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後悔!”付道人臉上肌肉扭曲道。


    林封謹接過了那塊被簡單煉製過的饕餮胃囊,盡管表麵看起來這玩意兒似一塊黑布,但手指觸摸到上麵的感覺,卻是隻能用細膩來形容。輕輕一按,就感覺到上麵似乎有著無數個顆粒在猛烈的反彈,憤怒的呐喊,甚至都有大量的生機在裏麵湧動著。


    林封謹都頗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道:


    “我本來以為以你的性格,會拿假貨來糊弄我一下,沒想到你還真舍得啊。”


    付道人直勾勾的盯著那饕餮胃囊,肉痛的表情確實不是裝出來的,看起來下一秒又會嚎啕大哭,顯然被林封謹戳中了淚點。


    林封謹還真有些怕這賤人突然撲上來,抱住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鼻涕眼淚口水之類的全抹上來,這種必殺技是人都受不了,急忙沉下臉喝道:


    “你既然打算跟著我,先去把自己弄幹淨點,然後換一件衣服,現在的乞丐模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別丟了我的麵子!”


    嗬斥完以後,林封謹為了安撫這廝,便順手丟給他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銀子一出現,付道士立即眼前一亮,頓時以一種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大姨媽也正常了的驚人速度彈了起來,馬上就衝過去撲在了銀子上麵,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然後就大聲獻媚道:


    “是是是,小人馬上就去。”


    這猥瑣付道士雖然貪財,卻還是知道輕重的,他既然已經被那恐怖的怪物釘上了,那麽身懷寶物沒有自保能力的話,那麽就是取死之道。


    這其實就是個很簡單的算術題:留下寶物,那麽多半會死,寶物也會被奪。相反若是將寶物獻給林封謹,那麽自身被追殺的禍端就沒了,惶惶若喪家犬的他還有了個容身之所,小命也有了保障......


    所以付道士之前雖然財迷心竅逃走了,可在那恐怖的曠野上麵一孤單了下來以後,馬上就被恐懼給弄得冷靜了下來,立即對準了林封謹他們逃走的地方追趕,一路上風聲鶴唳總算是追上了。


    ***


    林封謹他們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官道,因此村子裏麵的人看到來了麵孔生的人,自然就是圍觀了上來,一方麵是預備有賊先來摸點,一方麵也是圖看個稀奇。


    不過這些鄉野民眾好歹還是有幾分眼色的,看到林封謹他們一行人有馬有刀有車子,氣度不凡,心裏自然是有些畏懼的,肯定就不敢來冒犯。


    黃老漢乃是“地裏鬼”,自然就拿了路引去和這裏的村長交涉,說自家的少爺乃是進了學,所以來天常書院念書深造的。此時的村長往往都是村子裏麵的大戶大族領頭人擔任,自是有幾分見識,聽說了以後便出來迎接。


    林封謹也是知道當時的規矩--------後世的農家樂上麵明碼標價三十塊一個人,包兩頓飯機麻茶水耍一天,過夜加二十---------此時借宿的時候卻是得給主人家麵子,堅決不能說什麽“過夜費”之類的,那幾乎等於是當麵抽耳光說人家不好客。


    一揮手便讓林德送上四色禮物:上好宣紙一卷,上等湖筆一支,新鮮果脯一盒,繭綢一匹。


    宣紙和筆帶著恭賀祝福主家乃是書香門第,果脯寓意主人生活甜甜蜜蜜,繭綢則是用柞蠶絲紡織出來的絲綢,質量和價格肯定是遠遠比不上桑蠶絲紡織出來的綢料,不過用在這個小地方送禮借宿,還是很體麵的禮物了。


    這村子叫做張家莊,村長不消說,自然姓張,並且這位張員外的兄弟似乎是在會稽郡做了個功曹,因此也算是官宦世家。


    張員外收了林封謹的禮物以後,立即是眉開眼笑的將他請到了自家的宅子裏麵接待。他家的宅子修得也很是有些講究,算得上是見過世麵的人了,家中的規矩也很大很多。


    在晚上用飯的時候,主人自然是要出來陪客的,林封謹便將一些關鍵的地方隱去,說起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情,想要探聽一下究竟。


    沒想到張員外聽了以後也是有些驚奇,因為他此前都從未聽說過這種奇事,就連他們本村子裏麵的人偶爾也會從那邊路過,也沒有人遇到過什麽遇鬼之類事情。


    倒是他對那個硐人寨子門口插下三麵銅鑼的事情頗有些關注,聽老黃頭仔細講過之後便歎息了一聲,說他們幸好沒有進去,這幾年大概每隔一年半載的,就會有硐人的寨子出現這種情況。


