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幔低垂,香氣氤氳——


    在同崔竟中作別後,陳珩也應陳嬋之邀,登上這架雲車,前往柔玄府一同去拜訪陳律。


    好不容易得此機會,陳珩也不故作矜持,趁此時機,便細細打聽起了陳玉樞的虛實起來。


    陳嬋倒也不覺厭煩,將自己所曉一一皆詳實告知。


    令他著實是知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大有所得。


    不過眼下。


    當陳珩相詢起陳玉樞同空空道人之間幹係時。


    陳嬋卻罕見沉默了半晌,頓了許久,才緩緩一搖頭,道:


    “陳玉樞能到得今日之地步,空空道人於他而言,的確襄助頗多,當初他若不是得了空空道人的一處傳承,隻怕也難從虛皇天逃出,來到胥都天來興風作浪……


    這一點。


    你手中的那遁界梭,應是知曉的。”


    話音落時,陳珩袖中忽有一道藍光緩緩漾出,他將手一抬,便放出遁界梭身形來。


    “不錯……誠如你所言。”


    遁界梭沉默半晌,無奈長歎了一聲。


    陳嬋此時打量了遁界梭幾眼,她自知曉這件法器乃是陳玉樞自虛皇帶來胥都天的,知曉不少隱秘。


    隻是可惜被設下禁製,難說出陳玉樞在虛皇天的真正底細,也是一件憾事。


    但轉念一想。


    若不是如此。


    以陳玉樞的峻厲恣睢,怕也難容下此法器存世,早便施出狠辣手段毀去了。


    “陳玉樞疑似是陳裕的獨子,也未聽說過那位神王還另有妻妾……那以他身份,應在虛皇天內算得上尊顯至極了,怎會落得那般狼狽下場?”


    陳嬋收回目光,心下不免疑惑。


    而這時,在遁界梭現出後,陳嬋也道出一番話來,讓場中一時沉默。


    據她所言,盡管陳玉樞是得過空空道人傳承,且與木叟交情莫逆,曾請托木叟辦過幾樁關乎存亡生死的大事。


    與木叟間的交情,絕非尋常師兄弟可比!


    但陳潤子和陳元吉,卻又偏生托庇在空空道人的門下。


    甚至兩人可以隨意出入於空空道人的道場,聽講種種神通妙法。


    縱是空空道人的親傳弟子,也莫過於此了。


    似這般看來。


    陳玉樞同空空道人的幹係,倒的確頗是耐人尋味。


    應還藏著一番內情。


    絕非三言兩語便可以說清的……


    “多謝尊駕教我。”


    陳珩不再多想,將心緒壓下,拱手道了聲謝,爾後又不免多問一句:


    “不過尊駕畢竟是在先天魔宗修道,如今卻與我同行,一並拜訪柔玄府,此事若是傳至陳玉樞耳中,可會對尊駕不利?


    未免不測,不如我等還是分頭而行罷。”


    陳嬋莞爾一笑,瞥了陳珩一眼,道:“倒是會心疼人,還不算是一根木頭。


    不過你卻多慮了,陳律在柔玄府的地位非常,少有人敢忤逆他,事泄一事,也無人敢為,再且……”


    她語聲兀得冷淡了些許,自嘲道:


    “我等的私下心思,陳玉樞自始至終,也都是知曉的,他既自詡身在九天之上,是蒼龍,鸞鳳之流,視我等為卑下蟲蟻。


    些許謀算,也並不會被他放在眼中,反而還是用來他打發閑暇時日的取樂,也未可知。”


    陳珩眸光微微一動,深了些許,沒有開口。


    “我既是帶伱拜訪陳律,又同你言說這些,你也算是受過我的恩惠……如此,喚我一聲姐姐,當不為過罷。”


    陳嬋打量著陳珩臉上神情,忽得話頭一轉,隨意一笑道。


    “自不為過。”


    陳珩從善如流:


    “姐姐。”


    而他這般平靜坦然,倒是讓陳嬋微怔了怔,在短暫失語後,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你這人倒也無趣,還是一根木頭……”


    她無奈開口道。


    而之後又在介紹陳律幾句,和最近東海因陳律而惹出的一樁風波後。


    兩人倒也一路無話,各自修行。


    直至半日之後,陳嬋忽得眉睫一動,將縈繞身周的氤氳光霧收起,笑了聲:


    “我們到了。”


    陳珩雙目一睜,將玄功按下,聞言把珠簾一掀。


    向外一望,隻見得是一派燈火之光直衝霄漢,五光迷離,極是炫目好看,耀眼欲花,不由得讚了一聲:


    “這便是柔玄府,果然是東海大派!”


    ……


    ……


    此刻已是入夜時分,日輪隱沒天角,天中繁星密布,多不勝數。


    一輪皓月耀照當空,壯美至極,實是美不勝收。


    而在不遠處的海波之上,數十座遼闊大島排成九宮八卦之形,宏達森嚴,叫人見之難忘,上有清氣升騰,下有無數巨鯨大魚梭巡遊走,一朵碩大無朋的白蓮被拱衛在群島之中。


    遙遙視去,那白蓮上竟是存著數之無盡的樓閣宮觀,簡直就如若一座繁華城邑。


    張燈結彩、笙簫細奏,十分熱鬧。


    還未等雲車臨近群島,幾個柔玄府的弟子便已察得此幕,忙驅光趕來盤問。


    不過未等他們近前,又是一朵皎潔霜雲自天中飄來,從雲上遙遙傳出一道聲音,喝止了那些柔玄府弟子。


    在那團約莫三畝大小的霜雲上,立著一個頭戴皂紗巾,身上穿著一領華美仙鶴道袍,腳踏一雙烏緞朝靴的白須老者。


    他在柔玄府中似地位頗高,隻略言語幾句,便令幾個柔玄府弟子紛紛躬身,小心退去,分毫不敢阻攔。


    不過在轉身麵向雲車時候。


    那白須老者麵上神情瞬得便凝重不少,忙躬身一笑,道:


    “真人,實是許久未見了!我家主人聽聞真人帶了一位弟兄來此,實是喜不自勝,特命老奴在此恭候,他已在廣莫島設宴等候了,還請真人和這位高功暫移尊步,前往廣莫島享用酒食罷!”


    “趙管事,這才幾年未見了,你的修為竟又有精進,看來陳律還真是撿到寶了。”


    陳嬋瞥他一眼,微微一笑,道:


    “我的蛟龍和那些天魔奴仆,你們可安排妥當了?”


    “怎敢怠慢!自接到真人的傳書,老奴便親自領著人手,將他們俱接來了柔玄府,如今已安置在了客舍中。”


    趙管事笑道。


    陳嬋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便走罷,莫讓陳律他久等了。”


    趙管事聞言忙應了聲是,又好奇看了陳珩一眼,旋即滿臉堆笑點了點頭。


    之後便也不再耽擱,將腳下霜雲一起,便當先飛起,上前開路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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