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秦烈丹房。


    “恭喜小主人,賀喜小主人,姚九烈傳訊,他已經進入了闥婆院的禁地無量洞。”


    “哦?”


    正在淬火的秦烈忍不住目放精光:“快半年了,終於來了一個值得讓人高興的消息了,也就是說,他已經看到偷天換日鼎了?”


    晏泱的聲音帶著喜氣在丹房中回蕩:“應該是了,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向老仆透露的大概意思是,衝虛找到了姚九烈,想讓他在淩承劍出手之際,幫助闥婆院守好山門,為此,衝虛答應他進入無量洞禁地,使用偷天換日鼎。”


    秦烈聞言,雙掌猛的向紅、藍雙鼎重重一拍,發出嗡嗡兩記沉悶低響,吩咐道:“傳訊南篁,讓他準備好,百裏一有消息,立刻讓他說服知來動手相助,百裏的消息要密切注意,收到消息告訴我,人去找禹鴻林,把那瓶鬼海蛟龍血換過來。”


    說完,秦烈一頭紮進了萬裏遙光舟中,鉛華一閃,出現在牢籠之外,隔著冰冷的欄杆,看著籠子裏熟睡的屺羅,喃喃自語道:“丫頭,別急,烈哥哥很快就可以為你報仇了,我先殺了禹鴻林,就帶你去找佘季。”


    ……


    幽州,旗雲山,雲柳山莊。


    旗雲山的雲柳山莊是禹鴻雲的別院,也是她往日閑來無事休閑放鬆的住所,這個地方沒有多少人知道,但禹家的一些幽玄強者卻是不在其外。


    此時的雲柳山莊中,禹鴻雲坐在問花竹樓裏,正麵對兩個年長他許多的老人,接受著最不甘心的問責。


    “你這丫頭太胡鬧了,動什麽人不好,偏偏動那個淩宇做什麽?你不是不知道,淩承劍的修為非同一般,你這般做法,不是把闥婆院推進火炕了嗎?”


    竹樓裏,一名白發老者背著手對禹鴻雲嗬斥連連,情緒非常激動,此人是禹家長老閣中人,名為禹川,也是禹鴻雲的四爺爺。


    “老四,孩子回都回來了,你急有什麽用,你看把雲兒嚇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此時一個胖老者將話接了過來,此人與禹川極為神似,也是禹家長老當中地位最高的一人,名為禹嶽,在禹家話語權極高。


    見二哥護著禹鴻雲,禹川也是氣的沒話可說,哼的一聲坐在了原本的位置上,用一雙綠豆眼掃量著禹鴻雲道:“你沒事吧,千裏迢迢趕回來,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嗎?要不要老夫給你瞧瞧?”


    說歸說,禹家眾長老還是十分擔心禹鴻雲的,否則他回來將近兩個月了,也不會好好的待在雲柳山莊中休息,如果是別的弟子,恐怕早就被禹家長老送到荒神山跟百裏越對峙去了。


    “多謝二爺爺、四爺爺掛懷,孫女沒事,先生閔先生瞧過了。”禹鴻雲心不在焉的答道,雖然表現的中規中矩,但實際上,她心裏正在想別的事。


    禹鴻雲所想自然是那天夜裏發生的事,其實當時事情發生之後,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知為什麽,好像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但思來想去,將整件事情的首尾串連起來想了很多遍,都沒能想通其中的關節,唯一一個讓她懷疑的地方,就是她想要殺人滅口的時候,被一個神秘的修魂者給引開了。


    就憑這一點,疑心極重的禹鴻雲判定事情沒那麽簡單。


    當然,闥婆院那邊勢成水火,院中弟子度日如年,如今禹家最重視的還是禹鴻雲和淩宇為什麽會到兵戎相見這般地步的原因,所以當禹家知道禹鴻雲回來了之後,禹嶽和禹川就上門了。


    以禹家的力量,要找到禹鴻雲不難,之所以闥婆院那邊收到的消息是沒有找到禹鴻雲,那是因為禹家並不想把禹鴻雲交出去任由淩承劍處置,這在禹家看來同樣是奇恥大辱。


    但道理是這麽個道理,禹家還是必須要了解當夜的情況的,以便於周旋此事。


    可是讓禹嶽和禹川鬱悶的是,他們已經問了快一個月了,禹鴻雲就是閉口不言,一問到這個問題,她就選擇沉默。


    而事實上,這也不能怪禹鴻雲,畢竟女子貞潔乃關乎性命之大事,她不幸失-身,不守口如瓶還能到處宣言不成,所以他們怎麽問,禹鴻雲就是不說,隻是一味的說,此事起因不怪自己,而是怪淩宇太過分。


