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機關人是?”說話的是墨敵身邊的那名陪侍的費長老,他說的話雖然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其中想要表達的意思還是很明顯的。


    林封謹很爽快的一笑道:


    “我之前無疑發現了一處先秦時候留下來的封禁之地,那裏的守衛居然是一頭巨大的機關人,看起來很像是傳說當中的十二金人呢。”


    “什麽!!十二金人!!”這時候就連要保持矜持的墨敵也是一下子就變得不淡定了。那眼中的光芒可以說熾熱得仿佛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寶藏似的。


    麵對墨門巨子的質問,林封謹笑了笑道:


    “當然,我說的是看起來很像,很像的意思就代表著也有可能不是。”


    素來淡定的墨敵的眼中一下子就仿佛是要噴出火來,看起來幾乎都是要將林封謹生吞活剝了似的:


    “你!!”


    林封謹悠然道:


    “因為我查閱了一下史料,十二金人實際上並不是設計出來戰鬥的,然而這巨大的機關人的進攻性和侵略性,卻是相當的強橫,所以我推測那應該是大秦帝國時候提到的另外一件非常強橫的機關兵器。”


    墨敵也是學識淵博,想了想以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難道,你的意思是,這玩意兒乃是傳說當中的偃師歌者,還是驪山奴?”


    林封謹道:


    “偃師歌者乃是傳說當中供奉給周穆王的機關人,能歌善舞,俊俏無比,男色無雙,甚至能令周穆王的妃子動心,不過我遇到的機關人凶殘蠻橫,甚至射出來的短矛上怨氣衝天,多半是驪山奴了。”


    費長老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動,咬著牙道:


    “口說無憑。”


    林封謹微笑了起來道:


    “那當然了,我這一次來不就是為了向各位賠罪的麽?”


    說著便從須彌芥子戒裏麵取了半截稀裏嘩啦的破爛玩意兒出來,外觀看起來就是一塊釘了鐵皮的爛木頭,上麵還連上了不少的線,這東西是什麽?正是林封謹在尋州山洞當中遇到的驪山奴的殘骸,天狼當時因為利用了驪山奴殘骸上的零件來對自身進行改造,所以林封謹就拆了不少東西下來。


    而現在差不多石奴對天狼的改造已經是定型了,就算是有損壞的零件也是可以很輕鬆的采購更換,這些破爛玩意兒林封謹自然派不上用場,便可以丟出來給墨門了,不用說他們肯定是會拿來當寶貝的。


    林封謹將這殘骸一拿出來,隨意一丟,費長老立即就顯示出來了技術宅的本性,仿佛狗見了骨頭也似的猛撲了上去,本來墨敵還礙著自己的身份,想要保持矜持,但是下一秒,費長老滿臉滿頭都是灰塵的欣喜大叫了出聲:


    “真是驪山奴啊,這樣的曲折結構已經是失傳了,有了這個結構,我們的連弩就能有新的突破了!啊啊啊,這條線,這條線!!”


    “怎麽?”北墨的巨子墨敵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一下子就蹲了下去:“怎麽了怎麽了,這線.....難道是傳說當中的以一絲之力可以負千斤的淵索?”


    淵索這東西,林封謹也是在讀書的時候看到過,說得很是牛B,什麽“一絲之力可以負千斤”,其實說直白一點,就是類似於那種高強度鋼絲-------一根鋼絲能吊起來千斤的重物,這東西有什麽好稀奇的。


    然而,那是在林封謹的前世,所以他根本就不明白這樣的東西在機關術方麵的意義。


    好在林封謹乃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而崔王女同樣也是,所以在見到了墨敵和費長老的舉動之後,兩人就很有默契的對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來了一絲微笑。


    崔王女忽然覺得這樣有些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好歹即將是母儀天下的人了,怎麽能笑得這樣隨便呢,便忽然咳嗽了一聲,端莊了一下自己容顏,然後對林封謹使了個眼色,意思就是看起來是沒什麽老娘的事情了,先回家奶兒子先,你自己和他們慢慢聊,便起身走人。


    林封謹心道現在裝什麽樣啊,床上還不是叫的一樣的大聲?不過他也隻敢在肚皮裏麵腹誹一下。


    麵對墨家的兩名技術宅,林封謹也是不急,招手讓人倒了一壺香片兒來,翹著二郎腿慢悠悠的喝著,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墨敵和費長老這時候總算是將林封謹丟出來的這塊破爛玩意兒裏麵的技術細節吃透,當下用衣袖小心翼翼的將上麵的灰塵給抹掉,鄭重的收到了懷中藏了起來。


    此時費長老四下一看,才愕然道:


    “王女殿下呢?”


    林封謹懶洋洋的道:


    “她來這裏就是起到個中間人的作用,哪裏有閑工夫來等你們啊。”


    費長老奇道:


    “過了很久了麽?”


    林封謹聳聳肩道:


    “還好,還好,我這壺香片兒也才續了三次水而已呢。”


    這時候巨子墨敵才發覺,林封謹手上居然戴著須彌芥子戒,這才一字一句的道:


    “原來是你!”


