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從屋中走出來的秦烈與數月前相見氣息大不一樣,秦秋暮昏花老眼難抑放光,情緒頗顯駭然的扯動了兩下嘴角,心中念了一句,這秦烈,可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而就在秦秋暮因為秦烈的修為大進而感到憤然與無奈之間,小院裏馬上熱鬧了起來。


    頭上插著一支明玉仙簪的吳寶漠兩三步邁到秦烈麵前,先不提寒暄,也不說多久不見,抓著秦烈的胳膊就問:“可是紫金極品靈丹?”


    秦烈被問的一愣,不過深知這老頭一輩子除丹不喜的性子,也是撓著頭嘻嘻笑了一聲,斷然點頭道:“是。”


    “什麽丹?”


    “三品解毒丹。”


    “哎呀,可惜了,這要是當年你我二人守著鳳梧洞麵朝大海焙的那幾爐四、五級丹藥,定是世間之極品,凡界之奇珍,可惜,當真可惜了。”老頭摸著腦袋一副懊悔的神情,就好像秦烈煉的丹種是由他拿主意似的。


    “吳老頭,你可以了。”李河鈞大踏步走來,直接伸手,麵朝吳寶漠道:“縱然是解毒丹,那也是獨一無二,紫金丹氣承半縷仙氣,可遇可不求,你嘮叨這作甚。”話到一半他回頭盯死秦烈,嗬嗬發笑:“來,給老夫瞧瞧。”


    秦烈沒言語,直接攤開掌心,那晶瑩如玉的手掌上,正躺著一粒圓潤通透、法華四溢的靈質丹丸,光澤甚是迷人。


    幾個對丹道有著特殊癖好的老宗師紛紛上前聚目觀瞧,嘖嘖之聲不絕於耳的響徹了起來。


    外圍的外戚弟子早就忘記了秦烈一脈的霸道,抻著脖子看了半天,連個邊角都沒瞧到,便有人不知好歹哆嗦了一句:“讓我們也見識見識啊。”誰知這話一出口,惹來不少責備目光,那弟子深知自己說錯了話,啪的還掌了一下嘴。


    但是在內圍的老宗師們卻充耳不聞,圍著三級解毒極品靈丹頻頻稱讚了起來。


    “好丹,不客氣的說,這丹想要壓住五級妖獸的毒,一點都不吃力。”


    “哎?你看這丹的色澤,明亮中如有玉質呈現,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大丹,老夫從師之時曾聽師尊講解,這極品靈丹得天獨厚,非凡俗可求,且看此丹,方知恩師所言非虛啊。”


    楚六王爺也是好丹之人,站在人群中距離大丹最近,伸手拾起掐在二指之中,對著驕陽透望,良久長籲一聲:“丹靈也成了,極品之上,這可是次仙級的珍品啊。”


    九級靈丹之上便是仙品丹藥,也有直呼仙丹二字者當以為天下靈丹之首,而世人皆知,仙丹不在凡世,但次於仙品便有中途一說,也就是這擁有丹靈的次仙品級的丹藥。


    楚六王爺一言道出,圍觀眾老皆是喜不自勝,好像極品解毒大丹是他們煉出來的一樣,一個個歡喜的直拍手,更有甚者,居然當麵向秦烈討教了起來。


    “說說是怎麽煉的,是否改了丹方,用了何種靈材,火候定是極難把握吧……”


    小院裏一時間有些亂套,而外麵還有一條屍擺在院門中央無人問津,秦風見此一幕也是哭笑不得,但卻插不上嘴,因為站在秦烈周圍的,把吳乾元單獨刨除在外,你可看看哪個的實力低於幽玄了?


    壓根就沒有嘛。


    卻在這時,被吵的腦袋嗡嗡直響的秦烈樂著擺了擺手,聲音洪亮的叫停了場中眾老道:“冬寶命懸一線,秦某束手無策,無奈求助諸位,秦某在此感激不盡了,這丹藥一事,請容秦某日後再敘,列位先屋裏請吧。”


    “啊,此丹到是解不了毒,那就進去瞧瞧吧。”楚千河牽頭,理都沒理秦秋暮,帶著人就要往裏麵走。


    而這時,秦烈掃到了秦子鑒,麵色低沉的招了招手。


    秦子鑒見狀連忙靠近,稱了一聲:“十三叔。”


    “出什麽事了?我在屋中煉丹,便聽到外麵嚷嚷的厲害,死人了?”秦烈的語氣平靜道,但眉眼之間的煞氣卻是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散發了出來。


    與秦烈目光相觸的外戚子弟紛紛把頭低下,瞬間大汗如雨,雙腿打戰,尤其是那些剛剛動過手的,是真怕秦烈一怒之下什麽都不管直接拿他們開刀,看人家身邊的高手如雲的陣仗,秦烈真想殺人,十個秦秋暮都未必攔得住。


    秦菲聽到院中有人說到死人之類的話,忙不跌的跑過來,眼見著秦烈走出來,便指著秦烈說道:“秦烈,秦子鑒殺了我吾兒,你得讓他償命。”


    院中氣氛再冷,秦烈瞄了一眼秦菲後,開口便問:“子鑒,怎麽回事?”