    至於有多過分,兩位長老一頓腦補,也沒想到是淩宇暗中玷汙了禹鴻雲,要麽怎麽說兩家都很為難呢。


    拿鍛劍山莊淩承劍來說,自己的兒子玷汙了禹鴻雲,本來就理虧於在先,淩承劍再笨,也不可能拿這件事到處宣揚,至於他知不知道,那肯定是知道的,因為百裏越的目的是挑撥兩大仙門,所以他肯定回去就如實相告了,這樣一來,淩承劍自己就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兒子做出了如此卑鄙下流的事,他隻能揪著禹鴻雲殺了兒子的事不放,圖個說法,報個仇。


    而站在禹鴻雲的角度,這麽大個事兒,關係到的禹家的名聲,一旦讓人知道自己貞潔的身子被人玷汙過,那恐怕會成為全修界的笑柄,而且日後未必會有人與她結為道侶,甚至天下人口誅筆伐,沒準還能說些難聽的話,所以說,在禹鴻雲這,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不可能到處宣揚求個公證,因為這件事的背後,公證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名節。


    要麽怎麽說,秦烈此計甚毒,明明能分個是非黑白的事,就是讓你自己說不出口,最後隻能兵戎相見。


    兩位老人追著禹鴻雲問了大一個月,最終還是無果,這才氣的禹川破口大罵,但不管怎麽樣,兩位老人還是心疼禹鴻雲的。


    過了半晌,禹嶽輕聲問道:“丫頭,你就跟我們說實話,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過錯,是你,還是淩宇。”


    “淩宇。”禹鴻雲想都沒想的回道。


    “那事情的始末呢?你為什麽不說,既然是淩宇先冒犯了你,咱們就占理啊,他鍛劍山莊算什麽吃的,你隻要一句話,禹家帶人滅了鍛劍山莊,天下人也不敢說什麽?”脾氣暴躁的禹川追問道。


    禹鴻雲抬了抬頭,欲言又止,很明顯,她是說不出口啊。


    就在這時候,外麵的房門敲響了,一位常駐雲柳山莊的老者,端著一碗煎好的藥走了進來,藥還熱氣騰騰的,瞬間小竹樓裏充滿了濃濃的苦味。


    禹川一捂鼻,對老人道:“閔洪,你這端的什麽藥?”


    “回長老,是……”老人剛要回話,卻是禹鴻雲搶著打斷。


    “沒什麽,先把藥端下去,我待會喝。”


    “等等……”


    就在這時,禹嶽攔住了老人,並站起來走過去一聞,臉色瞬間鐵青。


    “這是墜胎藥?”


    幽玄強者,哪個不精通醫理,短短瞬間,禹嶽就聞出了這股非常具有特色的難聞藥燙的本質。


    刹那間,屋子裏變得死寂無聲。


    半晌後……


    “墜胎藥?”禹川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禹鴻雲道:“你……你怎麽……”


    禹鴻雲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但個性剛強的她卻穩穩坐在椅子上,嬌軀顫抖不已。


    秀拳緊握,禹鴻雲失聲道:“現在你們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說了吧。”說完,禹鴻雲站起來走過去搶過藥碗一口喝幹。


    “混賬東西,這淩宇是無法無天了,他活該被殺,依老夫之見,把他千刀萬剮都不過分。”


    了解了事情始末的禹川氣的暴跳如雷,轉身就往竹樓外麵走。


    禹嶽也是陰沉著臉,看見禹川走向門外,禹嶽問道:“老四,你去哪?”


    禹川頭都沒回,站在門口說道:“丫頭這件事沒辦法說清楚,他淩承劍不是想兵戎相見嗎?老夫奉陪,這次去荒神山,我親自去。”禹川說完,摔門而走。


    而禹嶽則是攔都沒攔。


    這裏發生這麽大的事,禹鴻雲更是連身孕都被搞出來了,這還有什麽說的,反正這事兒沒辦法說出口,還不如直接動真格的了。


    禹嶽想了想,突然站了起來,對禹鴻雲道:“丫頭,此事爺爺給你做主,你留在這好生修養,待我去會一會淩承劍,此事雖不能說出口,鍛劍山莊想在太歲頭上動土,禹家可不會忍讓。”


    禹鴻雲感激的熱淚盈眶,點了點頭道:“二爺爺,孫女有一事相求。”


    “你說。”


    “當天夜裏此事發生之後,淩宇身邊本有六名隨從,孫女想過殺人滅口,但不曾想其中一個叫做百裏越的人,並沒有出現在山洞當中,此後孫女出去搜尋,眼看著就要找出此人的藏身之所,不想卻出現了一名修魂者,將孫女誘走,孫女回去之後,百裏越已經不見蹤跡,而此人,正是告密之人,若非是他,淩承劍不可能找上闥婆院,所以,請二爺爺去荒神山的時候勿必生擒此人,孫女要問個清楚。”


    “你的意思是,有人從中作梗?”禹嶽眉頭一挑。


    禹鴻雲不敢肯定道:“先捉回來吧,要問過才知道。”


    “好。”禹嶽點了下頭,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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