視線毫無遮擋的好處便是能夠看得更遠,但是沒什麽用,因為這裏也實在沒什麽夜景可看,最多隻有零星一點燈光,還以遠處山巒濃重的起伏,除此之外就是夜空。


    夜空之上倒是另一番光景,月色很亮,繁星點點。


    明天大概會是個好天氣,江臨岸想到這的時候回頭又看了眼屋裏,屋裏燈光昏黃,床上的被子籠成一個包,證明上麵有人酣睡。


    他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於浩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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