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玄燁子胡思亂想的時候,禹鴻林和秦少陽,互為仇視的瞪了一眼,終於不再說話了。


    “先秦帝族”、“古禹帝族”,兩大氏族,在世俗界都以“帝族”自居,說的自然是兩族源遠流長的曆史,由於家庭崛起較早,至今無人得知兩族來曆,從古至今,兩大帝族在種種經曆上都要爭個高下,故而結下了不少的梁子,到後來,兩大帝族雖然沒有明麵上發生大規模的傾覆舉動,但暗地裏卻是針鋒相對,誰也誰不服誰。


    禹鴻林和秦少陽,雖然分別留在冬、幽二州修行,可是常人都知道,此二州乃比鄰之地,兩大帝族在二州交界經常會有一些接觸,因為氏族相抵觸的緣故,自然都不是親和的,而是針尖對麥芒。


    禹鴻林和秦少陽的事,在中土五州頂級的一流仙門當中算不得什麽秘密,這二位,一個是風華絕代、才華橫溢的蓋世奇才,一位是機緣深厚、體質仙品的修行天才,以往從冬、幽二州傳出來有關於此二人經常鬥法的消息就不下上百,二者互相仇視,如此便不奇怪了。


    隻是讓玄燁和常恨秋好笑的是,這兩個家夥貌似是天生的對頭,連九靈劍都分別落在了二人的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為之,讓禹家和秦家的仇越結越深。


    常恨秋是負責聯絡每個擁有靈劍強者的中間人,也是機緣巧合,他尋蹤多年,跟每個人都有一定的了解,固然不深,卻足夠撐起場麵。


    大事為重,禹鴻林和秦少陽都沒駁了常恨秋的麵子,同時冷哼了一聲,便不在說話了。


    常恨秋這位和事老見狀,頓時顏麵有光,嗬嗬一笑,長聲道:“幾位,既然大家聚首於此,也不必外道了,之後一段時間,大家將同甘苦、共患難,不如都自我介紹一番,也好讓彼此間有個了解,如何?”


    他說著,看了看戚戚無聲的眾人,開腔道:“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常某便先開個頭吧。”說著,他鄭重道:“在下常恨秋,潁州人士。”眾人都是奔著聖嬰仙府而來,所謂的自我介紹,當然也沒必要太詳細,至於修為,就更不會不說了。


    他這般說著,看了看玄燁子,後者當下會意,笑道:“老朽玄燁子,見過諸位道友。”


    玄燁子散修一名,名氣不大,他的寒暄在眾人眼中無異於一團綿花丟在了波瀾壯闊的大海裏,驚不起半點波瀾,然而玄燁子也不動怒,臉上常伴的親和笑容很有感染力,隻可惜這是因為眾人對玄燁子並不了解,可若是秦烈在此,一定會嘲笑玄燁子又來笑裏藏刀這一套了。


    樹林會麵加上禹鴻林共有七人,四人的身份介紹出來,眾人的目光落在那兩女一男身上。


    在樹林的西邊一棵歪脖子的大紅楓下,站著一個褐色長袍的老者,瘦的皮包骨頭,若不是從元神精神力感受到老者身上那絲毫不弱的氣勢,眾人恨不得害怕他會被大風吹走似的。


    老者的臉部輪廓形似骷髏,兩隻眼窩陷的很深,一雙滾圓的眼珠子就像嵌在窟窿裏的黑色鵝卵石滴溜溜的打轉。


    見眾人不再發聲,老者幹啞的嗓子發出極其難聽的聲音:“桀桀,老朽是厲破,漢州渡門關厲破。”


    “厲破?渡門關鬼王穀的厲破嗎?”


    聽到老者發聲,秦少陽略顯驚異的看向瘦老者,眉梢蹙出一抹寒意。


    厲破尖聲怪笑:“冬、漢二州遠隔萬裏,想不到秦公子也聽過老朽大名,滿足,滿足,桀桀桀。”


    禹鴻林聞言鼻子裏哼出一股怪味:“原來你就是渡門關的老鬼,聽說漢州兩大仙門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欲除你而後快,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確實有點有手段。”


    眾人看著他,雖無懼意但防備之心十足,厲破這個名字,在漢州大有來頭,他所在的渡門關,乃是一陰絕門戶,元陰靈氣濃鬱非常,位列中土之首,這個老家夥,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混的風聲水起,整個漢州都聞風喪膽,原因就在於,這個厲破為人十分陰毒狠辣,生人魂魄乃是他的口中美食,這老頭可不管你是不是修界中人,每天都必須有幾名生人的魂魄下肚,以增長而修為,厲破成名算是早的了,已經有近五百年的曆史,可見此人的天賦平平,但運氣不錯,遭下了無數殺孽,竟然還是活的好好的。


    “承蒙鴻林公子誇獎,老朽很是滿足,嘿嘿。”