    寨子裏麵突然出現烈性瘟疫,然後整個寨子的人絕望之下,甚至會自焚,好在瘟疫也不會擴散,一寨人死幹淨就銷聲匿跡,所以又被稱為是禍寨瘟。


    不過因為這種事情隻發生在硐人的村寨裏麵,地方官有“牧民”之責,卻因為原始的種族歧視的原因,對於非漢族百姓往往都是直接忽略。


    甚至這種思想十分普遍,從上官到下員也不會重視,更不會將這種影響自己考績的事情拿出來到處說,所以一直都沒有流傳開。就連硐人愚昧自己都覺得可能是對神靈不敬引起的懲罰。


    林封謹聽了以後,若有所思,默默點頭,卻也不發表什麽評價。隻是對張員外提了下,要留下人來給錢雇傭村民去那周圍找找人,這種事情張員外自然不會阻止,也答應可以給他一定的幫助。


    張員外還是很好客的,給林封謹安排的客房也是整潔舒適,甚至還專門撥了一個丫鬟給他侍候,在當時的慣例來說,甚至是可以讓這丫鬟侍寢的。


    不過林封謹沒有這種心思,讓人服侍洗漱以後,給了那丫鬟一貫錢,然後就將她叫出去了。緊接著便取出來那一小塊饕餮之胃,將它放在了手套百草爐的表麵,用獨特的妖煉之法進行淬煉。


    話說妖煉之法雖然失敗率頗有些高,不過還是要看材料的,這饕餮之胃乃是上古神獸的內髒,裏麵富含了靈氣,林封謹用自己的妖命之力煉製起來格外的得心應手和順暢,沒過一個時辰便大功告成,但是,他的“雜質妖星命格”妖髓再次被耗費掉了半個單位,剩餘下來也隻有半個妖髓單位了。


    重新被煉製以後,百草爐表麵的那條仿佛被抽了魂魄的“庚金之蛇”再次無比靈活的遊動了起來,手套表麵也多了一層仿佛是凝固了的透明膠汁狀的東西,材質開始變得十分堅韌起來。


    林封謹反複嚐試以後,感覺這玩意兒至少在材質和器魂方麵被強化了不知道多少倍,此時可以說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至放在桌子上用刀用力的剁,也沒有任何的破損或者被毀壞的跡象。


    看樣子這一次重新煉製以後,是讓百草護繼承上了饕餮之胃的堅韌程度,林封謹感覺戴上它以後,至少用來空手擒抓普通的武器應該是毫無問題了。不過壞消息就是,除非以後找到比饕餮之胃更好的材料,否則的話,再次進行祭煉多半是要以失敗而告終。


    這一天晚上,林封謹自然也是睡不好,大部分時候都在聚精會神默默傾聽任何異動,他可不想半夜瓦縫裏麵鑽了幾條詭異無比的觸手進來,活活的將自己悄然掠走。


    不過林封謹注定今夜又要白白失眠,他一直戒備到了雞叫頭遍,東方發白,這才終於睡去,應該來的襲擊終究還是沒有來,所以等到起床的時候自然都是接近晌午了。


    對於鄉下人家來說,為了節省燈燭,都是秉持著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標準,所以張府中人見到林封謹此時起床,當真是好生驚詫。有的丫鬟婢仆乃是羨慕無比,覺得可以睡懶覺自然是一種特權。


    有的人比如管家知道一部分內情的,則是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林封謹,暗道這少年當真是好色無比,氣血虧虛頭發都灰成了這樣,居然在旅途當中還要胡搞,一個區區侍寢的婢女姿色也就是一般,竟然弄到了午時(11點~1點)才起床!!隻怕是折騰了一夜吧。


    好在張員外卻是先喚過侍寢的小蓮先問過了,知道了相關的內情,知道林封謹昨天其實是獨居的。便主動出聲寬慰說道老夫早年也有“睡生床”的習慣,一旦出門在外睡到了陌生的床上,便怎麽也睡不著,今天晚上早些歇下便好了。


    雖然如此,林封謹也被周圍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很不習慣,他打著哈欠登上了馬車,想要去車上麵的軟榻補覺,誰知道上車的時候隨手一摸,居然覺得手上滑滑的,仔細一看,竟是摸了一手雞屎!!


    正在愕然之間,侍候在旁邊的那個付道士卻是不為人知的小挪了幾步,擠眉弄眼的對著林封謹小聲奸笑道:


    “主人,剛剛早上我看到了一隻肥雞!順手擰斷脖子就拋在你車廂裏麵了,等中午的時候烤上,最好吃的雞屁股孝敬您。”


    林封謹眼前一黑,忍不住想要去伸手捂住臉,卻又發覺滿手都是雞屎啊.......這時候,張府的管家更是義憤填膺的衝了過來,牽著一條狗,那狗更是衝著林封謹狂叫:


    “老爺老爺!竟然有個偷雞賊將咱們家的報曉雞給偷了,虧得大黃嗅到了賊人的味道!!”


    林封謹頓時呆若木雞,臉上的笑當真比哭還難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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