    林封謹笑了笑道:


    “沒錯,是我。”


    巨子墨敵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你拿了本門的聖戒,手上還染了本門長老的血!就想要拿塊破木板將前事一筆勾銷?”


    林封謹哈哈大笑道:


    “巨子,破木板你們幹嘛往懷裏麵放啊,寶貝得仿佛大姑娘送的香囊似的,在我看來,這玩意兒拿去填灶膛都嫌煙大了呢。再說了,之前各為其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王女殿下都沒有計較你們的冒犯,你們還要和我提這檔子事情?我是覺得,之前咱們打死打活的,那是身不由己,卻是沒有私怨。”


    “你也沒有殺我老子,我也沒有搶你媳婦,因此這之間的過節是能解得開的。你覺得我說的這話還在理,那麽咱們就接著談,你覺得我說的這話不入耳,一定要殺了我泄憤,那麽咱們就拉倒了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過本人的身份還是要請巨子守秘的,這可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王女殿下的意思。怎麽樣,兩位覺得咱們還能再談下去嗎?”


    林封謹的話可是說得頗有幾分爽快利落的勁兒的,很是有快刀斬亂麻的味道,最後還隱隱的帶著威脅,畢竟他是在和龐大的墨門打交道,哪怕麵前也頂多隻是墨門的一個大分支,其龐大的實力也是令國家都要另眼相看的。


    從一開始就顯得軟弱可欺,那後麵怎麽打交道?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以後,巨子墨敵閉上了眼睛,他自恃身份不想和林封謹多說話,費長老跟隨他多年,也是知道他的心意,倘若林封謹一來就直接說這樣的話,那麽兩人肯定轉身就走,但林封謹拿出來的那一塊驪山奴的部件,卻是不折不扣的真東西,好貨色,所以巨子墨敵沒有立即轉身就走,也是表示願意聽林封謹說幾句話。費長老看著林封謹道:


    “巨子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這塊驪山奴的部件還不錯,可是,決計抹不平咱們之前的事兒的,你也是明白人,須彌芥子戒的價值相信比誰都清楚!”


    林封謹微笑道:


    “我也沒說要拿這塊驪山奴的部件來平事兒啊,這隻是我送給兩位的一件小小的見麵禮物而已,還請兩位笑納,無論咱們談得如何,這東西也就是送出去了,來人!”


    林封謹說了這句話以後,顯然早就有所準備,自然就有兩個人魚貫而出,卻是抬著一塊門板,一見到了這塊門板之後,費長老和巨子墨敵的眼睛裏麵就開始放出了熾熱的光芒,因為這門板上赫然有半個腦袋,這正是林封謹當年做掉的那頭驪山奴的半個頭部!


    人體當中,以腦部的結構最為複雜精密,哪怕是科技發達若今天,大腦的功能也沒能被徹底了解完畢,而機關人的頭部結構也是最為複雜精密的,也就是說,之前林封謹拿出來的那塊破爛的腿部結構的技術含金量是五分的話,那麽可以說頭部的技術含金量就是五十分都不為過!!


    林封謹笑了笑道:


    “這玩意兒又笨重又占地方,倘若今兒兩位都不肯要的話,放在我手裏也是隻能劈了燒掉算了!”


    巨子墨敵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他如何聽不出來林封謹言語裏麵的威脅之意,倘若今天談崩,老子就將這東西當柴火劈了。


    接下來林封謹又揮揮手,便有人端上來了一個紅漆托盤,裏麵有厚厚一疊銀票:


    “這裏是十五萬兩銀子,是用來當做訂金的。”


    “十五萬兩銀子?”


    “什麽訂金?”


    這第一句話是費長老震驚無比的說出來的,第二句話則是巨子墨敵說出來的。可見做領導的的確是心理素質比較強大。


    林封謹看了巨子墨敵一眼道:


    “我有意向和貴門進行長期有效的合作,這十五萬兩銀子訂金,就是我表達誠意的方式。”


    巨子墨敵沉聲道:


    “怎麽合作,合作什麽?”


    林封謹道:


    “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了?那巨子你也應該知道,我和吳作城之間的關係了。”


    墨敵默然了半晌道:


    “應該是知道一點。”


    像是墨敵這樣的大人物,消息渠道十分廣泛,他說知道一點,那麽就可以理解成他不知道的隻有一點,林封謹便道:


    “現在吳作城的防守利器,全部都是由北齊格物院提供的,我覺得這不是個好的現象,長期依賴一家隻會將他們慣著了,我不妨可以告訴巨子一個消息,從去年的一月起,到今年的八月底,一年半的時間,吳作城從北齊格物院采購的戰具,兵器等等裝備,一共超過了三百四十萬兩,北齊格物院的利潤我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是在一百五十萬兩以上。”


    這一次,繞是墨敵也是動容了!這樣的一筆巨款,可以做多少事情出來?


    而墨敵覺得林封謹吹牛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在這方麵說謊對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因此幹澀著聲音道:


    “你的意思是?”


