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壽鐵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仰頭怒笑起來,竟有三分走火入魔的跡象。


    劉福的臉色頓時一變,他三人修持百年,幾乎走到生命盡頭,這才曆經艱難險阻,突破神體境。


    他們並非沒見過天才,小師弟方天道便是,20餘歲加入宗門,不過40餘載,便抵他們半生修煉。


    早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想想自己,玄武煉體,絕非凡俗之人能入門,他們半生修持,卻比不上他人一息之間。


    一時之間,竟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猛然之間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身側二人,劉?癡癡呆呆口中喃喃叫著妖孽,劉壽一時之間悲傷湧上心頭,體內被封禁的真氣開始劇烈抽動起來。


    轉瞬之間,竟仿佛入魔。


    “師弟,靜心!”


    “靜心!”


    “師弟……靜心!”


    劉福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雙目之中的焦急之色,幾乎噴湧而出,然而情況反而越發惡劣起來。


    劉祿雙目之中的神光越發暗淡,劉壽身上已有魔氣奔湧,雙目一片漆黑,天地之間的陰煞之氣,已經匯聚而來。


    周身上下,絲絲縷縷的黑氣,不斷纏繞著。


    江寧皺了皺眉,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仔細回想起來,這應該是自己見到的第二次入魔了吧。


    第1次是自己在天元城,那時好像也是這般場景。


    無窮無盡的殺戮欲望湧上心頭,幾乎要將理智淹沒,仿佛徹底墜入深淵黑暗之中。


    隻是感受起來,眼前的劉壽與自己體會的仿佛並不一樣。


    空氣中彌漫的,並非是殺戮與毀滅。


    而是不甘與怨恨,這應該隻是最初,而後這天地之間的詭異之氣,會將心裏的那一絲陰暗麵不斷放大,直到徹底推向深淵。


    江寧隻是一眼,便看清了入魔的本質,微微搖了搖頭,終歸還隻是心理不夠強大。


    卻不知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與人與狗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更何況江寧還開了掛。


    不過,倒是可以仔細觀看一二,多一些經驗,來日也好應對。


    力量開始洶湧,身體似乎也有些異變,雙眸越發黝黑,仿佛沾染了墨水。


    江寧一時起了興致,不由得在心裏沉思起來,仔細觀看異象。


    而這時,劉壽眼見自己的師弟向著深淵越陷越深,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鮮血不斷順著鎖鏈滑落,骨頭順著傷口露了出來,散發著瑩瑩白光。


    江寧眉頭微微一皺,嘴唇微啟,如若神靈之言,瞬間響起:“肅靜!”


    如一股清泉,冰心決的加持之下,瞬間在這監牢之中回蕩開來,詭異之氣瞬間一空,幾人一瞬間一靜,神色頓時一變。


    江寧目光看去,不由得感歎冰心決的強大,那雙目之中的黑光消失不見,竟然一瞬之間仿佛從入魔的邊緣拉了回來。


    劉福圓滾滾的臉上頓時一愣,扭頭看向師弟,激動的渾身顫抖,雙目熱淚滾燙,猛然間開口說道:“求您救救我師弟,我等三人,不知天高地厚與您為敵,所受一切懲罰,我等都接著!


    但求您看著我等隻是為了救人的份上,救救我師弟,他自小便一根筋,總愛鑽牛角尖,救他一救!


    老夫求您了,我就剩這幾位師弟了……”


    鎖鏈嘩嘩作響,劉福拚命向前,想要去抓江寧的手臂,若非被限製,便是跪地磕頭,恐怕也沒有半點猶豫。


    江寧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倒是生出三分好感,看了一眼那青臉,被打斷了一下,暫時應該也無危險。


    而且,即便再嚴重些,有冰心訣,應該也無妨。


    江寧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他是你的師弟,又不是我的?


    嚴格算起來,咱們雖然算不上敵人,但你們對我的人出手,反倒落在我的手中,我應該也無錯吧!”


    劉福雙眼閃過一絲黯然,張口欲言,卻啞口無聲,對呀,他們可還是敵人!


    憑什麽指望江寧救人?


    你對全世界的人都好,可傷害的是我,那便是我的仇人,有問題嗎?


    劉福陷入自我懷疑之中,額頭之上滲出冷汗,自己又憑什麽。


    可忽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麽?


    “功法,內功心法……”


    他拿玄武練體決換了江寧放小師弟方天道一馬,那就拿另外一本再換師弟回歸神智,又如何?


    “求您救救我師弟,我以玄武門九重怒浪決換我師弟一命!”


    江寧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說道:“可你一本功法,如何能救二人入魔!


    即便救二人神誌,你三人之性命在我手中,又當如何?”


    “別說了,別說了……求您救救他吧……


    我願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江寧目光一閃,鋪墊了許久,終於到這一刻,從他們說出並非孝忠北越王之時,江寧便有了此想法。


    這一股力量,不算弱,與其白白毀去,不如握在手中。


    他們幫的是方天道,而方天道才是孝忠北越王的那一個人,可方天道就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嗎?


    不隻是北越王手中的一個棋子,還是海鯊幫的幫主,是玄武門的門主!


    要知道,趙無寂走之時,可是連看都未看方天道一眼,更連提都沒提過,眼裏從始至終隻有他的兒子趙恒。


    江寧就不信,這世間還真有人上趕著當舔狗,即便以往欠的再多,應該也還夠了吧。


    江寧就不信,還說服不了方天道了。


    敢以天道為名,沒有半點野心,江寧不信。


    而且,他們的感情越深,不是反而更容易掌控嗎?


    江寧反而越喜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口中吐出冰心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


    動蕩之音很快安定下來,二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舒緩,那洶湧的真氣也慢慢變得平靜,雙眼之中的黑色逐漸散去,一點一點的恢複正常顏色。


    許久之後,聲音忽的消失,江寧蠕動的嘴唇,吐出最後一節音符,整片空間之中一切陰煞之氣,消失的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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