    秦子鑒聞言也不推諉,當即道:“是子庸與吳重、肖嚴發生了口角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無意中打死了一個。”


    秦子鑒知道秦烈的脾氣,秦烈向來不喜歡人多說廢話,動手也就是動手了,致死了也別找原因,誰殺的就誰殺的。


    但秦子羽卻是搶了一句道:“大哥並非想過傷人,是吳重趁大哥與秦然交手偷偷下黑手,要不是嫂夫人舍命相救,眼下死的就會是大哥了。”


    “嫣然受傷了?”秦烈護犢子的個性向來嚴重,一聽百裏嫣然受傷,臉色便冷厲了下來。


    秦子鑒悲切的點了點頭。


    “重嗎?”


    “沐小姐把人帶進去救治了,應該不會傷及性命。”秦風緊跟著搶白,他怕秦烈一怒之下再殺幾個,到時候那就真無法收場了。


    也的確,秦烈畢竟是秦家人,而族人之前的相互殘殺,是犯了大忌諱事。


    然而秦烈聽完,卻不以為意,目光轉向秦菲,眉頭一皺,秦菲嚇的頓時說不出話來,隨後秦烈沒有難為秦菲,反而直麵秦秋暮,語氣森然道:“你都聽見了?錯不在子鑒,他是自取其辱,死了也白死,你若不服,可直接找我,今日-我沒功夫與你理論,馬上滾。”


    冬寶受傷,秦烈的心情極差,自然不可能以好臉色示人,如此言語過重,他也沒放在心上,反正他在秦族的處境就是這麽一回事,僅差一點就可以翻臉,我若是還在乎你,那我還回來做什麽?


    秦烈語氣梆硬的說完,目光才轉向秦仲瑤,並且用著命令的口吻道:“樓月小築附近騰出幾間大屋,我要用。”說罷,秦烈在眾目睽睽之下引領著眾多老宗師、大高手紛紛走進了冬寶的臥房當中。


    而就在他把秦秋暮損的顏麵全無之後,眾宗師也沒有理會秦秋暮怒焰滔天的心情,本就不熟,還理會他作甚,楚千河到是看了一眼秦秋暮,哀聲歎氣跟著進了屋子裏頭,而三眼和白羊一肚子壞的衝著在場接近百十來名圍觀外戚弟子擠咕了下眼晴,眉眼之間盡是輕蔑的神情。


    隨後,胖子三眼老怪走到秦烈身邊,與其並肩進入,還聲音不大不小的提了一句道:“大人已在路上,特命我二人先送上《毒經》一本,叫道友鑒賞,若有幫助自然是好事,若不行,再想辦法。”


    大人?


    秦秋暮耳朵極尖的挑了挑眉,心想這三眼和白羊身後還有大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還要往翼府這邊來啊?


    良久之後,秦烈在一眾外戚弟子注視之下,緩步進了大屋,而在這個過程中,包括秦菲都沒敢再阻止。


    連秦秋暮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她一介後輩,還能說什麽?


    隻待秦烈等人離去,外戚弟子方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一下子見識了這麽多頂尖的強者,那般壓力確實不輕鬆,而看到了秦烈真正霸道的一麵,他們方才意識到,住在這院子裏的嫡係族人,恐怕要比秦城的那幫子子孫孫牛氣衝天的多了,日後可別在外麵傳什麽閑話了。


    “長老,重兒不能白死啊。”秦菲眼睜睜的看著仇家離去,痛徹心扉、梨花帶雨的跪在了秦秋暮的腳下,她知道,除了秦秋暮和秦秋複,已經不太有人可能替他伸冤了,而這最後一根稻草,她必須抓住。


    然而秦秋暮給她的回答卻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並且極其惱火道:“你啊,怎麽教育孩子的,這秦烈的閑話是隨便能說的嗎?我到是想給你伸冤,但你好好瞧瞧,這院子裏現在進了多少人,那一個個的高手,有幾個在外麵比老夫我的名聲差啊,我怎麽給你伸冤啊?”


    秦秋暮氣急敗壞且無可奈何,語氣悵然若失又懷恨滿胸,多種情緒爆發之後,老頭無奈甩袖便走,兩三步之後,愣是站在原地咳出了一口老血——氣的。


    是的,秦烈的沒有故意的請來這麽多人,等於硬性的告訴了秦族人,他秦烈離開秦家,照樣是修界中的一名真人,放眼五洲,交友遍天下,相識投趣的頂尖高手,隨時叫,隨時有,別以為秦族傳承至久就目中無人,我還瞧不上你們的。


    這一次高手雲集翼府,秦烈之名徹底打響,而之前還對其抱有一絲不屑或輕蔑的秦族子弟,從此往後再也不敢在外麵亂嚼秦烈的舌-頭,那可是要人命的。


    ……


    翼府府外,某種灑肆樓上,一名老者站在樓前緩台,隔窗而望,遠景模糊,看不見細節,但憑借強大的元神精神力,老者還是能感知到那院中出現的一股股頗為強大的氣息。


    凝望良久,老者對身邊一名修為在幽玄期的高手道:“等了這麽久,下手的機會反而越來越少了,秦烈,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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