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也沒地方可去,又站在賓館門口抽煙,結果半根下去的時候見到江臨岸抱著昏迷的沈瓷從裏麵走出來。老馬一驚,趕緊扔了煙頭跟上去。


    “江總,這是怎麽了?”


    江臨岸也沒時間跟他解釋,賓館縮在一條巷子裏麵,他朝外麵看了一眼。


    “去打輛車進來。”


    老馬屁顛屁顛往巷子外的大馬路上跑,大概過了幾分鍾又見他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江總,車打著了,停在巷口,師傅不肯開進來,您還是把沈組長給我吧,我把她弄車上去。”


    老馬伸手要過來撈沈瓷,結果江臨岸身子一側,抱著懷裏的人就往巷子外麵去,老馬在原地愣了片刻,隻覺心裏有些怪異。


    夜裏的搶救大廳人不多,老馬趕到的時候沈瓷已經被送到了搶救室裏麵,江臨岸獨自一人坐在外麵的椅子上,一手抱著額頭,一手掛在膝蓋上,頭微微低著,表情很凝重,而身上還是那件亞麻色西裝。


    這件西裝老馬認識,恒信金服今天的會議已經被各大媒體炒得十分火熱,而上午江臨岸在大會致辭視頻中穿的就是這件西裝,隻是彼時他神色飛揚,而此時卻看上去有些頹唐。


    裁剪精良的西裝都皺了,脖子上的領帶也早就不知去向,不過才短短十幾個小時,上午還隻能在鏡頭裏看到的人,此時卻真真切切地坐在了自己麵前。


    老馬在心裏虛虛提了一口氣,沒有哪個領導會扔下那麽重要的會議而連夜飛過來看望一個普通下屬,這不現實,老馬也不是傻子。


    此時搶救大廳裏的氣氛尤為凝重,形勢不明,老馬也不敢多說多問,隻能在旁邊幹站著。


    如此等了十多分鍾,搶救室的門開了,有醫生從裏麵走出來。


    江臨岸幾乎一步向前,問:“怎麽樣?”


    醫生態度還算親和,回答:“應該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低血糖。”


    “那身上的傷呢?”


    “大部分都是軟組織損傷,有些皮外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其餘需要等明天報告出來才能明確,不過左腳腳踝好像傷得有些嚴重,我介意明天上午帶她去骨科再拍個片子。”


    如此一說老馬倒是鬆了一口氣,很快沈瓷從搶救室裏被挪了出來,護士推她去病房,說是病房,其實隻是在走廊裏給她添了張床,因為是臨時送來的急診,公立醫院床位本來就緊張,老馬看了心裏十分不滿,硬要跟過來給沈瓷掛水的護士理論,可護士哪管這些啊,態度一個比一個橫,眼看老馬都要跟護士吵起來了,江臨岸把他叫到一邊。


    “算了。”


    “不行,怎麽能讓沈組長晚上躺這呢?”


    江臨岸回頭又看了眼意識尚未恢複的沈瓷,皺了下眉:“等明天天亮了再說吧,你去給她先辦下住院手續。”


    老馬沒轍,隻能瞪了眼還在給沈瓷戳針的護士,拿了包下樓。


    大概十幾分鍾後老馬拿了住院單上來,護士已經走了,江臨岸插著褲袋獨自站在病床前麵,床上的人還未醒,而床邊的人臉色冷沉,目光凝重地盯著床上的人,彼時走廊裏燈光白亮,把床邊人的影子拉得頎長。


    老馬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最終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總…”


    床邊的人沒動,老馬又上前半步,看了眼沈瓷,臉上還是腫得很厲害,燈光下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走廊裏開始有些感覺冷。


    “江總,要不您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在這裏陪沈組長就行。”


    江臨岸還是沒吱聲,老馬也不敢多說了,在後麵陪著站了一會兒,正好手機響,他又避得遠一些去接了電話,回來的時候見江臨岸還是保持剛才的姿勢站在那。


    老馬心裏有些發怵,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先把手機揣進口袋。


    “剛小方打來的電話,問沈組長怎麽樣了?我說在醫院住了下來,他們正趕著要過來看看呢,嗬嗬…”老馬打哈哈,嚐試打破沉默,病床前的男人終於轉過身來,依舊麵無表情。


    “讓他們不用來了,你也先回賓館吧,我留在這就行。”


    “那怎麽可以!”老馬立即反駁,江臨岸臉色一沉,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趕緊又改口,“江總,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說您不必親自留在這陪我們組長的,您這麽忙,再說這地方環境又差,夜裏走廊裏還特別冷,您還是回酒店吧,剩下的事我和小方會料理。”


    怎麽都感覺不應該讓江臨岸留下來陪夜,於情於理都不合適,隻是麵前男人似有疲憊地垂了下眼皮,又將身子轉了過去,但很快聽到他冷沉又帶著威懾力的聲音。


    “走吧,我留下來!”


    “……”


    老馬肯定是不敢忤逆江臨岸的,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隻能自己離開了,離開前還去護士台那邊給他討了一張折疊躺椅和毯子。


    “江總,您要是晚上覺得困可以在這上麵躺一會兒,當心著涼,明天上午我就過來換您班。”


    “……”


    江臨岸無語,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老馬走後走廊裏才算徹底安靜,江臨岸盯著尚處昏睡中的沈瓷看了一會兒,最終走到一邊去撥通了於浩的電話。


    那邊剛接通便是一通怒吼。


    “你還知道聯係我啊?自己跑去河南扔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給我,還關機玩消失,幾十家媒體被你集體放了鴿子,晚上一堆人揪著我問你的行蹤,媽的我都快要被那幫人逼瘋了,你就說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吧?”那邊把問題直接扔了過來,江臨岸用皮鞋輕輕碾著地上不知誰扔的一小截煙蒂,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幾乎可以想象出於浩被一群人逼宮的情景。


    可是很抱歉啊……


    “恐怕還得留一天,我盡量趕在後天會議結束前到,明天你無論如何再給我撐一天…”


    隨後是幾秒短暫的沉默,繼而又瞬間爆發。


    “你是不是瘋了?我剛明明聽說人已經找到了,你還留在那幹嘛?……反正我不管,明天你上午必須出現在會場,老子不想扛了,也根本扛不住,你給我回來,聽到沒有,給我回來!”


    於浩難得衝他這麽鬼叫,隔著電波都能感受到對方快要爆炸的心情,可江臨岸隻是微微皺了下眉,掐斷電話,又隨手按了關機。


    就這樣吧,反正他人現在已經到了河南,那邊山崩地裂也挽救不了了,隻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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