    林封謹道:


    “我拿出來的這十五萬兩銀子,就相當於是一份訂金,希望從貴門采購大量的守城工具,倘若這一次合作愉快的話,那麽接下來將北齊格物院那裏的采購訂單一半來長期交給貴門做也不是不可能的。”


    聽到了林封謹的這句話,費長老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墨門當中,大多都是醉心於技術的人,善於經營的人才卻是少數。更要命的是,機關術還是非常耗費金錢和資源的一門行道。


    假如這樣的合作能成的話,墨門不僅僅可以獲得一大筆驚人的收入,並且在製作當中出現的很多工序都可以交給學徒來用,培養他們的實際操作經驗,用來練手最合適不過了,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此時林封謹察言觀色,便知道兩人動心了,他正要說話,墨敵卻是忽然道:


    “再加上它。”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便赫然望著的是天狼。


    林封謹立即便一口拒絕道:


    “這不可能,不過,我可以進行一些補償。”


    墨敵冷冷的看著林封謹,旁邊的費長老卻是已經被銀子給砸暈了,唯恐談判破裂,急道:


    “什麽補償。”


    林封謹道:


    “當年我遇到的驪山奴體型龐大,我能弄回來的隻是九牛一毛而已,而那地方十分險惡,還有大量的毒蛇盤踞,並且十分隱秘,所以驪山奴的殘骸十有八九還在那地方,我可以告訴你們具體的位置。”


    費長老聽了之後眼前一亮,頓時顫聲道:


    “此話當真?”


    對於他們來說,一具完整的驪山奴和殘缺的零件廢物相比起來,肯定是完整的更有價值得多,林封謹雖然貌似隻提供了一個消息,對墨門的意義卻是十分重大的,將這其中的技術吃透了以後,此時鐵甲神獸的威力起碼能再上兩個台階!


    聽了費長老的話,林封謹仰天打了個哈哈道:


    “我騙你們有什麽好處?為了取信你們,王女殿下都出麵了,你們就算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王女殿下?再說了,我是吃飽了撐得慌?丟十五萬銀票出來哄人玩兒呢?”


    費長老看了旁邊的巨子一眼,顯然他是覺得差不多了,已經心滿意足,不過拿主意的還是門主,此時墨敵眯縫著眼睛考慮了一會兒,雖然覺得林封謹這邊似乎還有些好處可以挖,不過又不能不考慮到崔王女的麵子,便微微的點了點頭。


    費長老也是出了一口長氣,看得出來他是屬於唯恐談判破裂的那人,便對林封謹道:


    “好,一言為定,對了,你這十五萬兩銀子究竟想要買些什麽?”


    林封謹道:


    “當然是戰爭的一切相關器具了,比如北齊的格物院就拿出來的是用來守城的重型弩炮,非常好用,我們累計都采購了接近五百門,費長老你要問我打算采購什麽,那我現在也答不出來,得先看你們能拿些什麽東西出來,我才能慢慢挑選,然後選定了我們需要的東西以後,再來談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舉個例子來說,比如到時候要確定質量的標準,比如一把弓,滿弓射出去應該達到多遠,然後在三百步內能夠穿透多厚的甲,隻有達到了這個標準的,我們才會買單給錢-------我們真金白銀的拿出來,肯定不能賣自家用不上的東西對吧?”


    “接下來就要選擇兩個人出來專門負責這件事,我們的人負責挑選,你們的人就負責確定,還有很重要的售後,比如說我們花大價錢買了鐵甲神獸,這玩意兒誰也不能保證不壞,尤其在戰爭當中,倘若是因為一點兒小毛病壞了的話怎麽辦,總不能就扔垃圾堆吧?可是這玩意兒又不像人,受傷了給點吃的喝的就能自家好起來,因此就得有人修理,我們這邊是沒人能有這手藝的,因此貴門還得在吳作城派遣些能工巧匠常駐........”


    聽到了林封謹劈裏啪啦的來了這麽一輪竹筒倒豆子,費長老和墨敵這兩個技術宅都有些幹瞪眼了,他們忽然發覺林封謹的銀子還真不好賺呢,可是對他們來說,這筆錢能不賺嗎?


    別說林封謹拋出來的那數百萬兩銀子的大餅,就是他剛剛甩出來的那十五萬兩銀子,都足夠讓門內的長老瞪大眼睛喘著粗氣了,這麽一大筆錢,能幹多少事情?當然,墨門也是有自己的渠道自己的收入,一年也是能賺個百來萬銀子的,不過那是從下麵幾百,幾千兩銀子這樣涓滴匯聚上來的,並且是來一筆款子就解一筆款子過去,基本處於挖東牆補西牆的狀態......說真話,這一次性十五萬兩的收入,這幾年還是頭一遭了,若是放掉了這機會,墨敵那就連自己的這一關也別想過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封謹在心中也是暗道錢能通神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啊,這白花花的銀子一砸,再投其所好的用驪山奴的消息一哄,這墨門還不是就乖乖就範了,引入了競爭機製以後,格物院那邊的采購價林封謹決意也是要壓一壓了,壟斷這東西就是大山啊,壓得人都是喘不過氣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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