    “滿足”二字,似乎是這老鬼的口頭禪,這麽會兒的功夫連連說了兩次,但他的性子如何卻是讓人琢磨不透。


    這時,樹林裏僅有的兩名女性修真者中的老嫗站了出來,此人滿頭銀絲、手持龍頭拐仗,遠觀近看,都如同行將朽木之人,可修真界向來不會以貌取人,一個修真者再年輕也代表不了他的修為,同樣,就算老嫗蒼老到走上兩步路都讓人擔心會不會突發猝死,但眾人還是沒敢小瞧此人。


    目光一掃,老鬼厲破到是先開了聲,道:“這位,想必就是無牙婆婆了吧。”厲破的聲音委實不怎麽好聽,但他一開口,卻讓人如遭雷擊一般怔住。


    “無牙婆婆?”眾人難以置信的看向老嫗,包括禹鴻林和秦少陽都為之一愣,心下閃過駭然。


    “你就是無牙婆婆?”玄燁子還不可思議的問了一句。


    果然,老嫗張口一笑,露出暗紅的舌腔,居然一顆牙都沒有。


    無牙婆婆由此而來!


    “咳,咳……”老嫗急咳了一陣,難以保持那見不得精髓的笑容,身子一陣哆嗦,仿佛將死之人,老嫗聲弱無力道:“沒想到現如今的修界還有人記得老身,不容易,不容易啊。”


    老嫗的眼睛瞟過在場眾人身上,每個人都如觸電般渾身一震,此人眼中閃過的縷縷精芒,斂而不發,卻讓人望而生畏。


    禹鴻林上前一步,道:“原來是婆婆,小子秦少陽見過婆婆,不知木陽先生近來可好。”


    老嫗看了看秦少陽道:“你還知道老身家裏那個老不死的?哦,老身明白了,三百年前,令尊曾經見過木陽,嗬嗬,想必跟你提起過吧?”


    禹鴻林寒暄的嗯了一聲,道:“家父早年於青陽山遊曆,有幸見過木陽先生尊容,不想時過三百年,小子得見婆婆真身,實在是有緣。”


    禹鴻林笑道:“令尊當年在青陽山遇洪林野蟒之際老身並不在身邊,後來聽老不死的說過,令尊委實是秦家曆代鮮有的天才之輩,沒想到他的兒子也不錯。不過你問到那老不死的,可能會讓你失望了,老不死的,現在是真的死了哦。”


    “木陽先生故去了?”禹鴻林聽完心中一震,他的神情同時也代表了在場所有人,除了那位妙齡的少女。


    無牙婆婆,本身沒有多大的名氣,可是木陽先生這四個字,卻是讓他們如雷貫耳。


    木陽先生,本名姓段,乃是四千年前幽州陰陽門段擎雷之後,這段擎雷可是大名鼎鼎,知道他的人都清楚,此人是繼萬年前雲州大日觀老祖無垢道人之後,第二個得到拜仙令的高手。


    當年的段擎雷,風雲烈烈,一口擎雷刀,一手艮雷訣,創造了無數奇跡,隻不過後來,陰陽門落沒,段家從此銷聲匿跡,繁衍十數代之後,才堪堪出了段木陽這麽個人物,然而此後段家再沒有驚才豔豔的傳人出世,隻是聽說,段木陽和一名紅-粉知已浪跡天涯,漸漸沒了蹤影。


    而段木陽的紅-粉知已,正是眼前這位無牙婆婆,當年在幽州號稱第一美人的苑紅鸞。


    隻是讓眾人為之疑惑的是,當年那個風華絕代、豔壓五州的奇美女怎會落得今日這般地步,整一個行將朽木、醜陋邋遢的老太太。


    眾人望著無牙婆婆各懷心思,說不上是懼是敬,總之提防之心人皆有之,不奇怪,段木陽的一身本領傳自段家,而無牙婆婆與段木陽乃是世人豔羨的神仙眷戀,這麽多年,老太太肯定學了段木陽一身的本事了。


    大家都介紹完了,便看向那妙齡女子,這個女孩子很恬靜,站在那裏一直不說話,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碎花長裙,身段凹凸有致,纖柔無骨,一張白淨的小臉蛋楚楚動人,眼晴不大不小,仿佛暗夜中的兩顆星夜明珠,如能照亮人的心坎。


    此時女子正踮腳看著樹上的一片最大的楓葉,注意力似乎不在眾人身上,禹鴻林見狀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這女子算不得絕美,但絕對有種讓人看了一眼就永遠不可能忘記的氣質,禹鴻林忍不住問道:“姑娘,敢問姑娘的芳名……”


    他的話剛剛說完,那女子背對眾人幽幽地道:“彩夢!”


    彩夢!


    短短的兩個字,頓時給人一種無限遐思的感覺,此一刻,女子若泉水叮咚的嗓音,讓禹鴻林和秦少陽為之癡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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